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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漫漫回乡路(上)

(1)

“你还给我!”她追着他,关于自尊心的执着。

“不要!”他仗着自己腿长,越走越快。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2)

“那,你慢点走行不行?”宋亦暄终于没辙。

“哦~”车简初回答。

分别三年的生分,竟已使少年冷漠到了这个地步?眉眼间自然流露的神采,好似不是那年夕阳西下暖了女孩整颗心的那些温柔了。

“你是不是会恨我?”宋亦暄小心翼翼,都没有问出声,只有余音在心里回荡,绕得烦了、难受了,只脱出口一句:“谢谢你。”

再把那句“对不起”吞回去。她居然妄想把“怨”的情绪忘记,只留下自己对他的歉意。

不过只要你不在乎,我不用对不起。

就像我可以不计较你断绝所有联系,你也可以不用计较我没有去机场送你,不是吗?反正你也只是因为我们同病相怜问我一句“要不要一起逃走”,反正我去了机场也只会跟你说一句“再见”,本来,就仅仅是同学而已,不是吗?

(3)

“谢什么?”他停下,看她,目光固执得和那一年他下定决心断绝和他们所有的联系时一模一样。

“箱子。”她发现她居然有点怕他。

“男生的义务。”

“帮女生拎箱子?”

“里面装的什么?拖着真沉啊。”车简初还是玩笑似的笑了,然后开始往前走。

到底是车简初吧,对任何人都亲切惯了的车简初。当弦月弯弯的双眼重新挂在了男生雕刻般线条清晰的面颊时,宋亦暄也是如释重负。

“书。”她尴尬地看看他,她知道这一箱“知识”的分量“很重”。

“居然不是衣服~你还真是模范生啊。”他又瞥了她一眼,浅黄色卫衣、黑色牛仔裤、白色运动鞋……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他也越来越相信,她没变。

“只是要把期末没能带回去的带回去而已。”宋亦暄继续解释。

“你去哪个车站?”他扯起一个新话题的时候,永远不需要过渡,却还是那么从容。

“南站。”

“几点的车?”

“1点。”

“一个人?”

“嗯。”

或许两年半的时过境迁、两年半的光影流转,都可以忽略不计——我们还在一起,我们还是不会在一起。

“郑雪他们不回去?”

“晚上的车。”

“你没和他们联系?”她诧异,他摇头。

“为什么?”她百思不解。

“哪有为什么?他嘴角微扬。

她低头不语的沉默里,还是车简初又起话题,“你现在,读土木工程?”

“嗯?”你怎么知道?

“难道不是?”他看出了她的茫然,其实很多时候他都能轻而易举地想到她在想什么,“12级校友通讯录是这么写的啊。”

而且晚会上是这么报的“土木12级2班----宋亦暄”。

原来还有那种东西?她自己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晕,大概黄峻岩拿着她的专业信息、她的电话号码直接交差了吧,宋亦暄也只能这么想了。

“哦,是。你呢?”喊我一声“学姐”,难道你就是来我们学校打个酱油?

(4)

车简初是故意的,他没有立刻回答宋亦暄,而是看着她微有好奇的目光一点点淡下去,再用平稳至极的语调清楚地说出那个答案:“临床。”

他曾经以为她一定会在的专业,那个他曾亲自确认过的答案:她的理想。

为什么?她没有在临床?

其实,通讯录上哪有学院专业那么详细?只到学校这一层罢了,也害他千里迢迢、千辛万苦,回国、复读、高考,还是选错了专业。

她惊讶地撇过头去看他,而他,就是知道她会撇过头来,同时镇定地看着她。

你想说什么,宋亦暄?

可惜她又把头转了回去。

因为觉得有点热,所以宋亦暄把套在外面的卫衣脱了去,拿在手上,里面是一件白色的衬衫,无暇的白色。

“临床啊,挺好的。”淡淡的语气,同时淡淡的忧伤。她也曾以为她一定能考上的专业,那个在某个星光灿烂的夜里她告诉他的答案。

为什么?她高考失利罢了。

(5)

“你……妹妹过得怎么样?”这次的话题转换得不太好了,他明显看到了她皱了一下眉。但这是关系着他们两个人最大的一件事情,他必须问。

宋亦暄没有转头:“挺好的,就是明年高考了。”

“那时的事情没什么影响就好。”语重心长。

“有影响啊!”这次宋亦暄的嗓门突然变大了,倒是车简初颇惊恐地看着她。

“她本来中考能考市里第一的,最后只考了第二,你说,是不是影响很大?”无理取闹,这是再明显不过的赌气。

与他无关,所以不是气事情发生时他居然就这么走掉;与他相关,所以他为什么要提这件事情?

讲话的人语气很是别扭,可是听到这话,他却是欣慰。

“在哪个高中?”他问。

“就我们学校。”她答。

“那看来明年可能要出状元~”车简初微笑,云淡风轻。

(6)

“到了,我坐地铁去。你把箱子给我。”宋亦暄伸出手。

“你只管走啊,我送你。”

“你不是说到校门吗?”她不想欠他什么,也不想以后还麻烦又要见到他。此刻,她居然有点庆幸自己没念临床,不在一个学院,怎么见到的机会也会少一点吧。

“你误会了吧?我的意思只是先走到校门口啊。后来我也问你了,你去南站,1点的车,那顺路喽~你不会是在怕别人看见我给你拖行李吧?”他笑着,一双眼睛散发的光芒紧紧包围着她。

宋亦暄赶紧移开了视线。她不怕,她想就是沈熠看见了,她也不怕。那为什么要躲呢?——不知道。

“你无聊。”她转身就先往地铁站飞快地走。倒是真把行李箱丢给了车简初。

她好像不应该笑的,但是在走到他的前面之后,却忍不住偷偷地上扬了嘴角。本来已经平静的心里,还是像过去一样,会泛起一阵阵涟漪。

(7)

一个走得很快的女生,后面还有一个跟得也很快的男生,这一幕被站台等车的于静看到了。

女生是她的舍友、男生手上的行李箱是累在她宿舍床铺对面衣橱上的行李箱。

于静面无表情却是大大方方地看着迎面走来的两人,和旁边许多偷偷嫉妒着宋亦暄的女生不同。

直到一直半低着头的宋亦暄跟她四目相对:“于—静。”

这个瘦瘦高高有着小麦色皮肤的女孩子,就是宋亦暄的学霸舍友——于静。

“你同学吗?”车简初好死不死还凑到宋亦暄旁边低头问她。

这误会,简直了。

宋亦暄庆幸自己今天没有绑头发,不会露出已经慢慢开始发烫的耳朵。

于静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然后在地铁开门的一刹那走上去。

毕竟,有时候孙可欣会在宿舍带头,和周灵茜一起在宋亦暄面前八卦她和沈熠的事情,比如一起去吃饭了、一起去图书馆看书了、一直打电话了……于静虽然拉着帘子在床上看书,可也不可能什么也不知道。

那么,宋亦暄应该解释吗?和于静解释吗?她和拖着自己行李箱的男生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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