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满血丝的双眼望过来，直至心底。
到如今的这个局面，沈默是心怀愧疚的。
所以，垂下眼睑，不敢直视栾静姝的眼睛。
那双，充满质疑，充满失望的眼睛。
“小栾，对不起。”砸中小栾的玩偶躺在地上，可爱天真的笑容显得无力。
“沈默，你到底还有没有把我们放在心里。”
“你们？”沈默歪了歪头，不作回答。
“睡觉吧。”栾静姝理了理头发，开始整理桌子，刘睿卓不怀好意杵在一边。
“哟，三个人怎么话都不说？”安凝若从门外踱进来，轻轻把门扣上，瞟了一眼里面的情形，说，“看来，我不在的时候，还发生了点趣事呢。”
或许是早就猜到一定会无人回应，安凝若从柜子里掏出三桶泡面，招呼了一下床上的沈默，“默默，你今晚上是忙着合唱队的事情没有吃饭吧？来，泡桶面。”
见沈默不动声色，又热情招呼到：“小栾你也没吃吧，今下午放学看你在生气，想必现在气过了，早该饿了吧！”
“你没吃饭？”沈默从床上两三下爬下来，站在栾静姝面前关切地询问。
栾静姝依旧不作回答。
“你怎么能不吃晚饭呢！”泪水在沈默眼睛里打转。
换做常人，一顿不吃，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栾静姝不同。
她身体不好，沈默一直都是知道的。
栾静姝经常容易因为自身免疫性疾病引发低血糖症状，至于是什么病，沈默没问，也不清楚。
作为一个闺蜜来讲，沈默是极不合格的。
这么多年，只要栾静姝不定时进食，身体因为免疫性疾病导致的短暂性低血糖，就会导致眩晕。关于这一点，沈默见识过她的突然倒地，像晕厥，又像昏迷，脸色苍白得吓人。
不敢再往回细想，沈默赶紧从安凝若手里抢过一桶泡面，又确认了一下是不那么辣人的口味，然后冲到饮水机接了滚烫的水，仔仔细细地把佐料包拆开，洒在面碗里，用叉子穿过碗盖，又拿一本字典压在上面，小心翼翼放在栾静姝面前。
“小栾，泡好了你得吃。”
沈默习惯于对栾静姝施以命令的口吻。
栾静姝眼神里的绝决终于有些化开，眼看着向来大大咧咧的沈默在此时小心谨慎地对自己如此照顾，嘴角轻轻扯了扯：“谢谢你。”
“切，谢什么！”沈默尝试着恢复往日的没心没肺，泪水轻轻从脸庞滑落。
“你怎么又哭了。“这话带着一些无奈。
“没有，我心疼你。”沈默开口。
看上去结局好似皆大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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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事态哪有想象中简单。
周六晚上沈默和西川分头先后回到家里，发现没人做饭吃。
围着屋子找了一圈，没看到李阿姨的身影。
“西川，你看到李阿姨了么？”
“连做饭的味道都没有，她今天没上班？”
正讨论着，沈正桦打电话过来了。
沈默一路小跑到座机电话旁，拿起复古的欧式听筒。
“喂？爸爸，李阿姨……”
“沈默啊，今晚上和你西川哥哥自己想办法弄点吃的。”可能是最近工作有点忙，沈正桦每次跟沈默说话，要不是命令的语气，要不就是交代的语气，不带一点商量的余地。
“爸，李阿姨呢？”沈默永远是那么不依不饶不抛弃不放弃。
“看你们是想在外面饭馆里吃，还是自己在家随手弄点，今晚凑合一下！”对方完全没有要正面回答的意思，拐弯抹角地转移话题。
“哦，老爸，李阿姨……”
话没说完，听筒里传来“嘀、嘀、嘀、嘀……”地声音，沈默握着听筒不肯放下，心里满是不安。
又立马掏出私藏的手机给栾静姝家里打电话。
反复传来“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沈默彻底慌了。
把挎包甩在地板上，滑落到沙发里，陷下去一个大坑。
西川站在一边，不知该如何开口打破僵局。
黑色的书包沉甸甸在肩上，西川闷声闷气地走到厨房用右手抄起一只平底锅，晃了晃，对沈默说：“哎，你会不会做饭？”见她没有回答，又放下锅把冰箱门打开，摇摇头说，“我倒是会做，家里怕是好几天都没开火了，除了鸡蛋还剩了好些，这连一棵葱都没有。”
“什么？好几天？”沈默从沙发上弹起来。
“我猜的，”西川盯着沈默的眼睛，“这菜板是干的，灶台上都积灰了，水槽也是干的，冰箱里除了鸡蛋和冻肉，没有一点蔬菜，看这样子，李阿姨应该是好几天都没在你家了吧。”
沈默觉得西川推测得有理，可又细细思索，李阿姨虽然是按照钟点工算钱，并不住在自己家，但她一直就相当于自己家的保姆一样，除去过年半个月不在这里，从来没有断过工。
一定是出事了。
沈默的紧张和急性子在这时候凸显，西川尝试着安慰：“可能，是他们家有点私事嘛。”
“私事？”沈默想了想，摇摇头，“李阿姨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就算是参加什么喜事，请一两天的假就好了啊，而且，小栾最近情绪很不好。”
“说不定，是她父亲的事……”西川嗫嚅着，又赶紧补上一句，“也有可能是身体不好，你看你，最近确实忙东忙西的，没怎么关照她。”
“等等，”沈默抬起头直直看着西川。
“怎么，要吞了我？”西川还想着要讲点冷笑话。
“你刚才说，她父亲的事？”沈默有点激动，跨两步隔着厨房和客厅的隔断，伸出手扯住西川的衣角，眼神有些发狠，“你怎么知道的？”
“什么我怎么知道的？”西川眨巴眼睛。
“她父亲，你知道些什么又是从哪里知道的，说！”沈默盯着他眼睛不肯放开。
西川喘了口气，深深叹了一声。
“你不知道？前几日网上都在传，贴吧，微博，微信朋友圈……”西川不明白沈默的激动，问，“我还以为你都知道这些。“
顿了一下，西川把沈默的手撇开，疑惑着说：“我不都帮忙找人把那些贴子都删了吗？”
沈默继续摇着头：“我以为，你只是帮忙找人弄了和声视频的事。”
“我也是无意中看见。”西川抿着嘴，“既然她是你的好朋友，我自然要帮。”
沈默抬头，迎上西川热切的眼神。
但此刻无意于此。
沉默了一会儿，沈默终于问出口。
“西川，你说说，你都看见了些什么样的说辞？”
“嗯……沈默，我说，你偶尔也上上网，这是一个渠道，你不要只把它当做一种搞活动的途径，有时候，这是一种手段，你这样不谙世事，容易被蒙在鼓里。”改不了，西川总是苦口婆心地教导。
“怎么办呢？”沈默笑得很无力，“我好像，已经被蒙在鼓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