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不紧不慢的高三日子，被琐细的杂杂碎碎切分再切分。
沈默从来没曾这样忙碌过，有些不适应。
当然也是整日整日地不见西川，除了在课堂上还能远远观望他的背影，只要一下课，他就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么就是在楼下张罗着招新的事宜，要么就在走廊里被撞见和漂亮的舞蹈社女生聊天，每次张文浩乘上课起立的时候拿书拍着他屁股开他玩笑，他都咧着嘴一副不正经也不打算解释的样子转过来笑笑说：“哎呀，工作需要嘛。”沈默并不确定他转过身的时候，余光在撇着自己。
再一下课，就又不见了。
倒是和初出茅庐的杜云帆更加近了些。
走哪都一起，评选、开会、甚至是去提交报告或者是接受批评。
“云帆哥，一起吧！”
“哎，云帆哥，吃午饭的时候叫我，你跟钢琴社的社长熟，帮我搭桥约个饭吧？”
“云帆哥，我要交报表，一起？”
可沈默向来不怕孤独，真的不怕。
尽管曾经是朋友三三两两左拥右簇，但那些言笑上的应酬，最是头疼。反倒是特别宝贝自己一个人独处的时光，显得缓慢，深沉。一个人吃饭，一个人排队，一个人泡吧，一个人在图书馆，一个人，弥足珍贵。
而如今无论走到哪都要缠着云帆是有理由的。
至少是两方面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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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星期的周四文化之夜，沈默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周三下午开例会的时候，西川坐在第一把交椅上俯瞰着寥寥数人的各部门的部长和社团带头人，特别将眼神的重点放在沈默，顿了一下以体现威严，说：“最近合唱队完全没有任何动向，你们是不是以为，除了招新，就没什么事可以做了？”
没想到他居然拿至亲之人下手。
真是狗亨兔死。
“啊，总要先把人招够了，才有人力可以用于开展活动吧？”沈默怔了一下。
“那么请问一下沈队。”西川坐在椅子上左右动了一动。
“沈？队？？”沈默在心里默念，这简直是大义灭亲的节奏么呵？
“合唱队到现在招了几个人？”
“不止几个，”沈默清了清嗓，正声道，“招了十一个了。”
身后传来三三两两的嗤笑声。
“怎么了？”沈默悄悄问坐在旁边的杜云帆。
“就连我们篮球队，都招了二十个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们老师给力，到处去体育课上拉人嘛！拽什么拽。”
“我哪有。”杜云帆最受不得冤枉，声音提高八度。
“啪！”西川轻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沈默以为他即刻要发飙。
但是没有，西川只是盯了一下杜云帆，旁边有女生轻声起哄，男生耳朵根子有点红，但还是整理了一下笔记本抬眼说：“十一个，沈队长，还要加油啊。”
炽热的钠灯在他头顶上烤出了一个类似天使的光晕，沈默虽有些不满西川的大义灭亲之举，但依旧感动于他给足了面子，红了脸小声嘟囔：“谁让我们是‘队’呢……”
“你说什么？”西川听见，费力眨巴着眼睛，身子往前一探，问着沈默。
“我？”沈默伸出手指，指向自己。
“不是你，还能是谁，这么多人你还是说大声点嘛……”
真是史上最痞气的学生会会长……
“我是说，我们合唱队，是‘队’，不是‘社’，这个称谓，严重阻碍了我们招新的步伐。”由于刚才的境遇，沈默没有了底气，红着脸，提高了声音说。
“噢，觉得自己招不到人，是因为牌匾高低啊？”西川慢悠悠站起来，语气很是慵懒。
那不然还怪我这个队长太晦气不成？沈默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
“你，去联系一下上一届的梁静学姐。问问她当初那近百号人是如何招进来，还进行选拔和淘汰制的。”西川从面对面的发言台上的座位走下来，到第一排拿手点了点沈默的头，“有时候，要多从自身找原因，所以，这一周，我打算亲自把精力，放在你们文体这方面上。安凝若，你。”
西川回头看向满脸不开心的女生：“安凝若你协助文体部长，关于合唱队改队建‘社’的事情，你帮忙拟一个申请，晚些时候拿到团部办公室去。”
又一阵窃窃私语。
“有谁有意见？”西川环顾四周问，“提出来！”
“那个，我反对，”牙签哥，又一个西川的室友，也就是数学社的社长李亚谦，戴着厚厚的眼镜站起来，“建校以来，合唱队以‘队’的形式存在了几十年了，哪里是说改就改的。”
“哦，这是当然，建‘社’这个问题不是我说了算，我们只是一个提议，合唱队与合唱社，这就是一个形式，我们先递交申请，申请书通过之后，再回到这个学生会大家庭进行审核和投票，当然这个是后话了。”
“目前的问题是，”西川又绕回来走到沈默的桌前，将两只手撑在沈默面前的桌上，弯下脖子把脸送到沈默的眼前，离得很近仿佛是威胁，“沈队长如果不能够保证合唱队招够五十个人，那我们可就要另换人选了。”
散会之前，又提醒沈默：“你只有一周喔。”
经过这样一番回想，沈默认为，自己心累是可以理解的。
文化之夜就在眼前，要达到西川所规定的目标，这个周的文化之夜是必定要利用起来的，可是，只有不到两天的时间了。沈默在自习课上绞尽脑汁，翻来覆去不知该如何进行宣传或者是管理。
原本还在合唱队的老队员们，高三几乎走光了，除了栾静姝和刘睿卓。高二里还剩下不到十人，就算是要进行合唱表演，这么十个人，男男女女地连声部都凑不齐。
正恼着，从前面传过来一张小纸条。
打开，娟秀的字迹写了一个网络上的地址。
这样的字迹，沈默一眼便知是亲爱的小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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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午休，沈默兴高采烈端了一个小礼盒到寝室里。
扫了一圈，没人。
也是奇怪，往日里，其他三人都是喜欢在寝室里午休的。
栾静姝没有备用电话，沈默想了一下，还是觉得算了，等她晚上忙过了再好好享用这美食会更好，准备随手一放，沈默愣了一下，又怕出什么幺蛾子，想了想还是把礼盒藏到床上去比较好。
然后迫不及待打开电脑，一个一个照着纸条上的网址将字母输进去。
一个视频页面出来，是一个四个男生的四重唱和声表演。
隔着屏幕沈默一下子就能感受到栾静姝想传递的其中精髓部分。
“有了！”沈默喜笑颜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