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寥寥，沈默从西川家出来，慢慢踱步在院子里。
清幽的晚风吹拂面庞，沈默红彤彤的脸蛋终于得到了解放，面对风吹来的方向，沉沉呼出了一口气。
“怪不得西爷放着这么好的地方不住。”一个人禁不住自言自语。
大门“吱呀”一声响，回头，见西川耷拉着脑袋从里面出来，一反手把帽子扣在脑袋上，沈默看不清楚他眼睛里写满了什么。
“走。”简单的一个字，沈默跟在后面提着自己那些大大小小的东西，西川走得特别快，快得让穿了公主鞋的自己都赶不上了。
“啪，”一只鞋向他砸去。他停下，等在前面也不回头。
沈默趁这个空档把自己的板鞋拿出来换上。“好了么？”西川问。
“哦，哦，没问题，好了好了。”
话音未落，西川抬脚又开走，“你等等我不行啊！“沈默干脆把另一只鞋也扔到前面去，“啪嗒”。好像下手重了点。
西川深吸一口气回头大步逼近到她眼前，脸和脸之间靠得很近，发现他红红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鼻子也有些红，沈默惊呆了。“你再打我试试？”西川恶狠狠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这种威胁哪里难得到傻乎乎的沈小默呢？
你不让我打，我偏要打。
举起手，轻轻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
拍了就后悔了……
明知道对方燃着怒火，却偏要再在这火上添一勺油。
这不是引火上身还是什么？
西川被这火上的油一浇，如同一只被释放出来的野生豹子，夹杂着巨大的悲伤，红着鼻子将沈默吞噬。
甩开帽子就是一个热气腾腾的吻。
在略显荒凉的黑夜里，在四周冰凉的月色下，这个湿乎乎的吻，自带暖意。
幸好，幸好自己刚才换上了平底鞋，如果是公主鞋，自己就站不稳了，摇摇晃晃地，脑子里居然还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沈默的脑洞可真不是一般的大。
西川像是通过触碰感知到沈默的不专心以及站不稳，双手从背后将她环住，温暖安稳的怀抱，让人怎能不陷进去。
最初的愤怒已经渐渐过去，西川搂着她不放手，原本霸道的双唇开始轻轻触碰和磨蹭，沈默初出茅庐，哪里懂得接吻的技巧，整个人呆在那里，紧张得不行，却被西川的耐心和温柔，化解了紧张的情绪，也慢慢有了回应。
缠绵的触碰像时间过了很长，偶然感觉到有滚烫的热烈落下来，咸湿化在口里难以吞咽，沈默偷偷睁开眼，发现西川脸上的泪痕。
明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可偏偏就不肯放开。
为了让西川不那么吃力，沈默轻轻踮起脚尖，一下子冒高了一小节。西川感觉到了这细微的变化，停了动作，转而热烈的拥抱。
不由自主哭出了声。
沈默学着成年人安慰小孩一样，轻轻在西川的背后拍，用着温柔的强调说：“好啦，好啦。”
像是得到了释放，西川的双臂将沈默勒得更紧。
“沈默。”西川在她肩上喃喃。
“嗯？怎么？”女生便更加温柔。
“答应我一件事，好么。”西川从兜里掏出纸巾将泪水擦干，然后把头抬起来面向她。
沈默害羞地低头笑笑：“说吧，还能有什么事不能答应你的。”
“要是你敢把这事往外说，你就死定了。”说完，西川回头招了一个车把沈默按上去，“走，爷送你回家。”
“等等！”沈默掐掐自己，好疼，在心里面翻腾着四个字：“卧槽？！”“纳尼？！”
“哥哥今天就不住你家了啊，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西川像是没事人一样甩出一张面瘫脸。沈默一点要理会他的心情都没有。
“坑！你！妹！呀！”表面上毫无言语的沈默在心里面无助嘶喊着。
“你你你你还我初吻！”接近气急败坏。
“大小姐，您的初吻早就……”
沈默凶狠地一脚给西川踹过去，哪怕在狭窄的空间里，也显得十分熟练。
“不管，第二次也是初吻！你赔我！”
……
没了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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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独自一人，一觉就睡到大天亮。
还以为自己会失眠大半夜，毕竟，昨天去西川家那一遭，实在是信息量太大。自己这个小内存的脑袋真的转不过来了。
西川的家，西川的家事，西川的泪，西川的吻。
仿佛自己才稍微将关于接纳这个世界的门从仅限于学校的范围内向外打开，有关于西川的一切一切都迫不及待涌进来，如水如沙，塞满了每一寸缝隙，措手不及。
“叮……”难听的电话铃响起，沈默从楼上踏着拖鞋哒哒哒跑到客厅。
“沈默！还没起床？老师打电话到我手机上催你了！快点啊我还在开会。”原本开心地接起电话，以为对方会说句令人开心的话，比如，生日快乐什么的。
张菉从来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不，应该说是，从来不会庆祝。
想起还有一节天杀的声乐课。
每次上完课，老师都要布置三首曲子，一首苏联名曲，一首民歌，一首流行。奇怪的搭配，每次沈默在家练习的时候，总觉得自己身上隐约套着三套服装，俄罗斯民族服装、晚礼服和非主流……轮番上演。其实最后一首流行曲是自己硬性加的，声乐老师总是要沈默唱民歌，可是内心是拒绝的，明明自己更喜欢流行音乐。
“肤浅。”张菉在无数次吃饭的时候这样评价着沈默的观点。
“喜欢流行，就换呗，”依稀记得西川坐在一边悄悄说，“我就换了，而且，我是每次交作业的时候多交一首流行的，不到半年，老师感动了，嗯哼。”西川趁着沈默扒拉饭的时候埋头支招，不忘挑了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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钢琴音乐重重响起，沈默闭上眼。深深吸一口气，然后用气声唱法缓缓吐出第一句歌词：“这一刻突然觉得好熟悉……”
只这一句沈默就有了八九分的胜算。
因为在旁边等待着上下一节课的两位同学都同时发出了惊叹，必然的，有些飘飘然。
正要唱：“可惜不是你……”
老师的伴奏乐停了下来。
“沈默，”老师一脸严肃，“你不适合唱流行。”
“为什么？”刨根问底是沈默的天赋技能之一，特别是在自己热爱的事情上面。
“你刚才用的几种唱法很好，气声唱法、柔声唱法等等。但是，”最可怕的还是但是，“但是你没有故事。”
“我没有故事？”沈默不解，“老师我可以有故事的，我浑身上下都是故事……”
年近半百的老师差点没挥手说一句，把她拖出去斩了。
“西川为什么能从美声转流行我为什么不能转？我唱民歌的，唱法方面和流行最接近……”沈默还在做出尝试。
“西川他的声音一出来，就是故事，你没有。”老师耐心解释着，然后挥挥手说，好啦，来我们视唱练耳了。
沈默自认为受到了极大的屈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