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复习的节奏下总是溜得快,转眼,同学们已经开始收拾书包和抽屉,准备稍事休息、好好放松一晚了。
又到周六——一个属于“同居”的日子。
嘉德中学和尚熠中学不同,如果家长肯请假的话,周六整晚、周末一整天都可以不用去上课,反正坐在教室里也是上自习,班里的小组会进行组队答疑,互帮互助。
然而嘉德中学的学生基本上都是养尊处优的人,要么是公子哥,要么是大小姐,个个天资聪颖,有家有势力,周日要么是用来找家教,查缺补漏,要么就是放下学习去享受贵族生活。
从前的西川,从来都是一个人回到那空无一人的所谓的“家”。一个人收拾大半晚上被尘埃沾染的房间,看球赛到半夜,一个人在房间里沉沉睡去,等到夜半时醒来,才发现自己未解衣衫。没有人能够提醒自己,没有人能够为自己盖上一床棉被。
十七岁这个年龄,大部分人都还只是个孩子。
在父母的臂弯里宠着,疼着,关心着,吵嚷着,叛逆着……西川多么想要拥有那样的一份任性,可是没人能够给他,早就离异的父亲,和远行打拼的母亲,西川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那天在舞台上见到沈默,第一眼就认定,这一定是一个孤独的人,一定是有着同样孤独的灵魂。孤独,往往比磁石更加能够吸引两颗心,西川在之后见到沈默的一举一动,都无比笃定。
呐,终于在那么漫长的岁月中遇见你了,沈默。
可原本能够去沈默家住是件开心的事情,可在这中间又夹杂了蔡桂美和张菉的交情,以及沈正桦的不待见,这趟所谓的“数学家教”,令西川十分不情不愿。
西川带着稍许的无奈,从宿舍的书橱里掏出数学教科书,和两张试卷,捎上自己平时穿的衣服,整理了一下衣橱,叹口气,出发。
手机嗡嗡地响。“喂!西川,终于放周末啦?”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明天要不要约啊?我就等着你一起去打篮球呢,我们这边也放我一个小时的假,嘿嘿!”
“嗯,”西川犹豫着,然后说,“明天不行,阿楠。”
“怎么?有事?”西川很少拒绝他的邀请,所以阿楠便多嘴问一句。
“嗯,”西川自己也知道阿楠这个人心思善良,便不想骗他,“我一周要去同学家住两晚,帮她补数学。”
“哦,好事,”阿楠从来也都是言简意赅,在社会上晃荡了好几年了,知道别人的事情要少过问的道理,“那,我挂了哈。”阿楠说罢便要挂断电话。
“阿楠,”西川抢在阿楠挂电话前喊住了他,顿了顿说,“是一个女生家。”
听到西川这样主动的描述,阿楠就知道,西川心里,一定是起了波澜,因为平常里,西川从来没有视作朋友的女生,也不会主动向他说自己在学校和生活里发生的事情,最多就是,打完篮球,去发廊的卫生间冲洗冲洗,然后俩人一起去边上的小吃摊,或者烧烤摊,边喝酒边谈谈喜好。
西川也知道,阿楠是个聪明人,只这一句话,足以让阿楠理所应当地成为自己的倾诉对象。这种事情,憋久了,会变成一种病。
“女生啊?哈哈,西川,你觉得那个女生怎么样?”在短暂的沉默之后,阿楠开口问西川,“她爸妈允许?”
“嗯。允许。”西川淡淡地回答。“我妈和她妈妈认识。”
“这就复杂了。”阿楠此时评价了一句。他这样说,因为他知道,西川虽然孤独,但在高兴的事情上,必定是个推心置腹的人,而此时他的淡然与言简意赅,说明了这件事,并不简单,阿楠几乎可以想象西川内心的复杂与妥协。
西川也认可,还想多说几句。
手机听筒里传来“滴滴”的声音,拿下来一看,屏幕上显示着杜云帆来电。
“阿楠,暂时不跟你说了。我接个电话,你也忙你的吧,不打扰了。”
“哦,好!”阿楠干脆地挂掉了电话,没有说“有空聊”,也没说“下周见”。他知道这事情不会就这样结束,等待西川的主动倾吐,是帮助西川的最好办法。阿楠永远都那么善良,他甚至认为西川的孤独比起自己,更需要被拯救。
等挂了电话,杜云帆已经没有拨打了。西川马上拨通电话,恢复自己在学学校那股暖暖的口气问:“怎么了云帆?”
“啊,西川,刚刚我给沈默打电话了,她邀请我周日去她家看望她!”杜云帆的语气中难以掩饰兴奋,这种兴奋感很让西川羡慕,“好像还有刘睿卓和栾静姝,都是她的闺蜜,西川,你去不去?我觉着我一个男生去不太好。”
“确定是‘沈默邀请你’?”西川反问。
“呃,你别管啦,反正我主动也好她邀请我也好,你一个字,去还是不去?”杜云帆冒着大嗓门,西川被震得把手机拿开几厘米然后说:“去啊,怎么不去。”
“哈哈,就知道你小子肯定去,好吧,那明天早上联系,咱们组队,在我们那个小区门口见面怎么样?”
“哎,云帆,我早上要晨跑,我直接去她家小区门口等你吧。”西川赶紧建议。
“好嘞!”杜云帆举双手双脚赞同。
在云帆眼里,西川是非常有计划有安排的一个人,但凡是西川给的建议,杜云帆基本上任何异议都没有。
正走着,西川已经来到了沈默家的楼下。
西川望着这一栋四四方方,带着现代风格,又融入了中式楼阁的四层小户别墅,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踏步向前。西川将食指纹按到大门的指纹识别处,楼上的人便接收到了下面的图像。然后电梯徐徐升起,电梯门打开,就到了沈默家的客厅门,再按指纹,识别成功后,大门自动开启。
高档的设置,更像牢笼。但是西川感觉并不压抑,起码,挺有安全感,沈默被保护得这样好,孤独着却又幸福着,沈默和自己到底还是有很多不一样。
西川进门,做晚饭的钟点阿姨热情地打招呼说:“你就是沈默的数学家教老师?小伙子好年轻啊,沈哥和张太太今晚上和明天都有应酬,不回家,家里只你们两个人吃晚饭,我待会做好了就走,碗放着我明早上洗。”
西川微微笑着和钟点阿姨打完招呼,回身便大声吼道:“沈默!沈默你给我出来!”
“干嘛?,那么大火?“沈默从楼上探出脑袋。
“下来!我有事要问你!“
看来这次,一定是把西川惹着了。
沈默从楼上望向西川发红的脸,像极了窗外那一轮西下的太阳,颜值高的人,生气的样子,真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