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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善恶

丘百离座起身,走到二人面前,向他们伸手,清云墨将藤条双手呈上。

丘百握住藤条,走到清云墨身后,手中藤条扬起,清脆的落在清云墨背上。

清云墨笔直的跪着,面色如常,眉头都没皱一下。

丘百不留余地的朝清云墨背上打去,边打边质问道:

“你怎么做的师兄?当为师不知道你帮着小珂进了藏宝阁吗?假如被抓住把柄,为师也就算了,小珂的未来,你的未来,就此毁于一旦!你们缘何如此大胆?哪怕是输了,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堂堂君子,怎可行诈?”

南珂见师父只打清云墨,那比打他还让他难受,连忙跪走上前,一把拉住丘百的手腕,求到:

“师父,是我求着师兄去的,主意也是我出的,与师兄无关,要打打我!”

丘百甩开南珂的手,怒道:

“自会收拾你!乖张暴戾,行事狂妄,你连累了多少人?你父亲将你送上昆仑山,为师辛苦教导你十年,是希望你长成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而不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如今预言应验,往后的路,可是凭借小聪明就能走完的?你可知道你的肩上责任有多重?即便如今成就六重天,如此行事,叫为师如何放心?”

丘百手中藤条一仰,清脆的抽在南珂背上,藤条一鞭一鞭的落下,南珂默默的挨着!

那一刻,背上的疼痛渐渐变成清晰地印记,师父说的对,过去乖张行事狂妄,若非如此,也不至于得罪那么多的人,母亲和嫣儿也不会死,落难的那天也不会人人落井下石,清云墨不会被拉下妖仙谷,如今也不会因为他挨打。

南珂的仙袍渐渐开裂,渗出血迹,清云墨实在看不下去了,忙到:

“师父,是弟子的错,不该纵了师弟乱来。师弟会出此下策,完全是怕大长老借此机会,威胁您的掌门之位。师父待弟子恩重如山,弟子也怕师父过得不顺心,所以才答应了师弟。师父,要发就罚我吧,师弟身负重任,不日将要离山寻找祭品,不宜受伤,弟子愿代师弟受罚。”

说着,清云墨俯身一拜,丘百闻言,看看师兄弟二人,长叹一声,将手中藤条扔到一边,对清云墨道:

“小珂后来会变成这样,焉知不是你当年惯得!”

南珂道:“师父,弟子自知罪孽深重,如今深受其害,这些年让师父和师兄操心了。如今,弟子已经悔过,向师父承诺,绝不辜负师父、守护族厚望。”

他声音平静、仿佛沉在湖底的冰玉,此心诚可见!

丘百看着师兄弟二人默默良久,示意二人盘腿坐下,绕到二人背后看看被抽打的伤口,道:

“你俩把衣服脱了。”

二人依言解开腰封,脱下衣服,丘百从案几上的木盒里,拿出一个银色的匣子,里面是白色膏药,他放下手中浮尘,亲自为师兄弟二人上药。

二人皆是一愣,随后心中漫上一股暖流。

丘百忽然说道:“还好你们把景凡带了回来,不然残害同门的这顶帽子,估计就在小珂头上了。”

南珂闻言,后背出了一层冷汗,心道:如不是秦广王的日行一善,这次怕是危险了,果然行善还是有好处。

南珂问道:“师父,分离玉煞面具的祭品可有下落。”

丘百摇摇头:“还在查!这些日子,你好好熟悉下凌霜剑!为师和你师兄会尽快寻找祭品的下落,一旦找到,你立马启程。”

南珂点点头!南珂看着丘百,丘百鬓边白发似乎比以前更多了!

忽然心中有些泛酸,据说师父在九重天境界,已有八百年,虽然可以长生,但是还是在慢慢变老,如今白发似乎比以前更多了,若再不突破十重天,怕是大限将至啊。

南珂有些不忍心:“师父,我父亲已经飞升离去了,您何时飞升?”

丘百闻言长叹一口气:“门中事物繁琐,飞升又得靠机缘,境界越往上,越难提升,师父心有执念,怕是突破很难。”

南珂闻言,忽然非常难受,丘百微微一笑,安慰南珂道:“生死有命,不必在意。”

丘百继续给两人上药,淡淡的微笑挂在清云墨的嘴角。

二人从丘百殿中出来,并肩走下玉仙殿汉白玉石阶,空中一轮明月,飞彩凝晖,皎洁的月光洒在二人白色的仙袍上,头顶的银色簪冠,在月光下煜煜生辉。

南珂默默不言,清云墨轻声道:“其实……若非师父默许,我根本下不得妖仙谷。”

南珂一惊,停下脚步,不解的看向清云墨。清云墨拍拍南珂后背,示意他继续走,只听清云墨继续说道:

“师父心知你重情义,今天就是一出苦肉计,师父是希望,今后,你能够智慧多于聪明。”

南珂道:“聪明和智慧不一样吗?”

清云墨摇摇头:“聪明,或许可以让你在这个世间站住一时,但是永远只能原地踏步,要想拥有更大的成就、拥有包容天下的胸怀,就不得不依靠智慧!”

清云墨继续道:“人们往往觉得,要想做成一件事,至少要学会计谋、策略,甚至有些人会变得不择手段、自私、利己、阴险狡诈……认为成王败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其实不然,站的越高的人,越懂得什么叫包容、感恩、什么叫利他、什么叫坚持!懂得这个世间背后的真理,这叫做智慧!”

清云墨一席话,南珂听得似懂非懂,清云墨见状,将方才的话,简单化,又跟南珂说了一遍:

“计谋、策略不可少,尤其是在这大争之世!自大周朝沦陷,各反王之间也是征战不断!人间争王位、仙界争盟主、争荣誉、争宝物,三界争玉煞面具……到处都是争,尤其是你,身为守护族后人,玉煞面具唯一的继承者,随时都在风口浪尖上!我知道,要你慈悲众生或许很难,但至少,你要学会适可而止、不要赶尽杀绝,得饶人处且饶人,便是一善!”

南珂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不知不觉间,俩人已经走到清云墨的住处,南珂让清云墨自己回去休息,自己则来到院中,拔出凌霜剑!

一层凌寒剑气笼罩在剑上,南珂使出飞花伴雨,将凌霜剑送入空中,想意动凌霜剑,控制凌寒剑气幻化虚影之剑!

奈何苦苦试了几次,都无法成功!

“唉……”南珂轻叹一声,心道:看来,唯有等到凌霜剑化意,我才能以意动剑,达到幻化虚影之剑的效果!

南珂握紧剑,手掌敷在剑上,一股纯正的真气,源源不断的往凌霜剑内送去!

接下来的几天,南珂不眠不休,将凌霜剑与他已经学会的前四套七绝剑法,好好融合!

就这样苦练了一个月,这天傍晚,南珂坐在断陷天池旁的巨石上,默默的看着渐近黄昏的绝迹峰。

手里拿着一把石子,有一颗没一颗的扔进天池里,激起点点浪花,涟漪荡漾而去。

这天晚上,南珂在清云墨睡下后,悄悄起身,拿起剑转身离去!

清云墨在南珂关上门的刹那,睁开眼,起身坐起!

他知道,这件事,南珂必须去做!他这么着急的提高修为,提高剑法,并不是因为预言应验。

清云墨轻叹一声,与南珂而言,情义胜过生命,但清云墨太清楚了,这世间,不如意事常八九,太过重情的人,总有一天,会终至寡情!

情之一字,是这世间最深重的因果,或许当他看透这一切来龙去脉的时候,他才能真正的明白善恶,真正的明白,何为侠义之道!

南珂趁夜出了绝迹峰,白色的身影在夜空中一闪而过!

玉仙殿前,丘百淡蓝色的仙袍在夜风中飞扬,他默默注视着南珂离去的背影,他没有阻止!

明知这一去,又是更多的恩怨,但他无法阻止他,他太小,看不透,也看不懂,只有在不断的经历中,在对与错、善与恶的选择中,他才会慢慢成长!

对于二十岁的他来讲,天下苍生太过渺远,三界安危的担子,对他来说,不是太重,而是他根本不知道那意味着什么。他只是知道自己要去做这么一件事,可是这件事意义在哪儿,他并不清楚!

南珂这孩子,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何况是这样亲眼看着最亲的人死在眼前!

他性格外向、有话就说,自己这两个弟子,若说清云墨是暗夜里的一匹孤狼,南珂则是丛林间一只欢快的猴儿。

可是偏偏这样的南珂,哪怕天塌下来,却都是打碎牙咽进肚里,为了身边其他重要的人,面上,他依旧是笑呵呵的,但心底的那些东西,他却会一直记得,刻骨铭心的记得!真是个奇怪的孩子!

南珂一路出了绝迹峰,往长忆城的方向赶去,回头看一眼绝迹峰,心道:

师父、师兄,原谅我不辞而别,纵然我知道这是罪孽,是错,可我仍然要去做!哪怕是寿命再减少几年,也在所不惜!

母亲触柱而亡的情形总是在我眼前,嫣儿将匕首捅进自己心窝的刹那,我此生铭记于心!

每当想起这些,一想到徐梦梁还依旧逍遥快活的活着,我就寝食难安,万蚁噬心,我无法容忍他逍遥法外!师父,待报了仇,弟子再来向您请罪!

人间已经入秋,夜里的风,已有些凉,但如今的南珂已不受冷暖,倒也无妨,越靠近长忆城,心就愈发平静……

南珂眸中闪过一丝寒森森的凌厉,紧盯着长忆城的方位,御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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