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这天,如酥的细雨纷纷而下;天空阴霾,沉重的乌云压在人们心头,难以喘息;想去买杯烈酒冲冲心底的阴寒,路边的顽童遥遥地指向那偏远阴森的古村。相传清明这天,鬼门关将会打开一个时辰,以便阴魂去阳间收取供奉,而这一个时辰,也是天地间阴气最浓郁的时候,所以在清明当天,很少有人去坟前拜祭先租。
我叫李子璇,现就读于LY市里某三流大学,成绩一般、家庭一般、相貌一般、身材一般,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也许我就是一个平凡的人,一个普通简单的女孩子。这一辈子也许就这样平淡的过下去,直到有一天……
“小璇啊,什么时候放假?你爸要带我们去乡下做清明。”
“妈,我社团有个活动,可能要晚一天,你们等我一起去吧。”
“那怎么行,你叔叔和你姑姑他们都约好一起去了,要不你就别去了,我们代表你去就行了。”
“可是我想去给爷爷扫扫墓,烧点纸钱给他啊。”
“那等你过来我们有时间再带你去看一眼好了”
通完电话,爷爷的音容笑貌仿佛又浮现在眼前,依旧是那个白天带我去山上摘果子,晚上给我讲故事的慈祥的小老头,尽管爷爷的脸上满是皱纹,尽管很多东西我都听不懂,但在我心目中,爷爷却是我童年的守护神,我最亲的亲人。
清明那天,我直接坐车去了叔叔家,我爸妈却放了我鸽子,老爸由于突然公司有个会要回去开会,就开车带妈回城里了,还打电话要我直接回家,我才不管呢,他们每次都不考虑我的感受。叔叔本来还想送我回去,我偷偷地跟弟弟问了下大概的路线,假装回家,实际上直接向坟地走去,前几年都来过几次,还依稀有点印象。这时天空还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我撑着一把伞走在乡下的路上,走着走着,看着阴沉沉的天,心里就有点后悔,乡下的坟地跟城里的公墓有着很大的区别,各个坟头都是杂乱分布的,没有什么规律,而且都是在小山坳里面,有的时候甚至不经意间就从一个小坡上穿过,而这个小坡其实就是一座没有什么打理的坟墓。此时做清明的人相当少,我要走一段路才零星看到一两个大叔在坟头上打理,他们有时还诧异地朝我看看,看的我心里面莫名地产生一股股心悸感,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地挤压我跳动的心脏,“呼,呼”深深地喘了一口气,鼓起勇气,继续向前走去,已经快到了,只能向前了,我都不怎么敢回头看,就怕自己身后无声地跟着什么在闻着我的发香亦或在闻开饭前饭菜的香味。越走越快,终于到了,尽管天还下着小雨,风也在刮着,但是爷爷的坟上还是非常地整洁,坟上插着缠绕白花的杨柳枝,在风中仿佛招魂幡一样安抚着爷爷的魂魄。
“爷爷,孙女来看您了,您在地府下面一定要好好过日子,不要还跟以前一样不舍得花钱,我们每年都会给您送很多钱的,您一定要好好保佑爸爸妈妈,您也要改改您瞎操心的毛病啦,您的孙女现在过得很好,您放心……”在坟前垫上一个塑料袋,我跪在上面跟爷爷倾诉着。忽然间,坟前刮过一阵冷风,我猛一哆嗦,就感觉到手脚直发凉,一抬头,竟然看见坟头上,爷爷那瘦小的干枯身躯正蜷伏在那,依旧是那样沧桑,依旧是布满了皱纹,这都是一个当了一辈子农民,过了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日子的最骄傲的痕迹。但与往常不同的是爷爷那双空洞的眼睛,没有一丝光亮,呆呆地望着我,他生前最疼的孙女,似乎感受到我在看他,爷爷的身子一动,诡异地没用手没用脚,像一条蟒蛇一样从坟上蜿蜒而下,一直游到我面前,爷爷的脸上回光返照般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缓缓地伸出右手,慢慢地触摸到我红润的嘴唇,梦呓般地呢喃:“来,给爷爷看看,乖孙女的门牙长出来没有。”说着,就用手强行掰开了我的嘴巴,一股浓浓的腐臭味钻入了我的鼻腔,“呕,咳咳”一阵不适的干呕,我死命地挣扎,但我惊恐地发现,不管我怎么用力捶打,怎么摇头摆脱,也丝毫不能阻拦爷爷去抚弄我刚长出来的门牙,令我崩溃的一幕出现了,爷爷似乎并不满足于我牙齿,他的手还一直在往里摸索,“咕”地一声,就挤进了我的喉咙里,顿时撕裂的痛苦传遍了全身,我喉咙口那块娇嫩的肌肉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手指上粗粗地老茧,我痛苦地趴在地上,满脸都憋得通红,感觉整个人都快要晕过去了,那只散发恶臭的手一直往下延伸,到了胃里似乎停了下来,半昏半醒之间,听到爷爷僵硬的声音:“乖孙女,吃完饭一定要活动活动,来,爷爷帮你消化消化。”一边说着,一边他的手就开始不停地搅拌,就快要窒息的我就感觉到我的胃像爆炸的火药,嘣地沿着食道冲到了食道口,眼睁睁地看着爷爷从我的胃里掏出一把把黄色的如同稀饭的糊状东西,然后一边说着:“别浪费粮食”一边又把这恶心的呕吐物重新灌入我的胃里,随即又伸进去掏出来,再塞进去,一遍又一遍……
有人说,生是一种本能,当身处绝境时,人类会自主地去求生,但我此刻觉得死也是一种本能,当你极度痛苦,极度恶心,极度不堪忍受这无休止的折磨时,求死就变得理所当然。
不知道被折磨了多久,我浑身都持续在痉挛的状态下。待我缓过来时,已是彻底瘫倒在地,满头的头发像杂草一样披散着,嘴里不时地往外冒着血沫,定眼一看,爷爷也不知去向,眼前的坟头根本就不是爷爷的坟,不知道是哪个孤魂野鬼的,完全没有打理过的迹象。
“丫头毅力不错,在我的鬼境折磨中竟没死也没疯。”幽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你是谁?快放了我!”我已经六神无主,慌不择路,一边喊着一边挣扎着想爬起来逃跑。
“废话不多说,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附在你身上,你还是你,甚至我能让你拥有最美的相貌、让你拥有挥霍不完的金钱,要么就在我这鬼境中日夜承受折磨而死。”
“让我死,你快让我死!我不要活了!”我歇斯底里地怒吼,勉强撑起伤痕累累的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回走。
…………
一段时间的沉默,“妈的,来这么快,时间来不及了,你想死也由不得你!”
一阵黑风袭来,越聚越凝实,最后竟化作一只黑色甲虫,径直钻进了我的耳朵里,顿时感觉醍醐灌顶般,眼前一亮,整个身体仿佛又重新充满了活力,那些伤口都不翼而飞,四周的环境亮堂起来,坟头还是爷爷的坟头,我还是保持着跪着的姿势,之前的那些恐怖的事情仿佛就没发生过。“是噩梦吗?”我揉了揉脑袋,只觉得大脑疼痛欲裂,身体也很不舒服,于是拾掇拾掇我就离开了。
清明节这天快要过去,李小璇爷爷的坟前,竟站着一个男人,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就静静地站在那,没有一点突兀感,仿佛已站了千万年。男人一头的白发,身着一件窄领修身纯白西装,脚穿一双低帮平跟纯白皮鞋。此时,男人修长而白皙的手指正捏着一缕黑色的秀发,他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