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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七星卫

帝国的西北地区,龙原城雄踞于此。此城乃当朝高祖誓师起兵之地,高祖率领西北大军南下征讨,消灭各地分裂的诸侯后入主中原。故龙原城又被称为西京。

龙原城中有一处名为万象楼的楼阁庭院,此地为江湖势力万象门的总部所在。万象门号称天下万事无所不知。

这夜,在万象楼后的庭院中,一白衣中年男子正在小亭中品酒赏月。中年男子名为万知凡,正是这万象门的门主。

万知凡取了一杯温酒正要饮时,突然说道:

“既然有贵客至此,何不现身相见。”

此时风吹树林,传来一阵落叶的悉索之声,一位黑衣男子的身影从树下的阴影中渐渐浮现出来,踏着这满园的落叶走向小亭,坐在了万知凡的对面。

那黑衣男子年纪不过二十,俊秀的面孔上却是一脸寒霜。

那万知凡斟了一小杯酒,放在黑衣男子的面前。

“我不知是该叫你少主呢?还是二公子?”万知凡微笑道。

“你认得我?”黑衣男子略有些惊讶。

那万知凡大声笑道:”李承贤这个名字可算是响彻帝国的大江南北,你可是大将军李元裕的义子,一年前又在宣威郡主的婚礼上刺伤了皇帝的亲侄子齐王殿下,你的如此威名,如果我不知道那还有何脸面坐这万象门门主?“

“不过,”万知凡顿了顿,继续说道,“现在皇帝他老人家可是到处在通缉你,我还是唤你现在的名字吧,七星堡的颜舒少主。”

那黑衣男子蹙了蹙眉,整个庭院中出现了浓厚的杀机。

不过那万知凡却是仍悠闲地倒了杯酒,自己饮了下去。

“七星堡的七星卫果然名不虚传,”饮完那杯酒,万知凡突然说道,“虽然我已经感觉到阵阵杀意,可我现在只发现了十二人,还有其余的几人不知藏在何处,不愧是号称地下世界的暗杀之王。”

“今日我有求于门主,倒是我唐突了。”颜舒一挥手,那庭院中的杀意顿时如潮水般撤走。整个庭院起了一阵清风,在树下的几处阴影处略微有了些许变化,随后又回归于平静。

“你此来可是为你义妹李雪阳的消息?”

颜舒听到这个名字,他脸上的寒霜略微褪去了些,眼中也有了些柔情。

他取出了一个黄杨绿的玉佩放在桌子上:”万象门的规矩,此为消息的酬劳。“

万知凡看了一眼玉佩,说道:

“自你义父被牵连入狱后,那丞相本想将大公子李承恩和郡主李雪阳一起入狱,幸好齐王说情,便将大公子封为赤狼统领,领你义父的亲卫赤狼军被发配到我们这里的雁门关驻守。而郡主她也偷偷混入了赤狼军离开了京城,算算时辰,这几日也快到了。你可在五日后的下午,在忻城去等她。”

颜舒点头道:“多谢门主了。”

他站起身走出小亭。

万知凡又斟了酒一饮而尽,随后道:“可叹啊,那赤狼军当年随大将军叱咤草原之上,让草原蛮族闻风丧胆,闯下极大的威名,如今却落得被发配边疆。不知道这新任的统领李承恩,会将赤狼军带向中兴还是死亡。只可惜,这一切,那大将军他老人家都看不到喽,哎,看不到喽。可叹!可叹!”

颜舒听得万知凡这句感叹,浑身一僵,并没有回头。他径直走到院边的阴影处,整个身影融入了其中,风吹过,再无他的踪迹。

将暮的边塞山村,在往日的这时,庄稼汉子们正结伴从山中往村子走;家中的婆娘正烧火做饭,炊烟缭绕;年幼的儿童们在村中的街道上玩耍嬉闹,只待各家饭熟之后,就有大人们在自己门口吆喝着回家吃饭。

但今天村中各家的大门紧闭,看不到任何的人烟,连狗吠都没有一声,寂静的可怕。

村外的土路上,远远走来一个单薄的身影。这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穿着一身破烂到露出棉絮的黑棉衣,脸和手是特意洗过,除了衣服破些,全身倒是很齐整,要不是手中拿着一个豁了口的泥碗,旁人还不一定能看出她是一个小乞丐的。毕竟这年头在这种边塞乡村,谁家都是勉强满足温饱,穿的什么就只能凑合将就了。

趔趔趄趄走进了这个寂静的村子,小女孩不禁涌起一股恐惧感。但肚中连咕咕声已经变得有气无力了,她只能鼓起勇气去敲一家的门。

敲了几下没有得到反应,她加重了力气,再用力敲了几下。但整个村子就好比一滩沼泽,将所有的声音都吸了进去,留下的只是死寂。

浓烈的饥饿感让她压制住了自己的恐惧,鬼使神差下,她用力推了下门,门后传来一个棍子掉落的声音,院门缓缓地打开,“吱吱”声在一片死寂中显得特别刺耳。

小女孩走进院内。

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小院,小女孩一眼看到了房檐上挂着的玉米,迫不及待地跑了过去,摘了个下来,啃了两口。随即她又看到了房檐下一个大水瓮,通常农家会在里面腌一些过冬吃的咸菜,这可比生玉米要好吃的多。

她扔了玉米,踮起脚趴在将将比她低了半头的水瓮边上,果然里面满满的腌咸菜。她用手就捞出一块白色的萝卜,也不管咸不咸,先垫了肚子要紧。

这时候天色暗了下来,一个身影缓缓地向小女孩靠近,她只顾捞着咸菜吃,浑然不觉身后的响动。

那个身影靠近了女孩的身后,伸出胳膊就要去拽小女孩的身子。小女孩终于感觉到了身后的异常,猛地一回头,当她看清身后是什么时候,心脏骤然碰到了嗓子眼:一个躯干扭曲的人,前胸布满了黑色的血迹,脸上已经腐烂并露出少许白骨,而眼睛已经全白,在夜色中隐隐闪着幽蓝色的光。这个人形怪物的脸正逐渐靠近小女孩的脸,露出一口血牙。

小女孩脑中一片空白,连惊叫都忘了,等到那血牙快碰到自己的脸时才想起了恐惧。她瘦弱的胳膊在危机关头一把抓着水瓮里的一块腌菜石,砸到了那怪物的脸上,将怪物砸到在地。

怪物仿佛没有痛觉,很快又爬了起来,腐烂的嘴已经变形,流出了更多的鲜血。

小女孩趁着空当,向院外狂奔出去。

夜色中的山村比起白日来,变得“热闹”起来。几十个人形怪物漫无目的在街上蹒跚地走着。

小女孩只顾逃跑,一出院门就险些撞进一个怪物怀中。这怪物看到活人也是迟钝了一下,然后像看到大餐似得,张开血口就向女孩扑来。

幸好这怪物行动缓慢,小女孩原地一滚就躲过了它的扑咬。她的动静吸引了周围那几十个怪物,顿时周围就有其他怪物开始向小女孩缓缓走来。身后小院里,那个嘴变形的怪物也跌跌撞撞走了出来,断了她的后路。

小女孩趁着怪物们没有围死,从一个空隙中跑了出去,跑进一个小巷里。但一转弯,她心中登时一沉,发现这是一条死路。

身后的怪物已经堵住了入口并渐渐逼近,原路返回显然是不行了,这时她看到巷子尽头的土墙上有几个豁口。

大群怪物眼看就要到身边了,她来不及多想,只能试图去爬那道土墙。

土墙的豁口对于她的身高来说还是太高了,眼见那怪物就要触摸到她的身体时,她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料中的死亡并没有降临,听到“噗嗤”一声后,她偷偷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却看到一个黑衣男子的背影,那男子的身影手中握着一把剑,剑刃上正滴着鲜血。而刚才眼前的那几只怪物已经被斩成了几块,镶在了两边的墙上。

远处,还有成群的怪物并没有被此男子吓住,仍然悍不畏死地冲了上来。

小女孩正要提醒那男子小心这些怪物的时候,突然她的头顶上传出一阵弩箭射出的唰唰声,整个小路因这箭雨而黯淡了下来。

在这么短的距离中,弩箭的力量是极其强大的,那一群怪物在这箭雨中被纷纷射倒、撕裂,方才几十个怪物在箭雨的洗礼中被消灭一空。

小女孩这才看到自己头顶的墙上,站着七八位黑衣蒙面人,每人手中拿着一把造型独特的连击手弩。

这时挡在小女孩身前的那个黑衣男子转过身来,小女孩看到了一张俊秀的面容。她心中暗自惊叹了下竟然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颜舒走到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拿出了自己的手帕,把女孩脸上的尘土仔细地擦去,看他专注地表情和动作,旁人或许会误以为这女孩是颜舒的亲人。

待女孩面目一新时,颜舒发现女孩其实挺眉清目秀,只不过平时脸上的泥土和营养不良才没让人注意到。

颜舒擦净女孩脸上的泥土,微微一笑,道:“这样就干净些了。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没有名字,别人都叫我,小叫花子。”小女孩呢喃道,不敢抬头看他。但又忍不住偷偷瞄一眼,心想此人笑起来原来是这么好看。

“小叫花子?这算什么名字。你爹娘呢?”

“我爹娘被坏人害死了。“

颜舒叹了口气,“唉,也是命苦的孩子,你就跟着我,做我的干妹妹吧。以后你就叫颜雨。”

女孩默念了下“颜雨”,随后点点头。

突然,颜舒皱了皱眉,周身气机为之一动,小女孩明显感觉到空气中有一道无形地波纹从身上扫了过去。远处,倏忽间三个穿着蒙面夜行衣的男子出现在他身后,半跪在地上。

“少主,属下已将事情办妥。”为首的那个黑衣男子声音中略带着嘶哑,好似故意压着声音。

“这个村子都处理干净了?”颜舒开口道。

“全村二百三十一口,属下已经都处理掉了。”

“很好。你们现在尽快去下一目标,我希望这件事能尽快解决。如果控制不住,你知道后果。”颜舒依旧是冷峻的表情。

“属下明白,属下会竭尽全力。”

颜舒挥一挥手,三个黑衣人就如同来时那般,倏忽间消失在空气中。

颜舒转过身来,看到了小女孩,突然冷峻的表情卸了去,露出了笑容。

“处理了一些公事,我们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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