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桓大约没有想到,他的离间计对我们来说是白磨嘴皮威无所施。不仅对我没有用,我和景琰解释了一番后,他也没有和梅长苏生出什么嫌隙。反倒是萧景桓,因为越佩这一闹腾,把董事长好端端的心情搞得火冒三丈。这件事发生后,原本最有苦难言的是秦般若,她倒是利落痛快之人,发现自己的场子出了事,第一时间就去跟萧景桓负荆请罪了。
蔺晨难得地在这件事上很有担当,他说尽管自己是听了梅长苏的馊主意才放了越佩进去,可这“关门放狗”的事情毕竟是他亲手干的,身为一枚正人君子,他对秦般若目前的凄凉处境也有一份责任。可也巧了,在他考虑要不要趁机挖萧景桓墙角努把力策反了秦般若的当口,聂锋却醒了。这下,不管是景琰和梅长苏,还是夏江和萧景桓,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聂锋苏醒这件事上,也没人追究秦般若那么多了。
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不用策反秦般若,蔺晨有一点遗憾……
过去的十年,我之所以一直形单影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痛失所爱又不愿意将就;可冬姐等聂锋,却是坚信爱人能从混沌中醒来的一种执着。每每想到如此这番,我都会觉得自己和她心意相通。可实际上,我和冬姐已经许久没有私下来往过了。
和冬姐认识的起因,自然是因为夏墨荷嫁给了萧董事长。当初尽管夏江不愿意冬姐和我们几个多来往,但她性格爽朗,待人一向真心诚意,大家关系其实并不差。特别是我们二人,因为都是女孩子走得更近些,她年龄又稍长我几岁,对我尤其照顾。后来,机缘巧合下,冬姐认识了林伯伯的得力干将聂锋,两个人相爱后因为怕夏江反对,居然偷偷领证结婚了。夏江发现后,气得非要和冬姐断绝父女关系,还是冬姐母亲苦苦哀求才作罢。
直到梅岭一事,冬姐和许多人一样,认为是林家犯下滔天大罪,觉得丈夫被林家拖累才落得重伤下场,而我笃定林家是蒙冤而死,因此与她产生了隔阂。而且近年来我一直在国外,回国后也很少和她见面。
但聂锋醒来这么大的事,我于情于理都应该过去看看,一个人去多少有些尴尬,于是便约了景琰。
有些时候人与人之间的气场真的很奇特。我原本有些紧张,不知道见到冬姐说些什么才妥当,可当我们看到对方后,却十分默契地相视一笑,一瞬间那些曾经的争执便烟消云散,记忆里都是往日的亲密和美好。和从前一样,她依然是俊眼修眉不施脂粉的模样,但由于连日少眠,神色不似往日飒爽,看起来稍微有些疲惫。
康复师正在指导聂锋如何用力才能起身,他此时认不出景琰和我,眼神显得有些涣散。
冬姐告诉我和景琰,因为聂锋不仅是旧案的关键证人,而且与美世的海外资金有关,所以警方已经派人了解过他目前的身体状况。不过,聂锋虽然醒来了,但此刻并未恢复智力和记忆,语言和运动功能也需要康复治疗。医生说,他能醒来是个奇迹,但记忆区的修复主要是指存储记忆的能力,也就是说,聂锋可以记忆新的事件,但不能直接恢复从前的记忆。
听了这话,我心中一沉,看样子想要通过聂锋知道当年真相,比想象中艰难很多。一旁的景琰则抿着唇,神色明暗难辨。
我们不便多做打扰,打算离开时,冬姐却有些欲言又止。我印象中她从来都是有话直说,如此吞吞吐吐甚是少见,直到我们快要等到电梯时,她突然叮嘱景琰小心些。
景琰的脚步不由得止住,眼神有些讶异,可他自知详问并不妥,顿顿首便谢过告辞了。
出了医院准备分别时,景琰却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明日是冬至,家母说让我一定邀请你和梅律师来家里吃饺子。”
静姑姑待我一向很好,可把我和梅长苏一起叫去,大约只有一个原因。
看样子,我拒绝了夏墨荷和萧景桓给我做主,然而,拒绝不了的人却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