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苗生家住在BJ的郊区，一个开门见山的村儿里，紧挨着六环路。当一些人说着家住在东二环，西三环的时候，他也会很好地描述出自己家的大概位置，北六环。大多数人听过之后，都会摇着头说不知道。少数知道的，也会丢下一句话“我靠，真远，快到HB了吧。”
村儿里的最高建筑便是张苗生上了七年的小学。小学校为四四方方规矩的两层红砖楼。张苗生在那里上了两年的二年级，在升班的时候，他发现周围的同学又换了一群，只有自己原地不动，这才清楚的知道留级了。
张苗生一度因为班里的陌生而感到困惑。直到一个叫方欣的女孩出现在他左边的座位上，陌生感才逐渐烟消云散。
通常小学老师会问同学一个简单的问题。你们长大想做什么工作？
冯珠穆起立，桌椅一阵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他甩了甩头发:“我以后要当一名厨子，天天做好吃的！”老师看了看冯珠穆:“你先把嘴擦干净吧。”
王子抖搂一下胳膊上的二道杠：“我爸是村长，我也当村长。”老师点点头“下一个，方欣。”
“老师，我想当一名护士。”
“你为什么想当一名护士呢？”
方欣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老师示意方欣坐下，目标锁定在了方欣的同桌张苗生。张苗生显然没有想好，他的父母是农民，包了一片菜园子，起早贪黑，种地为生。张苗生难以启齿，总不能说，我父母种地，长大我也种地吧。可他确实也不知道遥远的未来想干些什么，于是有些沉默。
老师的心思似乎不在张苗生这边，他用手指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迅速走到陈一身边。一把夺过陈一手中的扑克牌“整天你拿副破扑克牌上学，学习一窍不通，你说你长大能干什么？”
陈一一言不发，接着从书包里又套出一副扑克牌。
透过镜片，老师的眼珠子瞪得溜圆，气得够呛：“陈一，去楼道里给我面壁思过去，想不明白就甭上课，不相信治不了你。”
陈一起身，一副嬉皮笑脸无所畏的样子。冲同学们做了个鬼脸，走出了教室。
老师被气得咬牙切齿。同学们想笑，却不敢笑，憋着。张苗生同样也在憋着，他憋着的是屁。终于忍无可忍，释放了。屁声响起，教室里乐开了花儿。
老师紧绷着脸，似乎憋气躲着臭味儿，甚了一会儿：“张苗生，你想好了吗？长大想做什么？”
与此同时隔壁班传来了嘹亮的歌声:
我们是共产主义接班人，
继承革命先辈的光荣传统，
爱祖国，爱人民，
鲜艳的红领巾飘扬在前胸。
不怕困难，不怕敌人，
顽强学习，坚决斗争
······
歌声在教室里回荡。张苗生抚摸着胸前的红领巾，脑海里一个个黑白片段一一闪过《小兵张嘎》《地道战》《地雷战》，张苗生随口说“我想当兵”
“看你这站姿，一站三道弯儿，解放军战士像你这样站的吗？要挺胸抬头向前看。”
“老师，那您小时候的理想是什么呢？”
老师没想到张苗生反问了自己，脑袋有些卡壳，犹豫了片刻，欲言又止。
铃声响起“好，下课！”
时过境迁，同学们从童年走到少年，从少年走到青年，一步步地走向社会。张苗生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他当初的随口一句话还真去当了两年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