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疯子
清晨，疯人院门口堵了一大群病人，什么人都有，这批病人规模之庞大，种类之繁多确实是疯人院建院以来极其罕见的一次。
“放了我吧，求求你放了我吧……”
“饶了我吧，求求你，饶了我吧……我还年轻，我不想死……呜呜呜……”
这些病人有的抱头痛哭，有的在地上打滚，有的烦躁地用脑袋撞墙，一个个都在痛苦地呻吟
这时，毛里求疵和左手禅、唐古拉他们已经赶到了疯人院的大门口。
“怎么回事儿？”毛里求疵着急地问门卫古木栽，“这么多人是怎么了？”
古木栽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是一大清早的，一大群人就围在这里，他们的代表说要申请住院……我一看人太多了，就没答应……”
“打开门，先让他们进来再说！”毛里求疵道。
古木栽极不情愿地把疯人院的大门打开，众人像逃荒一样涌了进来。
“有没有清醒的？有没有清醒的——”毛里求疵扯着嗓子喊道。
这一大群人该干嘛的还干嘛，完全没有意识到毛里求疵他们的存在。
一个农民工打扮的病人躲在墙角打着哆嗦：“俺不信佛，不要给俺念……俺又不是妖怪……不要给俺念……”
“念经？妖怪？这都是哪儿跟哪儿啊？”毛里求疵用力地挠着自己的头发。
唐古拉见毛里求疵的头发掉在了地上，赶紧替他捡了起来：“院长，您的头发……”
毛里求疵十分利索地抓过了唐古拉手里的头发，然后用胶水黏在了自己的脑门上。
一个像健身教练的小伙子望着天空傻笑道：“嘿嘿，天空……你带走了我的寂寞……带走了我哀愁……带走了我的烧饼和油条……”
“烧饼油条？”唐古拉睁大眼睛，望着毛里求疵，“院长，我听这个意思，有点像在念诗啊？”
“荒唐！”毛里求疵怒道，“怎么可能是念诗呢？这些明明就是疯子……你竟然如此侮辱诗歌……是不是想成为国际诗坛公认的敌人啊？”
“不不不，”唐古拉慌忙摆手，“我只是听着这个调调真的很想您刚才念的那个王大仙的什么寂寞的烧饼啊……”
“唐古拉——”毛里求疵愤怒的张大了嘴巴，嘴里的两颗假牙长时间悬在空中，终于支持不住掉了下来。
“院长，您的牙齿……”唐古拉紧张地摸了摸屁股，然后捡起毛里求疵的假牙。
“你不要这么恶心好不好？”毛里求疵道，“下次先洗手再去捡东西……知道了吗？疯人院也是医院……要讲究卫生，知道了吗？”
“知道了知道了，”唐古拉点点头。
“你虽然不是医学院毕业的，但是在这里工作好歹也算是个医生，”毛里求疵道，“你应该要起一个带头作用，知道了吗……”
毛里求疵说着把那两颗假牙扔进嘴里去了。
“哎呦，恶心死了……也不洗洗就塞进嘴里……”唐古拉紧闭着眼睛转过头去，摸了摸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咬着牙，小声嘀咕道。
一个秃顶男子紧紧抱着一只小狗躺在地上不停的抽搐，嘴里还吐着白沫。
毛里求疵见了，赶紧对古木栽道：“老古啊，你赶紧看看这个秃子，看看他是不是吃坏了什么东西，又吐又抽筋的，好像很严重的样子啊……”
古木栽点点头，赶紧和左手禅一道用担架把秃子和小狗一起扛走了。
一个五大三粗像矿工的中年男子带着头盔，在一旁痛苦地撞墙：“我受不了了，受不了了——姥姥，姥爷……你们在哪儿……把祖坟的大门打开，让我进来——我来找你了——”
还有一大群男女老幼围在一起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看他们穿着破烂就像逃荒出来讨饭似的。
其中一个小孩儿扯着嗓子大哭道：“呜呜呜，妈……我想死……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呜呜呜……”
过了一会儿，古木栽和左手禅赶了回来。
“怎么样？教授。”毛里求疵焦急地问道，“那个秃子有没有生命危险？是不是食物中毒？”
左手禅摇摇头道：“他的胃里根本没有东西，哪是什么食物中毒啊？我们还煮面给他吃了……”
“那是怎么回事儿啊？”毛里求疵不解地道。
“我看是精神紊乱造成的……”左手禅道。
戴头盔的男子仍然痛苦地用脑袋撞墙，小孩子仍然扯着嗓子大哭，所有的人都在烦躁地呼喊，场面极其混乱。
“教授，这个怎么办啊？”毛里求疵不知所措地道，“完全不知道这些人是干什么的？究竟受了什么刺激？”
“看看再说吧，”左手禅淡淡地道，“看看从他们的语言和行为当中是否能找到一点线索……”
唐古拉凑到毛里求疵面前，小声嘀咕道：“院长，我看这些人无非就是要饭的，不如我们给他们每个人塞几个馒头，在给他们几块钱，打发他们走了算了……”
“砰！”毛里求疵一语不发，给了唐古拉一拳。
米拉拉对着唐古拉的耳朵道：“唐古拉，以后这样的话还是少说为妙，你不是不知道院长的脾气，不要自找苦吃！”
毛里求疵对古木栽道：“什么也别说了，先带他们到食堂去吃饭，吃饱了肚子再说……”
正在这时，会计巨琼抱着一沓财务报表堵住了大伙儿，她喘着粗气对毛里求疵道：“院长，咱们不能再接待病人了……”
“为什么啊？”毛里求疵很认真地看着巨琼，然后伸出三根手指道：“五个字：问心无愧……”
“还能为什么……咱们的财务状况非常糟糕啊……”巨琼把财务报表塞到毛里求疵手里道，“咱们每个月都是一两百万的花，然后不管来了什么人我们都免费接待……”
“好了，”毛里求疵冲巨琼摆了摆手，“小巨，你的意思我明白……这里有这么多的人……我可以对着所有的人担保……钱的事情我会全权负责……我哪怕就是砸锅卖铁也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有求于我们的人……”
“可是，”巨琼有些激动地道，“院长，您之所以聘请我来就是希望我对财务进行把关，哪些钱该花，哪些不该花，该花多少……财务有财务的规章制度，可是您从来都不遵守这些规章制度……”
“不用说了，”毛里求疵继续摆摆手，“小巨啊，你的确是一个很负责人的首席财务官……问题在我……我只是觉得，规章制度是认定的……不能因为规章制度就不去救人了……如果打破规章制度是要受到惩罚的话，那我宁愿打入地狱，也要拯救这些失落的灵魂……”
毛里求疵大义凛然地说着，众人都忍不住鼓起掌来，拼命地叫好。等毛里求疵回过神来，看见这么多人都在为自己鼓掌，突然又有些不好意思地耸了耸肩。
毛里求疵带着大部队往食堂走去，唐古拉路经巨琼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巨主任，你不是不知道院长的脾气，看上去像个软柿子，但实际上比茅坑的石头都倔……还有一点……他特别要面子……你要顺着他……如果要帮他只能在暗地里帮他……”
巨琼叹气道：“我当然很支持院长，但我真的担心哪一天我们的资金消耗完了，院长就什么也没有了……”
“吉人自有天相，巨主任，别担心了……工作上的事情你干预不了院长，生活上多关心关心他……”唐古拉叮嘱了一句便跟着大部队去食堂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