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烧饼
“寂寞的烧饼……”
清晨,毛里求疵坐在沙发上很悠闲地读着一份报纸。
“寂寞的烧饼?嘿嘿嘿嘿……”
唐古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把脑袋探到了毛里求疵的报纸面前,嘿嘿的傻笑。
毛里求疵很烦躁地把唐古拉的脑袋拨到一边去了,然后津津有味地读道:“寂寞的烧饼,他在风中摇曳……”
“寂寞的烧饼?他在风中摇曳?”唐古拉不解地喃喃自语。
毛里求疵放下报纸,板着脸对唐古拉道:“所以说你是俗人嘛!怎么配欣赏大师的作品呢?这个寂寞的烧饼呢,指的就是诗人本身,是自嘲也是自怜……这个在风中摇曳呢,显然写的不是烧饼,烧饼怎么会在风中摇曳呢?只有烛火才会在风中摇曳,对不对?所以说诗人就是诗人,跳跃性思维……也就是说诗人从自我描写突然就跳到烛火了!”
“那不就是写作文走题了嘛!”唐古拉不服气地道,“别唬我了,虽然我学的是经济管理,但是我高考作文可是得了满分的……”
“作文你个头啊!”毛里求疵甩了甩自己手里的报纸骂道,“这个是作文吗?这是诗——歌——作文是用来写的用来被修改的!诗歌是可以用来念,可以用来欣赏,可以用来吼,可以用来讽刺人的……你懂不懂啊——”
“本来是有一点懂的,”唐古拉弱弱地道,“可是现在,我完全不懂了……”
“诗歌……是一种很豪华的艺术……”毛里求疵的表演欲突然被激发了起来,“不是你这种上菜场买菜连皮鞋都不擦油梳头都不打蜡穿衬衫都不打领结的小市民能理解的……”
“不是吧?”唐古拉把脑袋缩了回来,“我说院长,您这样说未免有失公平吧……”
“怎么个有失公平法啊?”毛里求疵张大嘴巴吼道。
“院长,我问您,您每次上菜场买菜都穿皮鞋还擦油梳头还打蜡穿衬衫还打领结的吗?”唐古拉弱弱地道。
“哼哼,我又从来不上菜场买菜的……”毛里求疵很无辜地耸了耸肩。
“那我看您平时皮鞋也不擦油梳头也不打蜡穿衬衫也不打领结的啊?”唐古拉不服气地道。
“废话!”毛里求疵狠狠地道,“我平时又不穿皮鞋也不梳头也不穿衬衫,还擦什么油,打什么蜡,打什么领结啊?”
“算了,我投降……”唐古拉弱弱地道。
“我说了你不行吧……这是诗歌的语言……你不懂的……”毛里求疵摇摇头,然后深沉地给了唐古拉一个背影,“诗歌是人类语言的结晶,是艺术皇冠上的钻石,古往今来都是我们这些文艺青年为之倾倒为之疯狂,为之呕吐,为之拉稀,直到全身抽筋,口吐白沫,瞳孔放大……”
毛里求疵转过头来的时候,看见唐古拉蹲在垃圾篓前一顿狂吐。
“喂,唐古拉,你为什么吐啊?分明是不给我面子啊……”毛里求疵板着脸道。
“院长,您不是说文艺青年都会为了诗歌疯狂呕吐吗?”唐古拉边吐边道。
“笨蛋!”毛里求疵道,“我用的是诗歌的语言……是象征……象征……你知道吗,我说的是象征……就是诗歌里寂寞的烧饼一样,其实写的不是烧饼……是我……”
“精辟——”唐古拉说着,又忍不住对着垃圾篓狂吐。
“这里的为之呕吐,为之拉稀,直到全身抽筋,口吐白沫,瞳孔放大……用的全都是象征……”毛里求疵转过头去,接着道,“哪有人因为诗歌会为之呕吐,为之拉稀,直到全身抽筋,口吐白沫,瞳孔放大的呢……这全部都是象征嘛!”
毛里求疵转过头来的时候,唐古拉已经不见了,他赶紧床底下看看,天花板上找找,然后又用出了狮吼功:“唐古拉——”
“别喊了院长,我在卫生间里……”卫生间里传出唐古拉的声音,“我突然有些拉稀……”
“岂有此理!”毛里求疵怒道,“别在这里附庸风雅叶公好龙……别以为你呕吐拉稀,全身抽筋,口吐白沫,瞳孔放大就是热爱诗歌啊?”
一阵“轰”的抽水马桶的声音,接着卫生间的门一开,唐古拉站到了毛里求疵的身旁凑到他讨好道:“哎呀,院长,是哪位大诗人写了这么好的诗歌啊,让我也学学……”
毛里求疵敲了敲唐古拉的脑袋:“你这个不务正业的家伙,是不是想学几句肉麻地诗歌去糊弄年轻漂亮的小护士啊?”
“哪有啊,”唐古拉抢过了毛里求疵的报纸,“说实话,拉拉又不喜欢诗歌的……我只是想提高一点文学修养而已嘛!”
“省省吧你,”毛里求疵忙里偷闲地冲笼子里的小鹦鹉抛了个媚眼,“我就是让我的小鹦鹉去学诗歌也比你强!小鹦鹉……你说我说得对不对……你觉得唐古拉能学诗歌吗?”
“饭桶,饭桶……”小鹦鹉对着唐古拉一阵乱叫。
“小兔崽子,别在这里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小心我揍你!”唐古拉说着搂起了袖子。
“嗯?”毛里求疵瞪了唐古拉一眼。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唐古拉把袖子又打了下来,露出笑脸对鹦鹉道,“我哪舍得揍你呢?大家都是自己人,有事好商量……”
“饭桶,饭桶……”小鹦鹉继续嘀咕道。
唐古拉转过身去,把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此时,毛里求疵一本正经地端着报纸,喃喃地念道:“寂寞的烧饼,他在风中摇曳,不婀不娜却多却姿……不知道远方的油饼,是否依然婀娜,却不多姿?”
“咚!”唐古拉重重地摔倒在地,两只臭鞋子甩到天花板上了。
毛里求疵赶紧转过脸来看见唐古拉趴在地上口吐白沫,全身抽筋。
“太不给面子了……”毛里求疵合上报纸把唐古拉拽了起来。
唐古拉缓缓睁开眼睛,半天才叹道:“好诗!好诗啊!我仿佛看见了一双忧郁的眼睛,在黑暗中死死地盯着我……哎呀妈呀,一身的鸡皮疙瘩!”
“唐古拉,你少在这里装蒜,”毛里求疵骂道,“假正经!”
“院长,”唐古拉两眼发直,像是仍然没有缓过神来,“这么经典的诗歌,是出自哪位大师的笔下啊?”
毛里求疵摆出笑傲江湖的姿势,很有气魄地道:“他的名字叫王!大!仙!”
“王大仙?”唐古拉倒吸了一口凉气,“是不是中国诗坛第一快刀手的王——大仙!”
“不错!”毛里求疵点头道,“他那模模糊糊的眼神曾经迷倒过万千女知识分子,上到敬老院,下到幼儿园,无一幸免……他那眨眼成诗的最高境界绝对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快刀手……据说,他写诗,比风还快……可惜啊,可惜……”
“可惜?可惜什么啊?”唐古拉不解地问。
毛里求疵有些英雄惜英雄地道:“可惜,最近有消息称,他找不到旗鼓相当的对手,开始独孤求败……自暴自弃……精神异常……行为失控……破罐子破摔……”
“院长,您是不是想把他接到咱们疯人院来好好调理调理啊?”唐古拉小心的问道。
“不错,我正有此意!”毛里求疵道,“顺便,向大师请教请教关于诗歌创作的问题……”
“饭桶,饭桶!”小鹦鹉对着毛里求疵嘀咕着道。
“小家伙!活得不耐烦了!”毛里求疵在小鹦鹉面前扇了扇。
“院长,您误会了,它在叫我呢,”唐古拉凑到小鹦鹉面前,摆摆手道,“嗨,我就是饭桶,我在这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