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风擅长疾驰,在郊野视野开阔,心情大好,这一展蹄犹如野马脱缰,还真是疾驰如飞,顺着官道就往西而去。
没人驾驭的血里红也不狂驰乱跑,始终跟在新主人的后面,轮番四蹄,跑得甚欢。
憋在宫里这么久,今日终于出来了,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载啸的心情超爽,还一路胡乱吆喝。
这下可害苦了景升雷龙他们,这一眨眼,前面的主子没了影,惊得是一路拚命拍马,只怕把小王爷给弄丢了。
根叔更辛苦,赶得是车轿,虽是三套车,又是拚命地扬鞭,但跑出三四十里,还是被景升他们给甩掉了。
主人不抖缰绳,这追风就沿着官道直朝前跑,没了大道走小道,总之是一路往西狂奔。
载啸只顾高兴,不知不觉中已过了辰时,跑出了一百七八十里路。正跑在兴头上,前面忽然响起了一阵激烈的打斗声,追风猛地止住了急驰的蹄子,还扬起前蹄嘶叫了一声,险些将主人从马鞍上摔了出去。
载啸惊慌中忙搂住了马脖子,待追风安静了下来,这才说:“乖,追风,我们上去前面看看。”
追风还真听懂了,就慢步朝前走,轻盈的脚步连马蹄声都没有,在一片树林前停了下来。
林子里正在打斗,双方共有百十多人,地上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尸体,车轿和马车被围在中间。
载啸的功夫搁在这,也没甚么好怕的,只是不想去凑这份热闹,不然一出手,全趴下了。他静静地坐在马鞍上观看,心里在想着甚么,还时不时地会自言一句:“这汉子真是蠢货,你斜刀出去,必能结果了他。”
愿来这是从太行山下来的一股强人,在此劫道,杀人越货。
遭劫的是位刚告老还乡的知府大人,三辆车轿,一辆马车,四个儿女,二十几个家奴,和三个护院的。
强人虽多,但就一个好手,其他人功夫都不济,只是仗着人多势众不怕死,在这斗狠。
打久了,这知府全家都让山贼杀了,就剩下三个护院和五个能打的家奴,带伤在作困兽犹斗。
这山贼也已死伤了一大半,但那拚命的架式,大有不将这桩大买卖给做了,决不回山。
瞧到这,载啸感觉是到了捡这便宜的时候了。他胃口大,既要财,也要人,剩下的都是会打的。“都给小爷住手。”他叫声中策马过去,见两伙人还在打,便从马鞍上窜了出去,落地展腿就是一脚,没打人,踢在了一颗树上。
这树有小腿粗细,只听得“咔嚓”一声响,树断了,吓得两伙人连忙住手,惊恐地看着这锦衣小公子。
“小爷让你们住手,你们不住手。那打呀。再打呀。继续再打。快快。”
载啸生气地叫着,声音宏亮,震耳欲聋,吓得两伙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又是摇头又是摆手的。
“坐在地上,那就是不打了。好,既然不打,那就把你们手上的烧火棍,全扔了。”
两伙人听哪敢犹豫,急忙扔了手上的兵刃,恐慌地望着载啸,心想这是哪路神仙的儿子,如此霸气。
载啸重重地“哼”了声,刚要说话,闻得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忙回头一看。他笑了,迎面来了两骑,正是十魂没了七魂的雷龙和焦乙,就指着他俩“呵呵”笑道:“你俩的马匹,也太劣了,找机会换更好的。”
“终于遇上你了。主子,骇死小的了。你的马,怎么跑得这般快呀。”
“是啊,跑得象风一样。主子,巳时天了,他们也不知几时能到。”
雷龙、焦乙每人一句,刚想调转马头,载啸叫道:“急啥。”就指了指车轿马车,和满地的尸体。
“主子,这全是你杀的呀?”焦乙问了句,跳下了马,让马歇息。
载啸就指指那两伙人说:“是这两伙人杀的。一伙是山贼,一伙是朝廷命官的家奴。”
雷龙忘了自己已不再是锦衣卫了,听了拔出刀说:“主子,既是杀了朝廷命官,那这些山贼就该死。”
焦乙也说:“是啊,主子。杀朝廷命官,这可是死罪,得把他们全抓回去,打入死牢。”
载啸听了,便摆手气道:“杀吧。抓吧。杀完抓完,你俩别再管本王叫主子了啊,爱上哪上哪去。”
雷龙俩听了,这才醒悟,自己现在是小王爷的随从,吓得哪敢吭声,直把眼睛瞅着主子,只怕会赶他俩走。
看来载啸是真的生气了,背对着他俩不吱声,直到景升他们来了,这才对雷龙俩说:“多大的官呀,一辆马车上放着三口大箱,不是金银财宝,便是珍珠玛瑙。哼,这必是个贪官,你俩给本王好好地查,仔细地查。”
焦乙忙应了句:“是,主子,好歹也要查出个名堂来。”便和雷龙朝马车走去。
载啸让景升给两伙人疗伤包扎,自己将这两伙人的马,一匹匹地看了过来,还真有三匹不错的马。
不一会,车轿也到了,老先生从车轿里出来,载啸便把这事和自己的想法说了下。
老先生点头说:“主子说的是,要想对付天魔会,兄弟不怕多,就怕到时不够用。”
“虽然这几年,逐鹿山庄年年在壮大,高手好手已有四百多,兄弟已经过了万。但和天魔会相比,逐鹿山庄算个啥呀,就是小巫见大巫。所以,本王想着,只要有机会,就别错过招募,就算是几个几个的也好。”
“是这么个理。主子,你打算这第一站,往哪?”
“大同府。本王想去看看扬允中,这几年里,到底给本王弄了多少兵马,顺便给些银子。”
谁料雷龙、焦乙往车轿和马车这么仔细地一看,还真看出了名堂来,忙过来报知主子。
载啸听了一愣,这小小的五品知府,告老还乡却带着黄金六千七百四十两,现银加银票共计九十八万六千二百多两,还有些珍珠宝贝、名人字画,和瓷瓶。“必是贪官。”他自言了一句,说:“去问问,是哪个府衙的?”
焦乙去问了哪三个护院的,回来说:“主子,是水平府的知府,在那为官八年。”
载啸点了点头,将自己相中的三匹好马牵了过来,笑笑说:“这三匹不错,比你俩的马好多了,想必是知府家的。别人儿女都死了,那这马就便宜你俩了,多出的一匹,就给景升用。再有,就给剑儿他们。”又指了指那两伙人,朝根叔笑道:“别人都打累了,你就给点水喝呗。”再对梅子说:“别愣着,都去帮景升搭个手。”
“是,主子。”根叔应了句,便取了两皮壶水,过去随手扔给了别人,替景升做下手包扎。
想到这么多的金银财宝,雷龙便问:“主子,马车上的那些财物,都怎么处理?”
焦乙也问:“主子,这件事是到此为止呢,还是彻查下去?”
“这,本王也不清楚。”载啸迷惘地摇了摇头,看了先生一眼。见先生点了点头,就说:“本王缺银子。但用在哪,往后会告诉你俩的。本王只想知道,如这事交于你俩去彻查,估计需要多久,又能查出多少银子来?”
焦乙就说:“主子,如彻查,那一个五品官会牵扯不少人,上至三品四品官,下到六品七品官。如再刨根问底往下查,就是武官也扛不住小的酷刑。如此,被牵扯出的官再牵扯别人,那不能保证没有一品二品官,八品九品官肯定多了去。真到了此案结束,估计要半年,黄金三四万两,银子七八百万两。主子,这就是结果。”
会牵扯出这么多人,这是载啸能想到的,但没想到的是要半年之久,他哪有时间等啊。
“如此,那只能本王自己占便宜了。但怎么个占法,你俩说说。”
焦乙说:“主子,要么把这些人全杀了,要么将他们收服。”
载啸叹道:“全杀了,本王于心不忍。这收服留在身边,三个护院的还行,山贼就不好说了。雷龙,你去问那三个护院,是否愿意留下。若不愿意,每人给一百两现银,让他们各自回老家,安生度日。焦乙,本王信你,由你去摸山贼的底,收不收他们由你看。但尸体不能留在这,让轻伤的山贼挖个大坑,把死人全埋了,别留下痕迹。记住啊,别勉强,若觉得这些山贼不行,那就每人给五十辆现银,让他们散伙从良,都回家去吧。”
雷龙、焦乙听了,觉得主子这想法还行,就去办各自的事了。
剑儿过来搂过主子,乐“呵呵”地夸他。“主子,奴婢觉得你真长大了。”
载啸倒在剑儿的怀里,不好意思地说:“姐,我哪有这般聪明呀。这些都是先生教的好,我只是全记在了心里。”
“这么看来,是奴婢平时不用心,没记住先生教的。往后定然要用心。”
“姐,光学不用也没用,学了就要用。所以,你要珍惜和先生在一起的每一天,和每一句话。”
“是,主子,奴婢记住了。对了,我干娘说,她和你娘亲说过,让你过几年娶我。”
这话也太直了点,这剑儿也不知害羞,好在载啸点头说:“这事,我娘亲和丽姨,都对我说过,我应了。但要等祥王府造好。要不然,娶了你,我俩住在哪?还有,遇上那犟驴,你替本王好好骂骂他,又惹你奶奶生气了。”
这对小情侣正说着话,雷龙三个处理好了事,说死人埋了,活人走了一个,问剩下的怎么处理。
既是自己占便宜,载啸自然不会把留下的这些交给当地衙门,那只能按自己的想法处理了。他把银票全交给了剑儿,黄金白银,珍珠宝贝、名人字画,和瓷瓶全装上自己的车轿,然后一把火烧了知府的车轿和马车。
想不到主子这年龄,竟然也懂这一招,焦乙朝雷龙笑了笑,雷龙明白这笑是啥意思。
“是山贼也好,是护院也罢,跟了本王就是一家兄弟,谁也不许记今日的仇,就当是不打不相识。”
没想这主子这么会说,还说在点上,这山贼和护院彼此抱拳一笑,那刚才的一切也就成了一场梦。
不论伤轻伤重都骑上了马,只是速度就照着车轿的速度走,慢了许多。
载啸也就沿路赏景,东张西望,走马观花。
憋了很久,焦乙突然说:“主子,小的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这载啸还是那口吻,那个调,回道:“但讲无妨。不过,给本王一口气全说完。”
“主子,这么多的黄金白银,珍珠宝贝、名人字画,和瓷瓶带在身边,小的觉得不妥,弄不好还会生事。小的有个想法,主子可在京城里置座宅子,也花不了几个钱。小的常在京城走,哪里有闲置豪宅,都在小的心里。有了这宅子,能办许多事,办在宫里没法办的事。真遇上甚么事,主子在宫外也有个落脚处,你看?”
到底是从东厂出来的人,这想法就是和别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