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的大火一直烧了两天两夜,知道所有的院舍都化为了灰烬,荀昭夜踏着满地的疮痍,却只能找到两具焦黑的尸首,他突然狂笑起来,笑得眼中都泛出了泪光,没有人知道他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那日之后,君王再不早朝。
雪冷从没有想到过,最后这雪冷用半条命换来的紫晶鸢草换回了雪冷的半条命。也许荀昭夜也曾有过一丝心软,所以在给雪冷的药中下了花腐的时候,却把紫晶鸢草也带给了雪冷。
花腐无色无味,但却形若花,腐蚀骨,邪医玉凰称这世上不会再出现比花腐更绝妙的毒药,大剂量的花腐可在短时间内溶血销骨,但是小剂量的花腐溶于水中辅之以柏子仁和远志却可以起到安神助眠的作用,但是,毒药毕竟是毒药,虽然表面上看来是安神,长时间服用却会损伤血脉和神经,所以,雪冷才会一日复一日的虚弱下去,直至长睡不醒。
然,有了紫晶鸢草,可补精气,通经络,紫晶鸢草能够起死回生大约说的就是它修复机体损伤的奇效。
可是,雪冷长期的疲惫虚弱本就未多加调养,一株紫晶鸢草也只能勉强吊住了她的命,雪冷虽然醒了。但她的经脉被损,却是再也感觉不到痛了。
雪冷醒来后却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平静。她被君祗带到了一处宫殿,不是君祗的府邸,也不是霍国皇宫。
雪冷问的第一句话是:“秋娘在何处?”也许是经受了太大的打击,雪冷想要找一个怀抱,但是现实的残酷远不止如此。
“秋娘,被荀昭夜斩杀了。”荀昭夜要施行换心之术怎么可能瞒得过秋娘,秋娘无后,雪冷就是她的孩子,一个母亲,如何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害,她自然抵死不从,荀昭夜只手起刀落便砍下了她的头颅,秋娘连一句呼喊都未能发出便身首异处。
雪冷听着这段叙述的时候,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手中的杯子被她生生握碎。
雪冷没有问君祗为何救她,此处又是什么地方。仿佛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一切又都是理所当然。她唯一想问的是:“荀昭夜知道我还活着吗?”
君祗没有想到荀昭夜伤她至此,她想问的竟然还是他:“应当是不知的,带你走时,还将一个婢女的尸体留下了,荀昭夜此刻当是认为你已经葬身火海,你,要回去找他吗?”
雪冷楞了楞:“找他?”她才从那个炼狱中出来,怎么会想去找那个恶魔,“我跟他,此生不复相见,再相见,必是金戈铁马,你死我活。”
君祗看着雪冷目光中的恨意,心中满是心疼:“你若是下定决心,我便帮你,天涯海角,誓死跟随。”
雪冷想起他救她时说的话:“现在,我不能嫁你,你可知道?”
君祗笑了笑:“知道,但你终会嫁我。”
雪冷不知他的自信源自于哪里,更不知他为何非要娶她:“你说你会帮我,你的条件是什么?”
君祗背过身去:“雪冷,为何你总要问条件,你可知道,你我每一次相见,你都会问我条件是什么。我愿意为你做的便是心甘情愿,从不需要什么条件。”
雪冷想了想似乎一直以来确实都是她在问条件,而君祗的条件永远只有一个,她活在荀昭夜身边太久,学会了太多的利用与被利用,交换与被交换,所以她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雪冷,你要知道,世上不是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有条件为前提。你可以跟我提要求,而我不会要求你以条件作为交换。我说过的,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雪冷不了解除了她自己所生活的那个世界外的人情冷暖,她为荀昭夜付出,因为她觉得自己欠了他的,她该还,她离开荀昭夜,也是因为她认为自己还得够多了。所以这并不是爱,而是雪冷潜意识中认为自己该负的责任,只是那时的雪冷不懂,即便是此刻她也仍然不懂。
“雪冷,你只要告诉我,你现在想要什么,无论什么,我都可以助你得到。这是我君祗能给你的承诺。”君祗回过身平静的注视着雪冷,“之前我答应你要杀了黄瑜,我没有做到,但这一次,我定不会食言。”
雪冷瞪大了眼睛:“你没有杀黄瑜?那黄瑜是被何人所杀?”
不对,一切似乎都偏离了轨道,雪冷脑中的两条路径出现了偏离。
“那****派去的刺客未及皇宫便从宫内传出了黄瑜遇刺的消息,我的人回来禀报时我也觉得惊讶,但是,后来得到的消息是,在你进入霍国后不久,就有大荀的密探也混入霍国,既然是跟着你来,想必十有八九是荀昭夜派来的人。况且,刺杀黄瑜之事只有你我二人知道,除此之外,唯一知情的也便只有荀昭夜,后来传出的刺客留下的手书,也确是荀昭夜的笔迹无疑。”
果然是他,原来一切都不过是荀昭夜自编自演的一出好戏,而她在这个棋盘里兜兜转转迷失了方向。而她,一直都误解了君祗吗?
“君祗,你说,我要什么你都会帮我,是吗?”
君祗认真的看着雪冷的眼睛:“是。”
“那好,我要大荀,我要看荀昭夜落得凄惨下场。你可愿助我成王业。”雪冷目光渐渐变得清冷而狠辣。
“好,只要你下定决心。”
“为什么?为何你三番两次救我,又要帮我?我们甚至都没有什么交情。你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雪冷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忍耐了很久,而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