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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90.大柳庄

项城有很多村庄是以姓氏冠名的,可也有不少村庄本来叫做某(姓氏)庄,村里却没有一家是这个姓氏的。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这是很普通平常的事情。不过,现在村里没有这个姓氏,不代表过去没有,或者几百年以前没有。贾岭东南六七里地的地方有个大柳庄,就是这样,村里没有一户姓柳的。而在元朝的时候却有姓柳的,并且还是个很大的大财主,也是个大大的善人呢!

七百多年前,此地有一户人家,姓柳,当家的名叫柳伯元,四十多岁,年轻的时候读过十来年书,因为元朝废除了科举考试,他就弃文务农,练成了一个很有本事的庄稼把式。他上有父母,下有儿女儿媳,还有一群孙子孙女,一家十几口人,热热闹闹,和和睦睦。他家有百十亩地,一家人肯出力,能够精耕细作,粮食比别人打得多,日子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倒也平平安安。柳伯元心满意足,也没有过高的想望。

有一年麦场里,家人都在地里割麦,柳伯元回来掂水拿馍。才出村口,遇到一人匆匆忙忙赶路,流了很多汗,小褂子都湿透了。这人看见柳伯元掂的水,就说:“大哥行行好,赶路赶得匆忙,又饥又渴,能否让我喝口水?”柳伯元放下水桶,笑着说:“出门在外,谁家能背着井?喝吧,喝吧。”行人捧起桶就要狂饮。

柳伯元急忙拦住说:“客官慢来,慢来。”行人露出诧异神色,眼珠一骨碌看了柳伯元一眼。柳伯元笑着说:“客官,不是不让你喝,而是看你行走急速,又刚出一身汗,不能喝得太急,不然会生病的。你先喝一口润润喉咙,歇歇再慢慢喝,这样才不至于生疾病。”说着把行人领到一棵大杏树下,让行人先喝一口,坐下凉快凉快,汗干了再喝。

行人忙说:“大哥,你我素不相识,竟然如此关心一个路人,谢谢你了。”柳伯元说:“这有啥,都在常理之中吗!”二人打火吸烟,慢慢喝水。行人喝罢水,柳伯元又把馒头咸鸭蛋让他吃,行人要感谢,柳伯元说:“粮食是自己地里打的,鸭蛋是自家扁嘴子下的,又没花一百钱,不值得谢。”行人说:“少见,少见。”

柳伯元说:“一个馒头算啥,自家地里打的粮食,少抛费一点就赶过来了。”行人说:“大哥是个好心人,就该有好报。”柳伯元说:“啥好报不好报,反正行善就比作恶强!”客人说:“大哥说的有理,要是天下人都有你这种想法,就好了。”柳伯元说:“不能先想着让别人都这样,必须得自己先做到。”客人说:“大哥这话说得有见地。”

行人喝了水吃了馒头,站起来要走,突然一个什么东西砸在他肩膀上,低头看看是个熟透了的大杏子,抬头向上看了看,说:“大哥,有个小孩摘杏子哩。”柳伯元抬头看了,忙说:“小娃,恁爹叫你回来掂水哩,你咋爬树上摘杏子啦,树那么高,你可要当心啊!”

这个叫小娃的孩子听了往下下,突然尖叫一声,失手从一两丈高的树上掉了下来。柳伯元说了声:“不好!”急忙伸开胳膊等着接。孩子是接到手了,却把柳伯元砸了个仰面朝天。若不是行人伸手挡了一下,二人必定大伤。孩子在柳伯元怀中,一点伤也没受。柳伯元还没起来,不知道啥样。

孩子爬起来说:“柳伯伯,我不该偷摘你家的杏子,你打我吧!”柳伯元站起来,锤着腰说:“小娃,想吃杏子跟大伯说,大伯给你摘。你看,这次要不是大伯接着你,不定会摔成啥样呢!”行人说:“柳大哥,没摔伤吧?”柳伯元扭了扭腰,说:“没事,没事。”然后抱着树干晃了几晃,噗噗踏踏落下十几个大杏子,拾起来全都给了小娃。小娃用衣襟包了,哭着说:“柳伯伯,以后我再也不偷你家的杏子了。”柳伯元抚摸着小娃的头说:“再想吃了还找大伯,大伯还给你晃!去吧,恁爹恁娘还等着你送水哩。”

小娃走后,行人说:“大哥,你的心肠真好!别人家的孩子偷摘你家的杏子,你不但不怪罪,还这样关心他。这孩子从树上掉下来你把他接着,免了他一场灾难,临走又送他一包杏子,真是天下难找的好心人!”柳伯元却说:“这算啥,小娃家三口人只有二亩地,根本不够吃,他爹给大户打短工,有时有活有时没活,挣钱不多,他娘逢庄稼季子拾点庄稼,勉强能糊口。上哪儿弄钱给孩子买杏子吃?这杏子是嘴面物,大人少吃几个也得让孩子吃。再说,我也不想让小孩子养成偷偷摸摸的坏习惯,这也是教他学好。”

行人突然问:“柳大哥,你知道我是干啥的吗?”柳伯元摇摇头,行人说:“我姓刘,是个看风水、算八卦的,不敢说看得全准,算得全对,一百个得有九十九个准,九十九个对。看你这样好心,今儿个我不走了,给你看看风水,推演一卦如何?”柳伯元高兴的说:“原来刘大哥是个风水大师,术数行家,那好啊,给我看看算算,看我哪一年该死。”刘先生说:“柳大哥说笑了,像你这种好心人必定长寿。走,到你家地里看看去,给你挑一块风水宝地!”柳伯元说:“好啊,看了我请客。”

出了村,拐过两条路,刘先生突然指着前边一块地说:“柳大哥,你看,那里有个人偷割麦头哩!”柳伯元看了看,赶紧拉着刘先生说:“走走走,走那边那条路。”刘先生问:“柳大哥,咋回事呀?不管是谁家的地,看见偷麦的就该把她赶走,你却绕着她走,是不是怕得罪人,难道说那地不是你家的?”柳伯元犹豫了一阵,说:“不瞒刘先生,那地我家的。那个偷割麦头的是个孤独老寡妇,就靠这为生。再说,她到谁家地里也不多偷,一块地偷一点,一季子也能弄个一二百斤粮食,加上秋季子,一年就饿不着了。咱要是走她跟前,冲撞了她,就把她吓坏了,那就不好了。”

刘先生问:“外人都像你一样对待她吗?”柳伯元说:“外人咋着做我管不着,反正我是这样对待她!”刘先生不禁感叹道:“柳大哥呀柳大哥,你是我刘某这一生遇到的最最宽宏大量的人!”柳伯元说:“刘先生的赞誉我柳某不敢当,不过,将心比己都一样,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不是逼到难处谁会做贼,谁会偷拿人家的东西?能给人开条生路就不能留绝路,尤其是对这样的孤独老太婆更该这样。你要是不让她偷割麦头,就得资助她,资助了她,反倒让她呈不完的情,何必呢!”

刘先生跟柳伯元看了他家的几块地,也帮柳伯元割了一天麦,晚上回到家里,柳伯元叫杀鸡烙油馍,刘先生说:“别忙,别忙,让我认真给你推算一下。”刘先生说着取出六枚亮闪闪的铜钱,按照乾、坎、坤、震、离、兑、艮、巽八卦摆了起来,摆了一轮又一轮,算了一遍又一遍,时而点头微笑,时而皱眉摇头,时而弥勒佛样,时而怒目金刚,最后把铜钱一推,仰天长叹道:“想我刘某南闯北荡,走遍天下,为人看过无数风水,算过无数八卦,还从没遇到过柳大哥这么难解的风水,难算的卦象。”

柳伯元说:“刘先生,有啥为难之处,不必隐瞒。”刘先生说:“柳大哥,按你的为人不该有此卦象,还是不说为好,免得你心烦。”柳伯元说:“只管说,我能听得进盛得住。”刘先生只好说:“从风水上看你家该三代为官,可卦象上说官位不稳,一代也做不到头,这是其一;其二,从风水上说你家该子孙满堂,代代绵延,可卦象说后继乏人,清明节无人添坟上土;其三,从风水上看你家该家业旺盛,可卦象说日后会遭人暗算,会家破人亡。这样的卦象我刘某人还是第一次遇见!”

柳伯元说:“常说,命里无儿难求子,天叫人死活不成。人生在世,前世注定,随他的便吧!”刘先生说:“柳大哥倒是看得开!不过有时也会事在人为,我想让你先发个财痛快三十年再说。”柳伯元说:“发财我不想,痛快谁不想要?”刘先生说:“柳大哥,你记好,你家西南岗上那八分地,等收了秋以后,别慌种庄稼,挨着挨,排着排,普遍翻它二尺深,有个不小的财帛等着你哩!”柳伯元笑问:“刘先生为何要告诉我?咋不给你自己找点好处?”刘先生说:“柳大哥刚才不是还说命里无儿难求子,天叫人死活不成吗?不是我的硬去强求,必定带来祸殃!我说这话你不可不信,试了便知。”

刘先生要走了,柳伯元挽留,刘先生说:“该回去看看老师娘了,孤苦伶仃一个人怪可怜的。”柳伯元取了十两银子送盘缠,刘先生说:“柳大哥,你是个好人,善心人,又是个实在人,也是我这一生最佩服的人,你能帮别人我就不能帮你吗?你的钱我一分也不能要。”柳伯元拗不过,只好烙了干粮送他,刘先生说:“这个倒可以接受。”

收了麦种秋,收了秋又种麦,到了场光地净的时候了,柳伯元不让种西南岗上那八分地,对孩子们说留秋地吧。然后怀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带着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八岁的孙子、七岁的孙女,扛着钉耙、拿着铁木锨去翻那八分地。孩子们问:“翻地干啥?”柳伯元说:“啥也别问,叫翻就翻。”孩子们从来没见过老爷子这样神秘过,觉得一定有大事,笑着听从了。翻地开始了,从东北一角开始,普遍翻了二尺深,少一寸就叫加深。翻了大半截地,除了黄土还是黄土,啥稀罕东西也没见。

大儿媳累得张嘴呼歇,说:“爹,你叫翻地就翻地,这样翻法,不会是骗俺玩的吧?”柳伯元说:“骗不骗,翻完才知道。”还剩下一领箔那么大的地方了,除了翻出几个瓦片,还是啥也没有。儿子也泄气了,说:“爹,你真是没事找事,翻这么深,是不是怕俺几个歇着不得劲,我不干了!”柳伯元坚定的说:“就算恁几个说得对,又能如何?咱出的只是力气,又没破财。再说,这地普遍翻了二尺深,明年庄稼会长得更好!二十四拜都拜了,哪在乎最后这一哆嗦?歇歇接着干。”歇够了,闲话也说够了,起来接着翻。

孙子、孙女年幼力气小,使用的是两齿鹰钩抓,俩小家伙这里叨一下,那里挠两下,跑着玩着叨着挠着,很开心。突然孙子的鹰钩抓在翻过的土沟里叨住一个硬硬的东西,提出来一看,抓钩齿都碰弯了。啥东西这么硬?俩小家伙就用手扒,扒到一个乌黑乌黑的东西,没边没沿的,手使不上劲儿,弄不出来,孙子就喊道:“爷爷,大大,叔叔、娘,婶,快来看,我斗住(项城方言,抓住,得到的意思)个大家伙!”

几个大人赶忙跑过来看,儿子儿媳看了,都说是铁,柳伯元用手指敲了敲,用指甲划了划,说:“孩子们,这可不是一般的铁,这是精铁,就是打造宝剑的那种!”精铁?看看下面是啥东西!大家拿起钉耙铁木锨就要挖,柳伯元拦住说:“慢来,慢来!先把地片挖大点,再慢慢的往中间挤,别碰坏东西了!”儿子、儿媳、孙子、孙女听从指令,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挖了起来。

上面浮土、周围土层清理完毕,现出两块三尺见方寸把厚的精铁板,精铁板上还各有一行字:有功德者得之。大家都觉得惊奇。两个儿子用了很大的力气才把精铁板抬开,下面露出两口大砂缸,大砂缸里铺着油纸,揭掉一层又一层,露出很多油纸包裹着四棱四正的东西,取出一个,分量很沉重,打开一层又一层油纸,显现出黄澄澄的颜色,三寸见方一寸厚的东西。儿媳说:“是铜块子。”

柳伯元接过来用指甲掐掐,再用牙咬咬,说:“傻孩子,黄颜色的东西就是铜吗?这可不是铜,这是十成十的金子,一块足有五十两!”金子!一家人都惊呆了!我的天,这两缸有多少金子?!两个儿子心急,赶快取出来过数,每个缸里正好一百对!

这大砂缸就在熟土层下面半尺的地方,犁地从来都犁不了这么深,柳伯元不禁叹道:“刘先生真是慧眼啊!要不是他让深翻土地,啥时候都不会知道这里有两缸金子呀!”

小儿媳说:“爹,咱把这剩下的地方翻完,看看还有没有!”柳伯元呵呵一笑,说:“傻孩子,见了金子你就不累了,你知道这两缸金子值多少钱?”众人眨巴眨巴眼没人敢说话。柳伯元又说:“一缸金子换一千顷地绰绰有余,咱家可以挂‘双千顷’牌了,你还想要多少?”值这么多钱啊?小儿媳妇伸了一下舌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自此以后,柳伯元就开始打听谁家卖地,立刻就买,哪怕是价钱高一些,他也买。买来买去,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地了,只知道南到驻马店,北到周家口,不吃外人井里水,不住外家客店。他自己当然没法种这么多地,卖地的成了他家的佃户。那些佃户呀,也都抖得神气十足,租了他家的地再租给小家小户,出行都坐着自家的轿车子。官府真的给柳伯元挂了个“双千顷”牌。

柳伯元虽然成了大财主,仍旧留了二百亩,仍旧每日带着家人到田里耕作,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儿子儿媳都说:“爹,咱家成了大财主,咋还自己种地呀?”柳伯元说:“我也不想种地,我也知道坐着享福比出力流汗强,我是怕你们养成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坏毛病,才这样做的。”外人听了,说柳员外不忘本色。

柳伯元知道自己是从小户人家成为大财主的,也是发了意外之财才成为大财主的,所以对土地,对钱财,对粮食看的不是那么金贵。谁家揭不开锅了,找他告急,他就说拿个大布袋来灌粮食。等人家接着季了来还粮食,他迷迷糊糊地问,我借给你过粮食吗,扛回去吧。十里八乡桥梁破了,他拿钱翻修,道路坏了,他雇人填平。乡邻想要个烧香许愿地方,他出资建了座弥陀寺,请了和尚做主持,施香火地三百亩。遇到******年,他支大锅开粥棚救济乡邻,接不上季不撤棚,不扒锅。

柳伯元八十多岁时,两个儿子为他生了八个孙子,每个孙子又各生四五个儿子,人口已经发展到一百多口,家业更大了,有两个孙子中了举人,一个孙子中了进士,还做了官。柳家居住之处成了名符其实的村庄,就取名大柳庄。

柳伯元年老了做不动农活了,但他的慈善之心未改,每天掂一罐子水,拿几个馒头,到村口等着施舍那些过路的行人。一年麦场里的一天,从南边过来一个行人,走得劈头汗淌,衣服湿透,看到柳伯元的水罐子,请求喝水解渴,一口南方蛮子口音。柳伯元说:“喝吧,喝吧。”却趁这人不注意,在罐子里放了一撮麦糠。

客人接过水,很不高兴,心想,你不让喝水也就罢了,为什么让喝水了还要在水里撒麦糠呢?牛才吃麦糠呢,不能这样做贱人啊?因为渴坏了,客人也顾不了许多了,拿过罐子来就喝了一大口,却喝了一嘴麦糠。没办法,客人只好一边吹开麦糠一边喝水,小口小口的喝,速度慢了许多。可越喝越生气,等喝完了水,也想出解气的办法了。

客人对柳伯元说,你真是好心人啊!柳伯元笑笑,没说话。客人又说,我姓顾,江南常德人氏,自幼学会了看风水,为了回报你这一罐子水,我想免费给你家看风水。柳伯元呵呵笑道,那敢情好,就请先生为我家看看,何时才能发财。

顾蛮子绕着柳伯元的家转了一圈,见到的都是砖瓦楼房,很是震惊,这家可是个大大的财主啊!又问,柳先生有多少田地?柳伯元笑笑说,没多少田地,只是南到驻马店,北到周家口,不吃外人井里水,不住外家客店。顾蛮子心想,家子这样大,可人为啥这样歹毒,喝你口水都在罐子里撒麦糠?不让你倾家荡产,家破人亡我就不姓顾!

来到柳家东南角院墙下,顾蛮子说,在此挖个坑,埋上一把******,可保你家遇事迎刃而解,万事如意。柳伯元心想,当年刘先生一句指点,我家成了双千顷大财主,这顾先生又要为我家攘灾佑财,也曾听人讲过埋刀镇宅可保遇事迎刃而解,万事如意的说法,就相信了顾蛮子,两人挖了个坑,拿来一把******,埋了进去。

其实,阴阳先生都知道,埋刀镇宅有两种讲究,一是刀背对着主人主房,刀刃朝外,为遇事迎刃而解之象,主万事如意,家族兴旺,如日中天。若把刀尖对着主人主房,就是刀剑穿心之象,主遭血光之灾,后果是家破人亡。偏偏顾蛮子为报一撮麦糠之仇,竟然把刀尖对准了柳家主房。柳伯元不懂得这其中的奥妙,眼看着顾蛮子把刀埋了进去。

这年秋天,大柳庄周围二三十里内闹了旱灾,从小满到立秋,滴雨未降,早秋作物全部旱死,晚秋作物安种不上。富裕人家还有陈粮吃,穷苦人家就惨了。立冬刚过,附近就有人来柳伯元家借贷,柳伯元是来者必应,连个账也不记。这消息很快传开了,排着队来柳家借粮食,大柳庄村里村外住满了人。柳伯元没有丝毫犹豫,把所有粮仓全部打开,一一发放粮食,一直持续到年底。一时间,路上汤汤似海,全都是到柳伯元家借粮食的人。

一个好吃懒做的家伙见有利可图,每天都带着一条大布袋来扛粮食,灾民们发现了,把他赶出大柳庄,并不许他再进大柳庄一步。这家伙以为是柳伯元的主意,便怀恨在心,遂以聚众谋反之名把柳伯元告进官府,官府觉得事情非同小可,急忙上报朝廷。

恰好这一年,爆发了韩山童、刘福通领导的红巾大起义,直逼元朝江山,要把蒙族鞑子赶出中国。各地纷纷响应,起义大军风起云涌。朝廷觉得一处民变未了,又起一处,恐事态闹大难以收拾,立刻派遣十万大军把大柳庄团团包围,不论借贷的、放贷的,见人就杀,见房就烧,直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可怜柳伯元一家一百三十二口全部惨死在这场灾难之中,几百间房屋化为灰烬。就连他那在外做官的孙子也未能幸免,被拿进京城,审也未审,一刀砍下脑袋。大柳庄成为一片废墟。

十八年后,也就是洪武二年,一个中年人用车拉着一个白胡子老头来到大柳庄遗址,生硬的把白胡子拉下车,喝道:“跪下!”白胡子不跪,中年人强行把他按倒,厉声问道:“顾蛮子,你为何要谋害柳员外一家?”顾蛮子毫不惧怕,振振有词的说:“十年前,我行走到此地,出了一身痛汗,急需喝水,遇见柳伯元掂了一罐子水,向他求水,他却把抓了一撮麦糠放进水罐里,这不是把我比作牲口吗?因此,我恨他,我要报复他!”

中年人问:“就这些?”顾蛮子说:“就这些!”中年人冷笑道:“顾蛮子啊顾蛮子,还亏你是走南闯北,闻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的风水大师哩,连柳员外这点用意都看不出来!真是白吃这碗饭,白活几十年!你知道他为何要在水罐里放麦糠吗?”顾蛮子听这口气觉得似乎有些不妙,说:“不知道。不过,他为啥要这样做?我想听听你的见解。”

中年人说:“当年,我师父和你一样,也是行走到此村,走得通身是汗,遇见柳员外下地送水,向他求水喝,他只让先喝一口润润嗓子,等汗干了以后才让大口喝。知道这是为啥吗?”顾蛮子摇摇头。中年人说:“柳员外说,出了痛身汗立即喝凉水,人会生病的!”顾蛮子说:“他有话就该明说,为何在水罐里放麦糠?”中年人说:“他是怕你喝得急生病,故意让你慢慢喝,连这样的道理你都不懂得,怎么走南闯北了?”

顾蛮子猛然站起身来,问道:“你说的都是真话?”中年人说:“怎么不是真话?柳员外无论贫穷时还是富有时,一直都是个善人,师傅在世时曾对我多次讲过柳员外做过的不少行善好事,关心人能做到最细微之处,就连他的死也是为了救济灾民,被坏人诬陷,才被元朝鞑子围剿,招致灭门绝户!师傅他老人家临终前告诫我,日后柳员外会遭人暗算,要我留心保护他。我想过许多人,就是没有往你身上想,谁知道就是你这大名鼎鼎的顾蛮子竟然因为一时之愤,害了柳员外全家!你说该怎么办?”

顾蛮子听了,捶胸顿足,叫喊道:“天啊!柳员外,是我顾蛮子瞎了眼,是我顾蛮子对不起你!是我顾蛮子害了你,你等着,我要为你偿命!”说着颤颤巍巍走到柳伯元院墙东南角,使劲用手扒,直扒得手指出血,扒出了当年埋下的那把******,刀尖对着自己心窝说:“柳员外,想我一世英名,居然没看出您对人体贴入微之处,是我害了你,我要以死向您谢罪,到阴间任您惩罚!”中年人急忙说:“顾伯,柳员外之死固然与你有关,可并不是你直接害死的,大可不必!”

顾蛮子固执的说:“如果不是我逞一时之愤,如果没有这把******,柳员外就不会灭门绝户,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若不死,天理难容!贤侄,今日你做个见证人,我顾蛮子找柳员外谢罪去了!”说着,噗嗤一声,******刺入心脏,直至没柄,又狠着劲儿把刀柄拧了一拧,顿时血流如注,人也慢慢倒了下去。

刘先生的徒弟在此立了一块石碑,详细记载了柳员外为人处事,家业兴起,以及反遭受灭门之祸的原因。也记载了顾蛮子殉葬的事情。

此后不久,吴姓、石姓响应移民号召,相继从山西洪洞迁居该村,见到了这块石碑,感叹万分。后来吴姓、石姓人口大增,具有了村庄规模,可为了纪念柳员外的善行,仍把此村叫做“大柳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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