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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89.白胡李店

贾岭南三里之处有一村庄,名李店。可是,清宣统三年《项城县志·地理志》却记载为“白胡李店”。该村为何被称为白胡李店呢?这里有个很奇特的故事。

相传,明朝末年,村里住着一个李姓青年,叫什么名字记不得了。小伙子年龄约有二十三四岁,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双眼重皮,鼻直口方,可谓是一表人才。但这个小伙子却有个与众不同之处,就是年纪轻轻长了一部一尺多长的白胡子,大家都叫他白胡小伙。其实白胡小伙刚刚生下来的时候嘴圆圈就有白胡子,十几岁的时候白胡子就长了一尺多,一直到现在。还有更奇怪的地方,他这白胡子不能修剪,修剪一下就浑身不舒服。

这里紧靠周家口到潢川的官道,小伙子家里很穷,没有土地。父母过世后,白胡小伙凭着头脑机灵,手勤脚快,借了一些本钱,在官道十字路口一边搭了一间草房,草房外又搭了一个棚子,开了一个小小的杂货店,卖些针头线脑、瓜子花生、烟酒食盐、铁钉铜锁之类的小东西儿,赚取微薄的利息还债、维持生活。由于他说话和气,买卖公平,经营有方,生意越做越红火,朝天顾客盈门。不仅还了债,还得到不少盈利。

距官道三里半地有个柳庄,柳庄有个柳员外,家有良田千顷,骡马成群,楼瓦雪片,三妻四妾,家郎院公丫环仆女成群。这柳员外除了经营田地,也在官道十字路口处开了一座店铺,他这店铺正好和白胡小伙子的店铺斜对门。因为他的本钱多,店铺三大间,宽敞明亮,货物品种齐全,规模是白胡小伙子的几百倍。可是,不知为啥,白胡小伙的店铺每天客流不断,而自己的店铺却冷冷清清,无人光顾,不比白胡小伙赚钱多。

柳员外感到十分纳闷,就一天三遍跑到白胡小伙店铺前,一双眼珠子骨碌碌乱转,把店里店外看了个遍。看了半多个月,终于看到了秘密。原来光顾白胡小伙店铺的人那么多,都是因为白胡小伙的白胡子不同寻常,来瞧稀罕的。这些顾客一进店,白胡小伙就笑脸相迎,和颜悦色询问需要买点什么,还说只要买可以多让利。大家看白胡小伙的态度好,货物又便宜,本来不打算买东西的,走的时候也要买一点。

柳员外心想,三国时期关羽关云长美髯三尺,因此贵为五虎上将。关羽后人大刀关胜也是美髯三尺,也因此贵为五虎上将。而这小伙子年纪轻轻就一部长白胡子,一定也是贵人福相!别的不说,单他那一部长白胡子就能招财进宝。如果把他的小店并入我家,让他替我经营,一辈子生意经营下来,不挣个万贯家产才怪哩!可是,用什么办法把白胡小伙的小店并入我的店铺呢?想了很多天也没想出个办法来。一日,见村里一个馋嘴小闺女来买糖吃,柳员外心里立刻有了主意。

第二天,柳员外就托人到白胡小伙店里为自己的女儿说媒提亲。媒人能说会道,摇动着三寸不烂之舌,使足了力气,添枝加叶的把柳员外一份大家业、柳家家姑娘的容貌,夸得天花乱坠,如何千般美如何万般好,直夸得唾星四溅,几乎要把人淹死。还说,只要你答应了这门亲事,柳家有钱有势,姑娘出嫁可以陪送全副嫁妆,外带一百亩地,你就有享不完的福了,再也不用靠开这个小店挣那蝇头小利受穷了。

白胡小伙生来就有个怪脾气,就是宁愿靠自己辛勤经营过苦日子,也不愿意攀爬富贵享受不义之财,更看不起那些为富不仁的大财主。尤其是像柳员外这种靠巧取豪夺发了大财的人,更为看不起。白胡小伙心里说,你家女儿要是跟你一个德行,别说陪送全副嫁妆外带一百亩地,你就是给我个十万三,我也不会娶你的女儿。可是,表面上却说得客客气气:“我父母早亡,家境贫寒如洗,薄地没有半垄,草房没有三间,门不当户不对的,成不了婚姻,怎敢高攀柳家小姐?再说如果柳家小姐嫁到我家,岂不要她跟着我爬踏受罪,受苦终生?你不要再提这事儿了。”媒人回去把白胡小伙的话完完本本对柳员外讲说一番,柳员外气得大骂道:“不知好歹的小子,我有办法让你就范!”

一天天快黑的时候,一块乌云从西南天边飞涨,霎时布满了整个天空,狂风大作,电闪雷鸣,随即瓢泼大雨从天而降,路上行人绝迹。白胡小伙看没有客人了,就要关门。门外突然来了一个要饭姑娘,身穿破衣烂衫,嘴唇冻得发紫,挎着破竹篮,手里掂了根打狗棍,浑身是水,顺着身子流到赤脚上,再流到地面上,抖抖的说:“大,大,大哥,行,行,行个好,让我进屋避,避,避避雨。”白胡小伙最可怜穷人,看姑娘如此狼狈,就让她进店避雨,还找出自己的衣服让她换上。白胡小伙问道:“姑娘是哪里人?”姑娘羞羞答答的不敢回答。再问,还是不回答,白胡小伙就不再问了。

天已经黑了,大雨哗哗叫下个没玩没了,根本不像个住雨的样子,这姑娘无法走,自然也不说走的话。白胡小伙作难了,姑娘来我店里避雨,不说走的话,该咋办哪?不留她住下吧,天下着大雨,能把一个姑娘往外赶吗?太没有人味了!再说留她住下吧,一个大闺女,一个小伙子,就算我俩清白,要是让外人知道了,浑身是嘴都说不清了。该咋办哪,该咋办哪?白胡小伙不由得在屋里踱来踱去,唉声叹气。

姑娘看白胡小伙作难了,不由得哭了,哭着说着:“我家是火烧店东边李庄的,父母都死了,跟着哥嫂过日子。哥嫂见钱眼开,把我许配给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我不愿意,哥嫂就狠狠打我。在家里实在没法过了,就偷偷跑出来要饭户口。没想到才到这里就遇上了瓢泼大雨。大哥,你的心思我明白,天已经黑了,可下这么大的雨,叫我一个姑娘家往哪儿去呀?”说完呜呜呜的放声哭起来。外边雨声、风声、雷声很大,掩盖住了哭声。

白胡小伙心肠软,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一个姑娘家,在自己面前如此失声痛哭,要不是遇到难处,至于这样吗?于是说道:“姑娘,别哭,别哭,让我想想办法。”不想姑娘大着胆子说:“大哥,我看你是个好心人,靠得住,今夜我不走了,情愿侍候你过一辈子,当牛做马我都愿意!”白胡小伙很少与大姑娘接触过,脸皮儿薄,开始不敢应承,抬头偷眼看看姑娘,见姑娘长得也怪漂亮,想想自己,都二十三四了,到现在还没有成家,这个讨饭的姑娘愿意跟我过一辈子,都是苦命名人,应该相互照应。再看姑娘,姑娘两眼直直的看着他,含情脉脉,激情难以控制,稀里糊涂就答应了。

打火造饭,饭毕,姑娘拉白胡小伙拜起了天地,说:“我们已经拜了天地,就是夫妻了,也就可以行夫妻之事了。”白胡小伙忙说:“咱俩虽然拜了天地,可没有媒人作证,怎能就行夫妻之事?”姑娘想想,说:“你说得对,是应该请来媒人为咱俩作证,不然我哥嫂知道了会打死我的。”白胡小伙说:“明天我就请媒人!”姑娘又说:“等请来媒人作证后,把我哥嫂也请来,然后我们择期举行婚礼,你看可好?”白胡小伙说:“应该这么办!”该说的正事儿已经说完,毕竟是孤男寡女同居一室,又拜了天地,二人提前做了夫妻。

但白胡小伙万万没想到,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柳员外的女儿。当初她爹娘要她嫁给一个穷开店的,死活不愿意。爹娘一个劲儿的劝,说白胡小伙长得如何如何好,如何如何有福相,将来必定是大福大贵之人,只要你听从爹娘的话,将来出嫁时多多陪送嫁妆,再给你三五百亩地,包你一辈子享福。姑娘还是不吐口。柳员外两口子威胁说,你要是再不同意,俺老两口子就死在你面前。姑娘害怕爹娘真的死在自己面前,只得答应了。柳员外看准了时机,于是趁雷暴雨之际,让女儿从自家店里走出,上演了这一出好戏。

其实,柳家姑娘跟他爹的性格完全不一样,勤快,纺花织布裁衣服样样在行;善良,体贴下人,看到谁家有难处,就背着爹娘去帮助;长相也很好,是个很好的姑娘。他爹为了巴结官府,想把她嫁给官员子弟,可总是遇不到合适的,一来二去,姑娘一二十了还没找好婆家。姑娘也很苦恼,很想找一个勤劳善良知冷知热的如意郎君,哪怕穷点也不怕。

当爹爹说白胡小伙长相奇特,将来必定是个不凡之人,勤快有头脑会经营,不免心动,很想见见白胡小伙如何奇特,如何勤快有头脑会经营,就趁爹娘以死相逼的关头,顺坡下驴,答应了,然后与爹娘合谋演出了这一幕。没想到见到白胡小伙,果然长得英俊漂亮,相貌奇特,而且心地善良,正是意中之人,就大胆和白胡小伙做起了夫妻。

次日雨住,姑娘临走时说:“你快请媒人啊。”白胡小伙立刻请来媒人提亲,这才知道中了柳员外的圈套,以为他家姑娘和他是一路货色,想悔婚也来不及了。从下这门亲事吧,前边已经把话说绝了,不从吧,可是已经跟人家闺女在小店里过夜了,柳员外心狠手辣,岂能善罢甘休?白胡小伙愁得吃不下饭睡不好觉,如同害了一场大病一般,生意也不做了,闷头想了几天,只有如此这般了。

到了迎娶的前一天,村里的人都说,迎娶新人是一辈子的事情,一场大喜,咋着也得把那一尺多长的白胡子刮掉。白胡小伙没办法,只好刮了胡子。没想到胡子刚刮完,白胡小伙突然中风,四肢抽搐,口吐鲜血,倒地身亡。喜事立刻变成了丧事,丧信报到了柳家。

柳员外一心想着吞并对门小店,想让白胡小伙成为他的摇钱树,哪会想到白胡小伙一命归西,不但白忙活了一场,还让女儿做了望门寡妇,后悔不已。柳家姑娘听到丧信儿,痛哭之后,喝药身亡。柳员外心力交瘁,也撒手人寰。

其实,白胡小伙倒地身亡是假的,是他精心设计的一个障眼法。当他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后,为了摆脱这门亲事,以假死骗过了众人,当然也骗过了柳员外。在大家只顾忙着办丧事的时候,也不顾已经与柳家姑娘做了夫妻,他就偷偷起身跑了,投奔了李自成义军。

后来李自成与傅宗龙在项城交战,有人曾经见到过白胡小伙!骑着高头大马,一部长白胡子,很是威武。白胡小伙听说柳家姑娘为自己殉情而死,才知道柳家姑娘是个好人,也痛心不已,可是说啥啥晚了。只能到姑娘坟前烧了纸,一诉情肠。

李自成义军战败了傅宗龙,却没能攻破县城,只得撤离项城。从那以后,再也没人见过白胡小伙。人们为了记住白胡小伙这个人,就把李店改为“白胡李店”。

这故事也给李店这一代留下个风俗,小伙子不结婚理发师不给刮胡子,怕的是再出现白胡小伙那样的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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