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寨南十多里地、老君庙沟之阳有个村子叫千佛阁,居民姓刘。
说到“阁”,先说说“庙”、“祠”、“寺”、“观”、“庵”、“阁”等建筑有何不同。你一定会以为这都是供奉神仙的地方,其实,你只说对了一点点,它们是有所区别的,不能混淆。即使是供奉,对象也各不相同。
“庙”,古代是用来祭祀祖先的,“太庙”是帝王祭祀祖宗的地方,“家庙”是有官爵之人祭祀祖宗的地方。古时候对庙的规模有严格的等级限制,《礼记》中说:“天子七庙,卿五庙,大夫三庙,士一庙。”也就是说,天子可以祭祀始祖、高高祖、曾高祖、祖、父;卿可以祭祀始祖、高祖、曾祖、祖、父;大夫可以祭祀曾祖、祖、父;而士只能祭祀父。每一代神主(也叫木主,俗称牌位)居一处,就是一庙。
汉代以后,庙逐渐与原始的神社(土地庙)混在一起,蜕变为阴曹地府控辖江山河渎、地望城池之神社,如土地庙、城隍庙、龙王庙等。“人死曰鬼”,庙作为祭鬼神的场所,还常用来敕封、追谥文人武士,如文庙,武庙、晏公庙等。
“祠”,是为纪念伟人、名士而修建的供舍(相当于纪念堂)。这有点与庙相似,因此也常常把同族子孙祭祀祖先的处所叫“祠堂”。祠堂最早出现于汉代,东汉末社会上兴起建祠抬高家族门第之风,甚至活人也为自己修建“生祠”。
“寺”,《说文》云:“廷也”,指宫廷的侍卫人员,以后寺人的官署亦称之为“寺”,如“大理寺”、“太常寺”等。大理寺是中央的审判机关,太常寺为掌管宗庙礼仪的部门。西汉建立“三公九卿”制,三公的官署称为“府”,九卿的官署称之“寺”,如鸿胪卿职掌布达皇命,应对宾客,其官署即“鸿胪寺”,大致相当于后来的礼宾司。
东汉明帝永平十年(67),印度高僧摄摩腾和竺法兰跟随汉王朝派往西方寻找神佛的使臣,用白马驮着佛经、佛像来到了洛阳,被安排到接待诸王和外国人的鸿胪寺居住。后来,汉明帝下令在洛阳城雍门西面为这两位印度僧人建造了一些房屋,按照当时的习惯,也被称为“寺”,因寺内经书是用白马驮来的,朝廷便将其命名为“白马寺”。梵语中,“寺”叫僧伽蓝摩,意思是“僧众所住的园林。”。这样,洛阳白马寺就成为中国的第一座佛寺。隋唐以后,寺作为官署的称谓越来越少,而逐渐演变为中国佛教建筑的专用名词。
“观”,《释名》云:“观者,于上观望也”,就是古代天文学家观察星象的“天文观察台”。史载汉武帝在甘泉造“延寿观”,以后,建“观”迎仙蔚然成风。据传,最早住进皇家“观”中的道士是汉朝的汪仲都。他因治好汉元帝顽疾而被引进皇宫内的“昆明观”。从此,道教徒感激皇恩,便把道教建筑称之为“观”。
“庵”,古时是一种小草屋,即所谓“结草为庵”,供人居住。因此旧时文人的书斋亦称“庵”,如“老学庵”、“影梅庵”。汉以后建了一些专供佛徒尼姑居住的庵堂,于是“庵”也就成了佛教女子出家行佛事的专用建筑名称了。
“阁”的意义比较复杂,一指架空的小楼房,四周设隔扇或栏杆回廊,供远眺、游憩、藏书之用,如滕王阁、天禄阁;二指木头小房子,如阁楼;三特指女子的卧房,如闺阁,出阁就是出嫁;四指官署,如内阁、文渊阁;五指供佛的地方,如千佛阁、白衣阁。
帝王敬祖,民间敬神,道家敬仙,佛家敬佛,所以,从庙、祠、寺、观、庵、阁这些名称上看,就知道它供奉的是什么对象,是有所区别的。可是,民间常把寺叫做庙,有时也会把庙叫做寺,这样以来,寺、庙就难以区分了。
庙、祠、寺、观、庵、阁,也常常被作为地名,大多是村边有这些建筑,或者是成村以后建设这些建筑因以为名。在项城也是如此,以“庙”、“寺”、“阁”居多,而以“祠”做地名基本没有,被“堂”所取代,其实“堂”就是祠堂的简称,暗含“祠”的意义。而以“观”、“庵”做地名的根本没有。
千佛阁,顾名思义,显然是供奉佛祖的建筑。唐懿宗崇佞佛教,痴迷沉溺于其中,遂下旨在全国各地广建佛寺,大造佛像,并为此布施钱财无数。当时朝野均认为此举劳民伤财,但阻止不了皇帝的崇佛之心。项城千佛阁就建于那个年代,说起来还有个故事。
代替皇帝宣旨布施的太监莅临项城,来到千佛阁这个地方(那时没有村庄),发现这里背靠沙颍河,南邻水沟,觉得地势较高,景色也很优美,是建造佛寺的理想之地,遂把地址选在了这里。同时,因为皇帝自称是老子李耳的后代,老子被尊为太上老君,于是在西边不远处建了一座老君庙,老君庙沟也因此而得名。
这个太监很贪,本来皇帝发给他的布施足够建造两座寺庙之用,而他却只建了一庙一阁。建寺需要塑像,而建阁只需画像,要比建庙省很多钱,从中贪污了大批银两。
附近有个画匠,技艺高超,画出来的像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太监打听到了,就把画匠召了过来。见皇帝的规矩很大,先要三跪九叩首,皇帝讲话时,你只能跪在地上听,连头也不能抬,皇帝讲多久,你就得跪多久。太监作为钦差大臣如朕亲临,画匠见他如见皇帝,也必须行拜见皇帝之礼。等太监把话讲完,画匠已经跪得两条腿都站不直了。
画匠问,需要画几幅佛像?太监嘴一咧说,几幅佛像?当今皇上最敬佛,画一千幅才能显示皇上礼佛心诚,限期三个月画完,如期画完有赏,画不完杀头!画匠心想,乖乖,画不完就杀头,你这太监也太狐假虎威了。行,让我仨月画完我就仨月画完!今天你让我跪了老半天,到完工那一天,也要叫你给我跪一跪。
画匠心里这么想,可画佛像的事却不敢马虎,他怕因为这点事被杀头。
画匠先在墙壁上规划了一千个位置,然后日夜不停画起来。画匠的手艺确实高,一幅一个样子,幅幅佛像都不一样,大的,小的,老的,少的,笑的,怒的,站的,坐的,平躺的,侧卧的,各有各的神态,各有各的姿势。就这样,画呀画呀,一连画了两个月零二十九天,佛像也画了九百九十九张。画匠心想,还有明天一天哩,保证能如期完工。
就在这天下午,太监坐着金顶大轿耀武扬威的来了,说是明天就要验收。画匠说,不是还有一天吗,咋明天就要验收啊?太监牙一龇,随手甩出一本黄历,你看看,本月是大进还是小进?画匠捡起黄历一看,明明本月是大进,咋变成小进了呢?是了,你这本黄历是私刻的,目的就是少计一天,杀了我你再找他人画最后一幅,可以少付九百九十九幅的工钱,真是毒辣得很!大脑飞速转了三圈,一拍胸脯说,绝对误不了验收。
当夜,画匠就把最后一幅佛像画了出来,睡觉去了。哪晓得,第二天天亮起来一看,最后那一幅佛像不见了,留下的痕迹证明被刮掉了,只剩下一个空空的位置。画匠急了,早不丢迟不丢,偏巧今天太监来验收丢了这一幅,这不是要命吗?是是是,明白了,一定是太监趁我熟睡之际派人刮掉了,杀了我的头又不用付工钱!重画吗,时间来不及了,不画吧,太监马上就到了,怎么办呢?突然,灵机一动,把另一张画像挂了上去,遮住了那个空洞。
太监到了,金顶大轿黄罗伞,兵将差役一大群,呼么喝六威风凛凛。太监问,可以验收了吗?画匠道,可以了。太监说,与我一幅一幅介绍所画故事内容。画匠不敢怠慢,一幅一幅介绍起来。太监是代替皇帝验收的,不敢不诚心,画匠介绍一个故事,他就跪下磕一个头,差役记录一幅。画匠介绍一个故事,他就跪下磕一个头,差役记录一幅。一跪一站,太监早已腰酸腿疼难耐了,觉得数目该够了,问,多少幅了?差役回答,九百九十九幅了。
太监早已磕得头晕眼花,也累坏了,听还有最后一幅,想早点完成使命,看也没看,不管三七二十一,“扑通”一下子一个头磕到地上。站起来,也顾不得问什么,极不情愿的付了工钱,说声“回去”,回项城县衙休息去了。
画匠见状,心里憋不住的笑,为何不让画一万幅,真要画了一万幅,不把你这狗奴才累死才怪哩!但又害怕太监再回来,急忙扯下那幅画像,准备重画。没想到画像竟然与墙壁化为一体了,怎么扯也扯不下来。没办法,只好在那幅画像上重画。怪事又来了,如论怎么画,原来的画像总是遮不住。一生气,算了,不画了,杀头就杀头吧。
你说挂的那张画像是谁的?就是画匠本人的。为何他把自己的画像挂上?原来他就打算让太监跪拜自己一次,也算是让皇帝跪拜自己一次,提前画了自己的画像准备代替最后一幅,等太监跪拜完走后,再把最后那一幅补上。没想到太监派人刮了最后一幅,只好把自己的画像挂上去。更没想到太监最后一次跪拜,早已气喘吁吁,看也没看,就跪拜了。
太监回京复命走了以后,画匠再看最后那一幅,原准备画一位慈祥的佛祖,可自己的面相就是改不掉,连改三遍也没改过来,心想这也许是天意,就不再改了。画匠惩治太监,和他自己的画像成佛的事情传开了,传来传去,传神了,画匠真就变成佛了。
因为阁内画了一千幅佛像,人们便把这阁楼叫千佛阁。后来虽历经沧桑,画像有所褪色,但人们为了纪念那位画匠,不断为其增色,使其保持本来面目,而画匠自己的那一幅根本就不褪色,也用不着增色。因此项城留下一句俗话:“画匠不给神作揖,我能不知你是哪坑里泥。”延续到明朝末年,千佛阁毁于农民起义的兵燹之中,才看不到那美妙的佛画像。
明洪武年间,刘姓来祖从山西洪洞县大槐树底下移民来项,开始卜居于南顿南十里刘店。到了清初,刘姓人丁兴旺,千佛阁遗址附近仍然荒无人烟,其中一支便分居于遗址东面,成村后,为纪念当年那位画匠惩治太监的勇为,村以阁定名。
有趣的是,“****”期间破四旧,千佛阁这个村名自然也在破除之列,被改为“东风”村,取“乘******思想东风压倒西风”之意。“****”结束以后,村民觉得叫了几百年的村名不能随便乱改,一致要求恢复原名,经上级批准村名又改了回来。复名还有一个原因,南顿司老街在“****”时也改为“东风”,“****”后即叫司老街也叫东风,两村相距只有十来公里,容易弄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