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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8.金银赵营

水寨北十二里有个赵营,过去人称此村为“金银赵营”。赵营之所以有这样一个雅号,自然是金银很多了!不然,人们也不会这样称呼它了。人们为什么送给赵营这样一个雅号呢?说起来还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呢!

元朝时候,山东枣林庄附近有个张赵庄,村里住着张、赵两姓。张家有一百多口人,祖上在宋朝时曾经做高官,积累了大量财富,置地双千顷,家中骡马成群,楼瓦雪片,屋里屋外随便一扒拉,都是金、银、铜钱。到了元朝,张家不再做官了,可是家中仍然非常富有,有吃不完的山珍海味,穿不完的绫罗缎匹,花不完的金银财宝。

赵家只有二十多口人,是本本分分的庄稼人,只知土里刨食,靠辛勤劳作置了五六十亩地,日子过得很一般。张家对赵家说:我看你家光凭土里刨食永远也挣不了我们张家的家业,不如把你家的地和我家的地并在一起,你们和我家长工一起耕种,用不了二十年你家就可以挣得五七百亩地,也可以成为一个小财主。赵家明白张家的意思,说什么成个小财主,不就是看中我家的五六十亩地了吗?那可是一等一的好土地呀!说什么合在一起耕种,不就是想让我家给你家当长工吗?当了你家长工不就全的听你摆布吗?想得倒美,我才不上你的当哩,人不能穷一辈子,早晚我家会超过你家的,就一口回绝了。

张家见一计不成又生二计,就经常看赵家的笑话。平时走在赵家人前,故意抖抖身上的丝绸衣,跺跺脚上的锦缎靴,说:我光想穿粗布衣,可家中的丝绸绫罗就是穿不完。吃饭时,故意端着碗到赵家门前,把碗里的鸡鸭鱼肉挑出来,扔给狗吃,说:天天吃这些东西,都吃够了。看到赵家的小牛小驴犁地,就说:赵家中啊,小牛小驴比我家的大骡子大马还有劲!赵家明知张家的险恶用心,却不愿和他争短论长,心中忍受着屈辱,表面却昂首挺胸,看都不看张家一眼。

元朝把国人分为四等,蒙古人第一,色目人第二,汉人(原金朝境内居住的汉人)第三、南人(南宋遗民)第四。蒙古人享有所有财产,杀一南人只需罚一头毛驴价钱。汉人不能拥有武器,几家只能合用一把菜刀。赋役沉重,灾荒不断,广大民众在死亡线上挣扎。到了元末,爆发了红巾大起义。小和尚朱元璋就该是天子命,他带领同村的徐达、汤和、常遇春等人参加了起义军,队伍从小到大,力量越来越强,文武人才广济,用了十五六年功夫,终于扫平群雄,赶走元顺帝,做了皇帝,国号大明,年号称洪武。

当时河南是主战场,元军为防百姓造反帮助朱元璋,对百姓见一个杀一个。结果河南人死亡殆尽,十室九空,土地州连州县连县大片大片荒芜,杂草丛生,荒无人烟,狼奔狐逐,野兽成群。洪武皇帝登基以后,看到原来物产丰富的河南现在变成这个样子,感到十分痛惜,于是下旨山西、山东:凡家中有二子者,必须一人移民河南!

枣林庄赵家有五子,按洪武爷的移民法律,至少要有二子移民。赵母不忍骨肉分离,也不想再受张家的窝囊气,就让五子分别以赵、王、俞为姓,举家全部移民项城。老大赵廉建庄赵湾,老三王会建庄王楼,老五俞忠建庄俞营,老二赵端和老四王能选择既靠沙河又靠官道的三角地带居住,成庄名赵营,几个村子相距不远,有了事情好照应。赵家五兄弟移民河南时,每人除了一个铺盖卷,几乎是赤手空拳来的。

张家有二子,当然必须有一人移民,不得不迁移到赵营东南三里之外沙河岸边,成村名张庄,后来修寨,名张寨。张家富有,移民时也是拉着大车金银来的。

赵端、王能本来就是勤谨的庄稼汉,看到这么多的荒地,用力开垦,五年下来就有土地几百亩,交了皇粮,剩余粮食大茓挨小茓。而张家生就的养尊处优好逸恶劳,三年中也没垦出几亩地。而张家有的是钱,雇人开垦,倒也开垦了几百亩。

赵家继续努力,百十年后成了拥有土地百十顷的大财主,银子如同河水一般往家中滚滚淌来,人称当家的为赵员外,赵员外开始供养子孙读书。张家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雇人开垦土地百十顷,家中却出了几个二流子,可家中浮财多,也不输于赵家,掌家的被称为张员外。张员外见赵家马上就要超过自己了,不敢再开赵员外的笑话了,转而和赵员外比起富来。赵员外谦虚地说:你拔根汗毛都比我的腰粗,我怎敢跟你比富!

赵员外的称呼一代接着一代传下去,子孙兴旺,家业越滚越大,转眼间到了清道光年间。张寨张员外代代单传,到乾隆朝才有两个儿子,家业比起赵家稍逊一筹,弟兄俩嫌员外的名称不够气派,改称“大天爷”、“二天爷”。兄弟俩不改祖性,常要求和赵家比富,赵员外说:谁的财产是谁的,有啥比头啊?

一天,“大天爷”、“二天爷”在水寨遇到赵员外,生拉硬扯把赵员外拉进赌场,说:今天无论如何我们要一比高低!赵员外说:在赌博场里比高低,除非家里金银放不下了,我不和你比!大天王说:这么好的机会不比,还等什么时候,硬是把赵员外按在了座位上。赵员外无奈,说:好吧,我就和你比一回。

大天王、二天王可都是赌博场里的悍将,赢多输少。赵员外敢和他弟兄俩比,不是自讨苦吃吗?其实不然,赵家当家的虽然代代称员外,可庄稼把式从来没丢过,土地多了,也雇了长工,每天还是照样和长工一样下地干活,晚睡早起。他们知道治家的辛苦,银钱再多也不进赌博场。有一年闹饥荒,第一代赵员外救了一个病倒在他家门前的外乡人,并给他延医救治。那外乡人病好后,千恩万谢,教了赵员外一个高明的识牌方法,无论使用什么牌,只要把牌摸一遍,下边只赢不输。这个方法在赵员外家中代代相传,却立有铁打规矩,不到万不得已,不准进牌场,否则,死后不准进组坟茔。

赵员外被大天王、二天王逼得实在没法了,只好陪他们玩一玩,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上有人,以后再也不敢找自己的麻烦。想不到二天王喊叫道:二对一,俺弟兄俩输了全赔你,你输了赔俺弟兄俩一人一份,不算欺负你吧?赵员外说:张老二说得公平,公平,怎么算欺负我?于是一人对付张家弟兄俩。

使用的是牌九,共有三十二张。赵员外装作洗牌,把每张牌都摸了一遍,说:咱们玩小牌九,每人两张,立马兑现,如何?大天王、二天王说:这样最快,就玩小牌九!讲好了赌注,每注十两银子,然后码牌,打骰子,起牌。赵员外看了自己的牌,连说:臭牌,臭牌。大天王看看自己的牌,啪的一声拍在桌面上,说:双地!二天王也亮出了牌:双人。赵员外把牌握在手心里,迟迟不肯亮出来。张家兄弟说:亮牌呀!输了就拿钱!赵员外说:恁弟兄俩的牌够大的了,我哪还敢亮牌?张家兄弟说:输赢都得亮!赵员外只好慢吞吞的把牌放在桌面上。张家兄弟一看,同时叫道:双天!只好把各自的银子推给赵员外。

连赌三局,张家兄弟连输三局,有些不服了,大天王说:我洗牌,赌注五十两!可是再起牌亮牌,张家兄弟还是输。又连赌三局,张家兄弟仍旧输。赵员外共赢银子三百六十两。张家兄弟就说:老赵,你偷换牌了。赵员外说:谁偷换牌不是人!再赌恁弟兄俩还不赢。张家兄弟更不服气了,说:一注一千两,再赌这一局,你敢不敢?赵员外说:二位既然说了,我就只好舍命陪君子了。

赌博场里的人看到这三人如此豪赌,牌也不来了,都过来看他三人赌,连老板也不顾生意了,也过来看。码牌,打骰子,起牌,一切照旧。

大天王拇指食指捏住牌边,中指往点子上一抹,笑道:哈哈,老赵,这回你输定了!二天王也说:老赵,输了可得赔钱啊!赵员外说:赔钱,赔钱,赌博场里不兴装赖,恁弟兄俩亮牌吧。大天王啪的一拍,得意洋洋的说:双天!二天王也一拍,傲气十足的说:双地!赵员外也不亮牌就要收银子,张家兄弟连忙按住银子,说:你还没亮牌哩,怎么就收银子?赵员外也把牌往桌子上一拍,说:看我该不该收银子?

张家兄弟一看,大惊失色,半天没敢说话。看牌的喊开了:至尊宝!至尊宝!赵员外说:我该不该收银子?大天王突然说:姓赵的,你变戏法了!赵员外说:一替一把起的牌,恁弟兄俩看得清楚,看牌的也都看得清楚,我什么时候变戏法了?张家兄弟咬定赵员外变戏法了,越吵越多,最后三人竟然进县衙打起了官司。

县官是个清官,平生最恨的就是赌博,对张家兄弟的惯赌很不满意,但不在现场,无法决断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便心生一计,说:“看起来你们两家都有钱啊!既然这样,本官有个办法可断定谁说的真谁说的假,就怕你们不听本官的!张家兄弟立刻大喊道:愿听县太爷明断!赵员外不做声,县官问:赵员外,你为何不说话?赵员外说:张家兄弟都答应了,我就一个人,不答应行吗?县官说:那好,听好了,你们两家都用抬粪筐抬钱往沙河里倒,谁家倒的多谁家胜!回去倒钱吧!

张家兄弟怎么不想赢这场官司?回到家中,用抬粪筐抬起一筐制钱就往沙河里倒。倒了一筐又一筐。围观的人争先恐后的跳进河里捞钱。

赵员外既是个庄稼把式又是个读书人,明白县太爷这样判决的用意,回到家中,嘱咐儿孙如此如此。儿孙们于是抬起一筐筐元宝也往沙河里倒,并且派人把守,不许任何人下河打捞。张家兄弟一看这阵势,自家倒的是制钱,人家倒的是元宝,看起来赵家真正的有钱了,赶快跑到县衙,对县太爷说:我家的官司输了。县官说:有钱不是坏事,怕的是有钱用不到正地方。张家兄弟连连称是。从此再不敢找赵家的麻烦了,也不再赌博了。

其实,赵家的元宝都是铁疙瘩,不过外面包了一层银,怎敢让外人打捞?事后赵员外命人把铁疙瘩一一捞回,一个也没留在水里。

赵家赢了官司,趁此机会新建十几幢楼房,府门前竖起四根三尺粗、四丈高的银柱子,用来拴牲口,站在水寨北门就能望见。其实这银柱子是外面包了银箔纸。

自此,外人就传赵家遍地是金银,连拴牲口的柱子都是用银子铸造的,于是“金银赵营”的雅号便广为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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