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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55.洪山庙与踏龙扶凤

永丰集北一里半地,长虹运河西侧,有个小村庄,原为黄姓居住,名黄庄户,后黄姓迁徙,成了废墟。清初,郭姓从****楼迁此定居,因村西北隅有座洪山庙,村以庙名。

据说洪山庙是为纪念殷洪所立。殷洪,商纣王次子。其母姜王后因不满纣王荒淫无道被杀,殷洪也遭到纣王的追杀。走投无路之际,被仙人赤精子救往太华山云霄洞修道学艺,艺成后奉师命带八卦紫绶仙衣、阴阳镜、水火锋下山帮助姜子牙伐纣,临行前立下誓言:如不听师言身体化做飞灰。可是在途中却被申公豹说动,改去讨周,甚至用师传的阴阳镜来对付师傅赤精子。赤精子无可奈何,前往八景宫向太上老君借来太极图对付殷洪,结果殷洪应誓在太极图中化做飞灰。后被姜子牙封为五谷星。

殷洪当初逃离京都之时,曾在此地隐遁一段时间,自号“洪山隐居”,又名洪山道人。后人为警示世人诚实守信,便在殷洪隐遁之处修建庙宇,名洪山庙。又因为殷洪被姜子牙封为五谷星,所以洪山庙又名谷神庙。主要殿阁有:洪君殿、先王殿、玉皇阁、牛王宫、马王殿、龙王殿、奶奶殿、阎王殿、天王殿、罗汉殿等。民国年间已经倾圮。

殷洪是“封神榜”中人物,史书不见记载,但民间却相信他就是个真实人物。按说这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可是乾隆年间村里出了一个郭伞沙,遂使洪山庙名气大增。

郭伞沙,生于乾隆初年,卒于道光年间。自幼读书,读遍四书五经、二十四史、唐诗宋词,写得一手好文章,十五岁中秀才,十八岁中举。以后,因考官舞弊,屡试不中,郭伞沙遂痛下决心弃文习医,细心研读医学专著,经多年磨练,终成一代乡间名医。

郭伞沙精通针灸按摩推拿之法,走村串户,凡遇到可不用药者,即用其技艺施治,不用药也不取分文,曰,是药三分毒,何必用药。须用药者,让到野外找些野草、荒棵,煎煮服下,即刻去病,曰:偏方治大病,不收费。非用他的药者,也是最便宜的。对富人才用贵重药材曰,穷汉子吃药,富汉子打钱。百姓感恩戴德,称其为善人、神医。

有一年,郭伞沙进京办事,在大街上溜达闲玩,见一群人围在一起指点议论,遂赶上前去,拨开众人一看,一张皇榜上写道:“大清皇太后懿旨:当今皇上久病不愈,望各州县火速推荐征召名医能师前来医治,能治好皇上病者,高官任做,骏马任骑。”

郭伞沙暗暗思忖,想我郭伞沙空有经纶治国之术,却被贪官误了前程不被重用,实在可惜。如今皇上生病,何不乘机展示一下才华,让皇帝佬也知道民间不是没有人才。于是大胆揭下了皇榜。护榜官见一个乡下人揭了皇榜,怒道:“大胆!为何敢揭皇榜?”郭伞沙问:“为何不能揭?”护榜官说:“这是为皇上延请名医治病的,乡巴佬有何能耐,敢揭皇榜?”

郭伞沙笑道:“既然延请名医为皇上治病,为何又怕人揭榜?以貌取人,狗眼看人低!你不想让皇上快点痊愈吗?带我进宫!”围观者连呼:“骂得好!”护榜官知道来了真神,急忙对郭伞沙打躬作揖:“不知名医驾到,有失远迎!”恭恭敬敬把郭伞沙送进皇宫。

进了皇宫,和珅接待,并不急于为皇上看病,而是先来了个下马威,懒洋洋的问:“哪里人?叫什么名字?”郭伞沙不亢不卑的答道:“项城郭伞沙!”和珅睁开眼看了看,问:“不知郭先生精通何门医学?”郭伞沙道:“乡民粗通医理,但愿药到病除,使万岁龙体康复!”和珅觉得郭伞沙口气不小,阴沉着脸道:“郭先生若能医得万岁龙体康复,自然必有重赏,若是江湖骗子,万岁有个好歹,便获杀头之罪!我看你还是回去吧,免得遭罪。”

郭伞沙暗暗吃惊,动不动就杀头,这真是伴君如伴虎呀!太医院高手名医成千上万,都不能把皇上的病治好,我是不是有些孟浪了?转念又想,皇上正值年轻力壮之时,绝不会有什么不治之症,既然揭了皇榜就不能打退堂鼓,让天下人耻笑。如果能把皇上治愈,趁机把官场弊病向皇上陈述,让皇上严厉查办,也算为百姓做了一件好事。想罢说道:“没有金刚钻绝不敢揽瓷器活,就请大人禀报,请皇太后下旨吧!”

和珅见镇唬不住一个乡野郎中,不得不禀报太后。太后传下懿旨,命郭伞沙进宫。来到龙榻之前,郭伞沙轻轻跪倒道:“草民为皇上请安!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懒得说话。郭伞沙趁机观察龙颜,只见面色苍白,目光呆滞,气息微弱,大有欲起而无力之状。随即把脉,指按寸关尺,虽觉脉搏迟缓,跳动却平稳正常,间隔有序,不禁暗喜,不是绝脉。再听皇上断续呻吟,腹部似有膨胀之音,心里不觉有了五六分把握。

退出后,太后问:“郭先生,皇上患何疾病?”郭伞沙说:“太后老佛爷,行医需‘望闻问切’,望闻切已毕,唯有‘问’诊还未施行。请问老佛爷,皇上近来饮食怎样?”太后说:“端午节那日,天气炎热,皇上下朝觉得烦躁,连吃三个冰镇粽子。午后天气骤变,先刮暴风又下暴雨,凉气骤降,皇上倒下便睡。醒来便觉胸闷腹胀,茶饭不思,卧床至今已有十日。太医多次用药调剂,均不见效。”郭伞沙听了,觉得有了九分把握,却不再说话。

其实,郭伞沙正在急速思考,皇上无啥大病,只因烦躁贪吃凉食,遇冷又眠,粽子粘性较大,附着于胃壁郁结不下,实为中交阻塞,上蓬下虚之症。太医只知使用参茸补药,不知越补病情越重,乃是误诊误药,怎会好病?暗暗思忖,皇上终日与近臣为伍,两耳不闻天下事,看惯了声色犬马之相,听惯了阿谀奉承之词,哪里知道天下百姓疾苦?埋没了多少人才?今日遇到我郭伞沙,定要让你知道百姓的手段!

太后见郭伞沙许久不说话,便问:“郭先生,依你看,皇上的病该如何调治?”郭伞沙急忙跪倒,磕头如捣蒜,仍不说话。太后又问:“郭先生,为何只磕头不说话,难道说皇上的病。。”郭伞沙这时才说:“老佛爷,皇上的病能治好。”太后惊喜道:“能治好?那么就请郭先生快快用药!”郭伞沙说:“皇上之病无需用药。”太后惊问:“不用药如何治病?”郭伞沙说:“小民有一种按摩推拿之术,施之即可见效。”太后急了,说:“那就快快施行啊?”郭伞沙再次叩头道:“小民不敢。”

太后更急了,问:“为何不敢?”郭伞沙说:“启禀老佛爷,此法过于粗野,若对乡间百姓即刻就可施用,但施用于皇上万金之体,实在是大不敬,故草民不敢施用。”太后想了想,说:“看来你是想让哀家赐你无罪了?”郭伞沙急忙说:“小民谢老佛爷恩典!”皇太后说:“哀家没有说什么呀?有什么好谢的?”郭伞沙说:“太后老佛爷不是已经赐草民无罪了吗?”太后笑了,说:“看来郭先生就等着这句话了,那好,无论郭先生采用什么法子,哀家都赐你无罪,行了吧?”郭伞沙再次叩头,高呼:“太后老佛爷圣明!”

太后说:“郭先生,说说你的法子吧!”郭伞沙说:“皇上之病属于粘食郁结不下,中交阻塞上蓬下虚,决不可使用参茸大补之药。唯有双凤架虎,虎足行龙的按摩绝技,方可医得皇上之病。”太后问:“何谓双凤架虎,虎足行龙?”郭伞沙一一解释。太后又问:“为何非用此法不可呢?”郭伞沙说:“力道不足,功效不至。”太后听了,说:“此法是有些不雅,是否还有他策?”郭伞沙回答说:“如用他法,恐怕一年半载也不能去除皇上沉疴!”太后沉吟半晌,说:“既然如此,看来只有委屈皇上了。”立刻传来皇后和贵妃,述说郭先生之法。

皇后娘娘宽厚仁慈,急于皇上痊愈,立即应允。贵妃娘娘不禁怒道:“大胆狂徒,竟敢使用如此龌龊之法糟蹋龙体,侮辱圣眷!来人呀,把这狂徒推出午门斩首!”郭伞沙毫无惧色,哈哈大笑,说:“皇上乃一国之君,龙体安康,乃万民福祉。今皇上性命危在旦夕,草民欲救之,想不到贵妃娘娘只知个人之得失,竟然不顾皇上之死活!罢罢罢,我就一死了之,你另请高明吧!”说着不让内侍绑架,大踏步往外走。

太后急了,喊道:“郭先生留步!”郭伞沙回头问:“太后老佛爷还有什么吩咐?”太后指着贵妃娘娘说:“贱婢,你真的不顾皇上安危了?好!我不用你了,我老婆子亲自上阵,免得让郭先生卑贱之躯玷污了你!”贵妃一看太后铁了心要这个乡野郎中给皇上治病了,哪还敢再加阻拦,急忙扑通跪倒,连抽两个耳光,膝行上前抱住皇太后凤足,说:“太后息怒,臣妾听从郭先生安排还不行吗?”太后余怒未息的骂道:“牵着不走,打着后退。”

皇后虽然宽厚仁慈,也怕误了皇上的病,问:“郭先生,你真的胸有成竹了?”郭伞沙说:“娘娘千岁,如不能治愈皇上顽疾,小民甘愿受诛!”皇后点点头:“郭先生,那就开始吧!”郭伞沙说:“谨遵娘娘千岁懿旨!”太后怒气冲冲道:“皇上奄奄一息,你们还在说长道短,有个完没有?我的儿子我当家,郭先生,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敢不听命,乱棍打死!”

太后下死令了,谁还敢说二话?太监急忙把皇上移到榻下锦被之上,两位娘娘站在两旁。郭伞沙脱掉鞋袜,双手用力按在娘娘肩膀上,脚踏皇上胸口。也不知他多长时间没洗脚了,整个殿堂顿时臭气熏天,大家赶紧捂住鼻子,两位娘娘熏得背过脸去。太后爱子心切,只顾催促郭伞沙施治,却不闻其臭。大家看了,不敢再捂鼻子了,娘娘也不敢背脸了。

郭伞沙臭脚由上而下从胸至腹,又由下而上从腹到胸,有轻有重,细心踹摩,一而再再而三,上上下下,下下上上,轻轻重重,重重轻轻,持续了一个时辰。两位娘娘粉汗淋漓,娇喘吁吁。太后心疼了,忙拿汗巾给两个儿媳擦汗。郭伞沙虽借助娘娘之力,可也不敢大意,时时刻刻注意力度方位恰到好处,也是大汗淋漓,老太后又赶忙给郭伞沙擦汗。

妃嫔、王子、宫女、太监一个个目瞪口呆,大气不敢出一口,别说皇上被一个臭郎中践踏,就是王公大臣哪个敢如此糟践皇上?郭伞沙毫不理会,也不去想,只管踹摩。又持续一袋烟功夫,就听皇上突然“啊”了一声,郭伞沙急忙收脚。

内侍以为踩坏了皇上,上前一把抓住郭伞沙不放。贵妃娘娘顿时大怒:“快把这狂徒推出。。”郭伞沙不等贵妃娘娘把话说完,高声喊道:“快松手!皇上龙体已经上下贯通,还不赶快问安,恭候皇上圣谕?”皇太后急忙俯下身子,说:“让哀家看看!”果然听见皇上腹内咕咕噜噜连声发响,屁响不断,弱声唤道:“快拿净桶来!”娘娘、妃嫔、王子、宫女、太监只顾看皇上病情,似乎没听见皇上说话。皇太后喊道:“没听到吗?快拿净桶!”

内侍一齐动手,缓缓把皇上搀扶起来,安置在净桶之上,只听呼呼通通,呼呼通通,粪便落入净桶之内,顿时臭气比郭伞沙的脚还要臭上十分。老太后既不嫌脏也不嫌臭,撩起皇上后衣襟一看,叫道:“哎呀!这不是那天吃的糯米、枣皮吗?好了,好了,皇上好了!郭先生实在高明!”两位娘娘这时身不由主的堆在地上,连声叫道:“哎哟!哎哟!我的娘啊,可把我累坏了。”皇上长长出了一口气,说:“终于顺畅了。”宫女、太监连声欢呼。

便毕,郭伞沙命内侍把皇上搀扶到龙榻之上,安排服了一些平常的健胃理气之药。一个时辰未过,皇上呼叫用膳拿馒头。郭伞沙忙说:“皇上,感到饥饿是好事,可此时切不可食用硬食,因为您多日未曾用餐,猛吃硬食怕承受不了。眼下只可用些清淡面汤,以后慢慢增加。”皇上说:“郭先生说得对,朕听你的。”面汤来了,皇上吃着说着:“美味可口,美味可口!”这顿饭皇上吃得浑身汗津津的,连叫:“舒服,舒服!”郭伞沙陪皇上说话,皇上说着说着不说了,竟然鼾声大作起来。

郭伞沙治愈皇上顽疾,太后感谢,娘娘感谢,朝廷大臣也纷纷感谢,就连和珅和大人也颠儿颠儿跑来感谢,都夸郭先生医术高明,华佗再世。太医院那些大小太医天天往郭伞沙住处跑,要郭伞沙传授他们医术。郭伞沙却谦逊的说:“众位大人,其实我的法子你们也都知道,只是不敢在皇上身上使用罢了。”太医们想想也是,是得使用这个法子,不过除了这个郭先生,还有哪个敢用这个法子呀?践踏龙体,揉持娘娘,实在是罪大恶极,不把你家灭九族才怪哩!

皇上日渐强壮,皇太后、皇上、娘娘都恳求郭伞沙留下继续为他调理,郭伞沙不得不多住了几日。皇上可以上朝理事了,心情极为舒畅,退朝就和郭伞沙闲谈聊天,探讨养生秘诀,郭伞沙根据自己经验,把少食多餐,养精固本,勤动养性,多素少荤等养生之术倾心相传,皇上只觉受益匪浅。郭伞沙见时机已经成熟,也就展现平生才学,大胆针砭时弊,陈说安邦定国之策。皇上顿感悔悟,知道因为自己宠幸近臣,导致贪官频繁出现,也埋没了天下许多英才、栋梁之才。认为郭伞沙不仅是一位良医,而且是一位治国能臣。

皇上有心想加封郭伞沙官职,却没敢当面说出口,因为他担心文武大臣会说郭伞沙只会看病不懂治国之术,于是就把郭伞沙招上金殿,亲自出题面试,郭伞沙侃侃而谈,对答如流有条有理。大臣们无不惊讶,无不心悦口服,纷纷请求为郭伞沙加官晋级。皇上见目的已经达到,当场点郭伞沙为“飞龙科独榜御进士”,加封为四品御史大夫,日后积功再行封赏。满朝文武齐呼:“万岁圣明!”

可郭伞沙早已看透了官场腐败,也懂得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不愿为官,请求返乡。皇上说:“不愿为官也行,就在太医院里任职吧,经常和朕谈谈养生之道!”郭伞沙说:“皇上,小民之术都是雕虫小技,上不得大台面。再说太医院里随便挑一个也比我医术高,只是他们不敢把粗野方法用到皇上龙体上罢了。”

皇上没有办法,只得恩准,赐银在洪山庙村里为郭伞沙建造一座华丽房舍,在村东为郭伞沙立了一座高大牌坊,并晓谕各级官员,凡路过此牌坊者,文官下轿,武将下马。郭伞沙根本不看重这些,还是经常四乡为百姓看病。

从此,在百冢埠周围百几十里,郭伞沙名气大了,洪山庙村名气也大了。

郭伞沙大夫虽早已作古,可那“脚踏龙,手扶凤”的美言,却流传至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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