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二人谈话之时,已然御风不知飞出了多远,脚下之地,也从人烟密布,到了杳无人迹,放眼望去,尽是深山密林。
在此子夜之中,深幽静谧,虽然已是冬季,寒风凛冽,砭人肌骨,不过却落不去这幽深密林的丛丛翠绿。
见到如此异景,陈宇却是惊奇不已,问道:“师父,此为何地?为何在此寒风之中,却不见草木枯萎落叶?莫非皆是异种?”
云玄机笑道:“你这便少见识了,此乃云荒,乃四方荒域之一,荒域草木,自与那大楚王朝不同,寻常寒风,当然是难以落叶的,唯有这云荒三年一次的罡风季,方能使其落叶。”
“哦?”陈宇惊奇了一声,问道:“徒儿本以为这大楚王朝,便是天下了,不想竟有四方荒域这等奇异之地,徒儿实是闻所未闻。”
他自有记忆以来,不过也是数月时间,而且还在一路奔波,所逢之人,也尽是难民之流,对于这疆域事宜,自然是不知晓了,便是这武川郡周围有几个郡,那也是知之不详。
只见云玄机摇摇头说道:“这大楚王朝,虽然号称千郡大国,幅员辽阔,不可以道里计,若是真要算起来的话,八百余郡便是顶天了,天下之大,大楚虽占之甚多,不过也是有限。
且算算这四方荒域,北方云荒,西方靖荒,东方沐荒,南方曦荒,这四荒相加,便可与大楚之地相较了。若除去这四荒,尚有冥邪异族横亘于东北方圣门关之外,诸多他国,也是不可胜数。”
“异族?”陈宇一惊,他知晓这两字的含义,这世上虽是人族为尊,但不少地方有凶兽为患,其实力堪比修士,这是陈宇所知的,不过这类凶兽,虽然凶残,却无心智,可成群,却结不成一族。能结成一族,称异族的,其族群必然也如人族一般,有文明,有文字,有制度。
云玄机倒是很耐心的解释道:“这冥邪异族,来历神秘,不知何时占据了圣门关之外疆域,甚则万年之前一场大乱,便是这冥邪异族所致。”
说道此处,云玄机却是叹了一口气,神色复杂的看了看脚下的云荒之地,道:“便是这云荒之地,也是这些异族的杰作啊。”
云玄机说完这里,心情却是有些沉重,不愿再说下去,陈宇见状,也是沉默了下来,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两人飞行的速度并不慢,片刻,便穿越了丛丛密林,赫然,一座洞府出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这座洞府的装饰,与陈宇在武川城那些豪门大户门户上看到的决然不同,虽然勾勒简单,寥寥几笔,饶是陈宇毫无根基,也感觉到了不凡之处。
而那座门户之上,龙飞凤舞的横着三个大字,陈宇虽然识字,但横亘于洞府之上的三个大字,却是一个也认不得,细细一想,便猜测这三个字,就是“玄机府”了。
两人来到洞府之前,云玄机大袖一挥,那紧闭的大门便缓缓打开了,见到此状,陈宇不由得奇道:“师父,莫非这玄机府,便只有师父一人了?”
云玄机笑道:“那是自然,我等世外之人,岂可留凡俗之人在此,此地处于云荒深处,丛林密布,凶兽纵横,也不是凡俗之人可待之地。寻常人在此地,岂有生存之机。”
不知何时,两人身周的风势已经被云玄机停了下来,只见他对陈宇说道:“你既入我玄机府,自然是要有入门仪式,你随我来,我先领你去拜谒诸位祖师之像。”
说罢,便朝门内走去。
陈宇连忙应了一声,也是跟在云玄机身后,朝着洞府之中走去,在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洞府之中时,洞府的大门也是缓缓的关上了。
陈宇原以为,这洞府地处深幽,又无漏光之处,其中想必是一片漆黑的。却不想一踏进这洞府,便发现里头却是别有一番天地。
这其中,用以照明之物,却并非烛火,而是一颗颗神异的明珠,这明珠或嵌于穹顶,或镶于壁上,使得整座洞府亮如白昼,且如此之多的明珠混杂在一起,却无一处过亮,一处过暗。
陈宇见到此状,便对这明珠的摆放有了几分猜测,想必布置这洞府之人,必定是机关数算大家,能将每颗明珠摆放的如此恰到好处,着实需要非凡的计算之力。
见到陈宇眼中惊奇,云玄机说道:“这洞府,乃我玄机一脉始祖,东方玄机祖师所建,东方祖师精通数算之道,这区区明珠摆放之法,自然是手到擒来。这明珠,亦非凡物,乃取自南方曦荒深处一大泽之中的月皇珠,珍贵之极。”
陈宇感叹道:“祖师果然是天人之资,如此恰到好处的谋算,实令徒儿敬仰的五体投地。”
两人一边谈着话,一边走进了一间屋子,或者说,不能说是一间屋子了,而是一座宏伟的宫殿。
当云玄机推开一扇看似平凡的铁门之后,其后的景象令陈宇整个人都震惊在了原地。
这间“房间”,面积不知几何,高达近百丈,其墙壁,穹顶,亦不知镶嵌了多少月皇珠,而在这见巨大的房间之内,有着一一座祭坛,以及围绕着祭坛的十余座白玉雕像。
陈宇仔细数了数,发现共有十一座雕像,每一座皆高数十丈,雕刻的栩栩如生,雕刻着的这十一人,皆是一身道袍,样式与云玄机此时穿着的甚是相像。
见到此处,陈宇便知道,这十一座雕像,应该就是他玄机府一脉的十一位祖师了。
进了这间房间,云玄机原本略微有几分严肃的神情立刻变得十分的恭敬,虔诚。他转过头对陈宇说道:“徒儿,我玄机府,虽无俗世那些繁文缛节,然师道不可废,你且随我过来,我领你拜遍我玄机府十一先师。”
云玄机领着陈宇,来到打头的一座雕像面前,双膝跪下,陈宇见状,连忙跟着跪下,看着前面这座巨大的雕像。
“宇儿,此乃我玄机府开府祖师,东方玄机,东方凌。创玄机府一脉,建玄机府于云荒之中,享寿四百载。”
云玄机说完这句话,却是没有继续说下去。陈宇心思聪颖,见到此状,便是下拜念道:“弟子陈宇,拜见东方祖师。”
云玄机听罢,满意的点了点头,于是便起身,走向下一尊雕像,陈宇拜完,也是起身跟了上去,跟随着云玄机,在第二尊雕像之前跪下。
“此乃我玄机府二代祖师,秦玄机,秦慕,享寿三百八十载。”
“此乃我玄机府三代祖师,孙玄机,孙宗,享寿三百七十二载。”
“此乃我玄机府四代祖师,莫玄机,莫风,享寿三百九十载。”
“此乃我玄机府五代祖师,公孙玄机,公孙钰,享寿八百四十七载。”
“此乃我玄机府六代祖师,凌玄机,凌醉,享寿二百九十载。”
“此乃我玄机府七代祖师,储玄机,储云,享寿三百载。”
“此乃我玄机府八代祖师,萧玄机,萧愈,享寿三百八十一载。”
“此乃我玄机府九代祖师,朱玄机,朱阙,享寿四百三十一载。”
“此乃我玄机府十代祖师,司空玄机,司空渠,享寿二百一十三载。”
跟随者云玄机,陈宇已然拜完了前面的十位祖师,来到了第十一尊雕像之前,这尊雕像的手中,却是拿着一卷书籍,一股书生意气喷薄而出,与前面几代祖师截然不同。
前面几代祖师,有如同东方玄机,莫玄机这般的世外之人,出尘之气甚是明显,飘飘欲仙,几乎不与凡人同类。也有似秦玄机,公孙玄机这般筋骨健壮,肌肉坚实,虽然只是雕像,但一见便知在武道上造诣颇深。
望着这第十一尊雕像,云玄机的眼中闪过了几丝怀念、眷恋以及悲伤,他缓缓说道:“宇儿,此乃我玄机府十一代祖师,夏玄机,夏澄,也就是你师父我的师尊。享寿三百载。”
陈宇拜道:“弟子陈宇,拜见夏祖师。”
拜完十一尊雕像,云玄机转身便是将陈宇扶起,说道:“你与我来到这祭坛上,过了这一步,你便真正是我玄机府的弟子了。”
陈宇见状,连忙跟着云玄机踏上了祭坛,那座祭坛,亦是由白玉打造,一尘不染,在那不计其数的明珠照耀之下,闪烁着奇异的光辉。
祭坛下的台阶,足有九九八十一步,陈宇跟随着云玄机,一步步踏上了这座祭坛,与寻常祭坛不同的是,这座祭坛之上,空空如也,甚至没有半点事物,只是祭坛正中心,刻画着一幅图案,这图案由无数的线条勾勒而成,看似随意,却又饱含深意,似乎散乱,却又饶有章法。
两人来到这片图案之中,云玄机转身看向陈宇,开口道:“宇儿,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