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让秦楚云立刻翻身起床,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就知道这是姑姑的声音,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走出了房间,看到站在门口的秦言华,很疑惑:“姑,找我有事吗?进来说吧!”
秦言华看着这间她住了十多年的破房子,眼睛里尽是厌恶之色:“出来外面说就好吧,我有话要跟你说!”
无奈,秦楚云只能出去!
“楚云,你姑父刚才打电话来了,说家里有点事,我必须回去一趟!”
秦楚云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她知道谁都有突发的事情出现,很体谅她这位姑姑,只是她还不知道,在她的潜意识里很排斥见到这人,有一种眼不见为净的想法:“那好吧,不过……”
“不过什么,你妈现在死了,我是应该回来帮忙的才是,但是家里出了事情,我得回去的,毕竟谁都有家,你要体谅我。”
秦言华没有提到一个钱字,话中尽是对离世者的不尊重,张口闭口都是死的字眼。
原本在强叔那里拿了三千块,秦言华就在猜测,秦楚云身上一定还有存上一些,她很记恨秦楚云没有把全部的钱交给她,只是她忽略了秦楚云的处境。
在吃饭后,她打听了,才知道秦楚云原本就只有一千块,其他的钱都是强叔先垫上的,见到没有多少油水可以拿,她就立刻想到离开,她的家在城里,就算是没有发生什么事,但话是她说出来的,她吃定了秦楚云没有办法去证实。
秦楚云很是纠结,但是她已经没办法了,小声的说:“您能不能把那些花剩的钱还给我,我就剩这些钱了,后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办?”
秦言华原本就吃定了秦楚云没有胆量提到钱,可是她低估了在绝境中秦楚云的胆量。
秦楚云的话让她的脸立刻阴沉下来,就连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无比的阴沉:“就这点钱,在城里都不够一顿饭,中午我还垫进去两千块呢,原来我想找你要,但毕竟我是你的姑姑,我垫上的就不说了,就当作我的一点丧费就好了,你现在竟然还敢跟我要钱?”
秦楚云一时间慌了,在秦言华这样的强词夺理之下,她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
她听强叔说过,这顿饭只是用了一千块,就算再怎么花,总不可能都花光的,可是现在秦言华的意思就是已经花完了,这要秦楚云如何是好。
在沉默了一会后,秦楚云鼓起了勇气:“可是强叔说过,这一顿只用了一千块……”
秦言华一脸错愕的表情,她不敢相信秦楚云竟然真的敢找她要钱,随即反应过来,马上就翻脸:“什么强叔,他只是一个外人,他说的话你能信吗?你还小,不要天真得被别人骗了都不知道!”
秦楚云听了觉得心里很寒又很生气,这一刻她不再软弱:“我只有一千块钱,剩下的都是强叔先垫上的,就算他是真的骗我,我还是很感激他,这一年来,就是你口中的这些外人帮我最多,可你们这些自己人呢?你们那时候在什么地方?”
被秦楚云这样的反问,秦言华竟然开始有些无言以对,但是她本来就不打算把钱还给秦楚云,恼羞成怒的说:“那好,既然你这样说了,那你就去找他,反正这点钱我是花完了,但是现在你必须把我垫上的钱还给我!”
说完她很无耻的把手伸到秦楚云的眼前,一副秦楚云不拿钱出来,她就不罢休的样子。
秦楚云没有过多的接触过外面的世界,单纯的她,见到秦言华这样的举动后,心中的委屈,已经在悲伤的情绪下,化成了泪水涌了出来,她怎么也想不到她的姑姑竟然会这样,但是现在要她如何去反驳。
秦楚云最终还是败了,败在她的老实之下,败在别人的凶恶与强词夺理之下,她不敢反抗只能流着泪说:“我已经没钱了!”
见到秦楚云这样,秦言华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如果把别人引来了,那么谁都不会站在她这一边,她知道见好就收:“算了,我知道你没钱,就让你先欠着就好,等你有钱了再还我,我现在必须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你自己解决就好!”
秦言华说完转身就走,在她的心里完全没有断人后路的负罪感,有的只是心中窃喜,她没想到只是回来一趟,就有两千块的赚头。
她完全没有考虑到,这些钱是别人拼了命才挤出来的钱,而这个人还是一个叫她姑姑的亲人,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别人的救命钱,当成了她的甜头。
看着秦言华离开的背影,秦楚云想要叫住她,可是话到了嘴边,就是没有胆量说出来,她怕这位姑姑会转身回来向她要钱,之前的强硬只是一瞬间,懦弱让她吃了一个大亏,一个无法反驳的亏,只能敲碎牙齿往肚子里咽的亏!
心中像是装了一块石头,她麻木的不知方向的独自走了出去,现在妈妈离世后,家里没有一个说心里话的人,她觉得很孤独,她很想去找妈妈说话,心中有了一个方向后,她走向了祠堂,想去找妈妈诉苦!
刚到祠堂,强叔焦急的从里面冲了出来,见到了秦楚云后,他很焦虑的大喊:“楚云!见到你姑姑了吗?”
她发黑的眼圈,带着血丝的眼睛看着强叔,好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顿时大哭起来:“强叔,接下来的事可不可以不要做了,现在没钱了!”
强叔的心里出现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是看到如此心碎的秦楚云,他来不及多想,首要是先安慰她。
把秦楚云扶到门槛坐下,在她的哭声中强叔越听越是来气,他想不到秦言华会是这样的人,这样做不是要把秦楚云往绝路上逼的吗?
强叔一时间气不过,握紧了拳头,气的青筋暴起,一副气势汹汹的要去城里找秦言华理论。
但是秦楚云不想把事情闹大,她把心里的委屈说出来后,她觉得舒服多了:“强叔,算了,接下来的就不用做了,你看可不可以?”
“可是现在人已经来了,现在要他们回去,还是得拿钱给他们的,你不要急,有才他们还有钱的,我之前就是怕这样才不敢去找他们拿。”
说完强叔立刻跑了出去,但是没过多久,他就拽着一人回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已经哭红眼的人。
“臭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啊,你不知道一会要忙,你还敢睡到现在?”
看着秦楚云委屈、无奈、无助的眼神,林沫尽是心酸,从认识那会的不懂事,到现在的成熟,林沫知道,秦楚云现在背负着什么,经历着怎么样的苦,有过多少委屈只能往心里咽。
有着秦有才的钱,强叔接着安排了事宜,之间的插曲算是过去了,只是强叔依旧很担心,他知道今天的事情远远不止只有这些。
秦言华的所做确实让其他人记恨不已,他们都想不到会有这样的人,但是奈何不是自己家的事情,他们都只是选择了冷眼旁观,可谓是自扫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
强叔的担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就有数人走了进来,这些人跟秦言华一样,都是秦楚云陌生的亲人。
这些人走进来后,就直接走到陈秀的灵位前,让所有人都是一副厌恶的神情。
此时跪在灵位前的秦楚云才发现,她的两位舅舅跟两位姨母都来了,她一脸担心的望着他们,她很怕他们也是要来管钱的,但是这次就算是他们再怎么说,她就算是背负着被他们骂的下场,一定不能退让半分了。
陈喜看着面前陈秀的灵位,跟秦言华一样,没有半分的好感。
陈秀在婆家的兄弟姐妹中排在最小,她一出生,母亲就因为难产而离世,在她出生的那一刻,就被说成了是克死了母亲的人,等到十多岁的时候,她的父亲又是因为疲劳而去世,在算命的歪理下,她又是背负着克死父亲的罪名。
那个时候陈喜已经成家,倒不至于让一个家就这样的四分五裂,但是年仅十多岁的陈秀,就被陈喜嫁给了秦楚云的爸爸秦言坤。
秦言坤倒是不相信这些歪理,他对陈秀百般照顾,在那几年,可以说是陈秀一生中最幸福的几年。
秦言坤在工地上干活,陈秀在家里忙农活,直到生下秦楚云后,没过几年的光景,秦言坤就因为一场意外而离开了人世,至此,陈秀是扫把星的身份就一直摘不掉了。
村里的人都怕跟陈秀太近,每当强叔接济这个家庭时,都是在背后受尽了别人的风言风语。
秦楚云在强叔的介绍下才知道来人是谁,她带着有些沙哑的声音说:“舅舅,你们来了啊,我妈早上就下葬了!”
陈喜连带看着秦楚云都觉得是一种厄运:“我们知道,就是等到现在才来的,为了不被别人说我们绝情,我们只是来看一下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