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人的飞机又来了,幸运的是,这次只是几架侦察机。很气人的是,德国的飞行侦察员也开始仗势欺人,总喜欢从飞机里扔几颗手榴弹下来。其中一颗就在威尔斯头顶爆炸,一块弹片“当”地正击中他的头盔,头顶突然一声响,差点让他昏厥过去。
威尔斯嘴里恶狠狠地吐了一句脏话,然后摘下头盔。弹片将头盔击出个凹坑,威尔斯感觉到头顶有点辛辣地疼,用手一摸,流了不少血。
“卫生员,卫生员!”威尔斯大声叫喊。
“先生,你看我能帮你吗?”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听到喊声,挤开密密麻麻的法国、英国和比利时军人,来到他的面前。
“我说小伙子,你懂伤口包扎吗?我头上被德国蚊子咬了一口。”
小孩一听,马上将手里的步枪放在地上:“当然,我爸爸是马赛有名的兽医,我得到了他的真传。我奶奶还夸我,非常有做兽医的天赋!”
威尔斯找了块石头在田野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将脖子上的相机取下,摆在一个干净的地方。指了指头顶,说道:“就是这儿,你看到了吗?”
“等一下,先生!”小孩边说边去拨开他的头发。
“我叫威尔斯,你呢?”
“我的大名叫里斯.普拉斯,但村里的孩子都喜欢给人起绰号,他们叫我比利。我们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据说有个叫比利的恶棍,他糟蹋了他的妹妹,不知道怎么的,村里人都叫我比利,因为我有个漂亮得让他们眼馋的妹妹,不过她才7岁。”
“哈哈,这件丑事你也逢人就讲吗?”威尔斯笑了,一下子觉得面前的小家伙亲切了许多。
“不,威尔斯先生,只是现在这种情况,每天身边都会有成千上百的人死去,我想让您开心一点。”比利一边说,一边从随身带的一个帆布包里拿出一卷绷带。
“我说,比利,你要乐观一些。德国人灭亡不了整个欧洲!我坚信,罗斯福总统不会看着德国人横行霸道的,他一定会像第一次世界大战一样,很快就会说服国会,出兵欧洲大陆。”
“威尔斯先生,那您是奉罗斯福总统的命令,来我们这儿战地考察的吗?”比利蓝色的眼珠里放射出星星一般的光芒。
威尔斯有点苦笑,心想,若自己是美国总统,也不会让自己的国民来淌欧洲的浑水,虽然他的堂兄弟天天嚷着要来欧洲跟德国佬拼刺刀。
“哦,不,我来这儿只是混饭吃。我是家报馆的记者,如果再不从欧洲找到素材,报馆马上就要关门了,那样,我就只能靠喝西北风填肚子了。”
比利听了,忧郁起来,不由停下了手里的活:“咱们还能突破德国人的包围圈吗?”
“你没有听说吗?我们现在是撤往敦刻尔克,让英国人从海上用船将我们接走。上帝保佑,德国人的坦克开慢点。”
“最好都坏在路上!”比利道。
“对,都坏在路上。”
柏林的春天很美。
希特勒正在二楼窗口,全神贯注地看着窗外的美景在画布上作画,他已经沉迷在其中有一个小时了。自打成为德意志的最高元首,他还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作过画。
张先站在他身后,也不说话,默默地看着。
希特勒的手有点生疏了,有个房屋的屋顶他画了好几次都不满意,不停地用画笔一遍遍地涂改。
“元首,您可以在那个地方画只鸟!”
阿道夫.希特勒头也不回,问道:“你是让我在那个屋顶虚构一只鸟吗?什么样的鸟?”
“鸽子!”
希特勒一楞,慢慢回过头来。看到是张先,脸上神情开始舒缓,放下手中的画笔,从随从手里接过干净布,快速地擦擦手,然后给了张先一个大大的拥抱:
“什么风将我的大恩人吹过来了!”
他很少给人拥抱,但对于张先,他甚至觉得拥抱都不足以表达自己的感情。
“这么伟大的作品,您不继续了吗?”张先一边拥抱,一边说道。
“恩人来了,什么事都可以放下。别说是支画笔,就是伟大的德国军队都可以停下脚步。”
两人松开后,分宾主落座。
“您真是个天才,一下就能猜到我的用意。我此行,正是为了说服你暂缓对敦刻尔克方向英法军队的进攻。”
“你不会是来帮戈林说话的吧?他刚刚请求我,让我的地面部队停止进攻,好给他的空军一个扬名天下的机会。”
“是嘛,英勇善战的空军司令官阁下可没有找过我。我只是想对您讲个穷寇莫追的道理。”
希特勒拨弄了一下胸前的一级铁十字勋章,那还是他在一战中作为传令兵时获得的:“你是想让项羽过江东?”
张先似乎对希特勒的话早有预期,快速接道:“您是想一直追过英吉利海峡吗?”
“这……”希特勒沉默了。在他的战争预期里,还真没有考虑过灭掉海上的英国,人心不足蛇吞象,德国还远没有灭掉日不落帝国的实力,尤其是海军战力只有英国的三分之一。但欧洲大陆的战争似乎太过顺利了,他有点冲动,但又在强压自己,逼着自己回到理性的道路上来,回到既定的战略目标上来。
“报告!”一名传令兵走了进来,“冯.伦德施泰特将军发来加急电报。”
“念!”
“请元首暂缓装甲部队对敦刻尔克溃军的进攻,以免遭受重大损失,战地地形需要步兵协同攻击。”。
“传令古德里安将军,坦克部队暂时停止前进,等候后面的步兵上来后,再将敦刻尔克血流成海,我要让红色的海水一直流过英吉利海峡,流到英国人眼皮底下。”希特勒对身边的随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