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一道冰冷水箭冲到肌肤上,涂劲玄不由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就适应了水温。调节了一下龙头,把水流开到最大,他将双手趴在磁砖墙上,水流在身上肆无忌惮地游走,“哗哗”的声响让他的耳朵清净了许多,一直萦绕耳边的篮球场的吵杂声终于离去。
宿舍楼道保持着一贯的阴森寂静,走道的顶灯还没有亮,黯淡的光线徒增了几分凉意。涂劲玄抗着寒冷,单手提着盛满衣服的盆,毛巾搭在头上,光着身子从水房走回宿舍。他原以为,大家早该习惯彼此的赤身裸体,只是,纯洁的他却一直在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因素——他身体的某个部位是与周围众人迥然不同的,不过这跟“大家来找茬”游戏一样,不仔细是看不出来的。走道里虽偶尔有人走动,却没人留意。
可能真的是有点累了,一躺到宿舍床上,他便睡着了。一个梦结束,悠悠回到现实世界,醒来,宿舍里的灯亮着,但周围一个人也没有。平时最热闹的电脑桌上,开挂的游戏还在战斗,椅子上却空空。周末,宿舍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冷清。
涂劲玄从床上爬起来,套了件肥大的上衣,也不穿内裤,无牵绊地挂着下面的玩意他觉得自然随性。走到阳台上,外面看样子是下过雨,楼下水泥地还残留着潮湿,花坛旁边的土坑大约是积了不少水,楼栋的灯光在里面摇曳。楼下小松树上缠着羽叶茑萝,红色小花努力向水中伸展,像是要亲吻光亮。外面的风吹得有点冷,涂劲玄回到宿舍,从挂在床铺上的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手机很安详,如同睡着一般,没有一个消息和一个未接电话。一个平时就沉默寡言的人,习惯了这种高科技的孤独,他本没想要打电话。如果上帝这时候命令他,必须打一个,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拨给谁。如果再让他思考一个小时的话,他可能会打给他的单亲妈妈。
他坐到了属于自己的那张电脑桌旁,怔怔地发呆。窗外的风有点变大,一张小纸片吹进了他的视线。涂劲玄伸手几乎是从空中接住了那张漂浮的纸片,上面只有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袁丽13761027611”。
在他脑中,他完全没有这张纸片的印象,更不知道袁丽这个人是谁,但鬼使神差般,他拨通了这个陌生的电话,而更稀奇的事,他还把号码拨错键了,最后的“7611”被拨成了“7661”。
“喂……”手机里传来一个女人婉转的声音。
“喂……”涂劲玄脑子完全不在状态,几乎在说着梦话。
“今天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来啦?是不是想请我吃晚饭啊?”对方明显比他热情。
“你还没有吃晚饭啊?”他讲这句话的时候,肚子都在抗议。
“对啊,我在大市口,要不你现在过来?”
“不,我不想去,要不改天吧!”
世上就有这么种奇葩,每次碰到事实上令他很激动的事,但就是不喜欢马上去做,而是进行没道理的延后,或许是为了多种心动的期盼。
“为什么?今天不行吗?”对方再次给他机会。
“我现在没有兴致。明天这个时候吧,我去大市口广场找你!”他还是一味的漫不经心,但神志却慢慢清醒。
“喂,你知道我是谁吗?”对方问道。
他真想不起来对方是谁,但又不敢乱猜,怕猜错了得罪了对方:“就这么说吧,明天见!”说完,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结束了,他自己开始给自己找理由:今天我是很背运的一个人,不宜出行。
刚挂了电话,手机便“比”的一声响——他收到了今天唯一一个短消息:“尊敬的动感地带客户,您好!截至4月30日20时您本月20元包本地主叫本市100分钟套餐已使用5分钟,尚未使用完套餐包月额度,仅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