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楠回忆完中午的事情,正在犹豫着要不要给叶瞿杰打个电话,说说温瑶现在的情况,他甚至已经忘了现在是半夜了,辜莫就刚好推门走进来。
“你怎么来了?”温楠接过辜莫脱下来的外套,心疼的拿过她的手,呵了口气,“这么冷的天,也不晓得多穿一件,万一冻着了怎么办?”
辜莫笑笑,“你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刚刚睡了一觉,现在过来替你,你回去睡会。”
温楠将她拥在怀里,“傻老婆,你可以明天再来的啊,再说了,我经常熬夜通宵的,这不算什么的,倒是你,本身睡眠质量就不太好,现在……”
“我没事的,你快回去吧。”
温楠看着辜莫眼里那股执拗劲,也就没再坚持,反正也只是守在这里让温瑶心安而已,本身就没什么好照顾的。
辜莫将温楠送到电梯口,才回身朝病房走去。
悠长的走廊里,除了头顶的灯光,再无其他,这个夜,似乎格外的安静。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妈妈!”温瑶冲着空气大喊,幸好这个病房内,除了她以外的那张病床上,此时并没有住人,否则该被她吓坏了。
突然,她冷笑着嘲讽道:“她不是你妈妈,别忘了,你叫叶晨,你是陈思思跟叶瞿杰的女儿!”
“才不是!我叫温瑶!我是温楠跟辜莫的女儿,我还有一个哥哥叫温珏!”
“得了吧,你把温珏当哥哥,整天哥哥长哥哥短的,那个温珏可不把你当妹妹,他要是把你当妹妹,怎么还会喜欢别人呢?何况还是个男的。”
“你胡说!哥哥明明最爱我了,他最疼瑶瑶了!”
“是我在胡说还是你在自欺欺人?叶晨,你可别忘了你今天在梨树下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你胡说!他们一定是在排练六月的毕业晚会!那是大家为高三的学长学姐们准备的,尤豫哥哥是文艺委员,他和哥哥表演的就是一个小品!”
“叶晨,你就一直自欺欺人下去吧……”
辜莫站在门口,只敢打开一个门缝看着温瑶在里面一人分饰两角,自己跟自己吵着架。
她捂着嘴,慢慢的蹲了下去,好好一闺女,最终还是毁了吗?还是自己亲手毁的,如果那天直接一点表示反对,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地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不知何时,房间内又安静了下来,温瑶乖乖的躺在病床上睡着,只是被角掀起了一点。
辜莫走过去,帮她盖好被子,站在窗前看着窗外发呆。
她想:温珏这么乖巧听话,要是自己跟他好好说的话,一定可以阻止他和小豫在一起,那时瑶瑶的病也许就不药而愈了呢?
可是另一方便,她又想: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对两个孩子的不公平?虽说在这个还在排斥同性恋的社会,他们思想前卫的接受了,可一旦为了温瑶的病情去阻止了,又何尝不是另一种的反对呢?
辜莫就那么站在窗前发着呆,丝毫没有察觉到身后的温瑶突然睁开了眼,静静地盯着天花板。良久,方才缓缓闭上。
天渐渐亮了,辜莫觉得有些困了,回过身来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假寐着。半睡半醒之间,察觉到身边有人经过,她睁眼,是背着书包的温珏。
看到辜莫醒了,温珏低着头小声道:“妈,对不起,我吵醒你了。”
辜莫摇摇头,“没事,本来我也就没睡着。”
“这是给你和瑶瑶带的早餐。”温珏把手上还温热的包子豆浆递了过去。“中午,我来照顾瑶瑶,您回去睡会。”
辜莫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放心的模样。
“您放心,今天小豫不会来,他有事回沈宅了,近期都不会回来。”
辜莫又怎么会知道这是他们两个人商量出来的,最无可奈何的办法。只有一方消失在温瑶的视线里,才能延缓她病情加深的情况。温家本来就是温瑶和温珏的家,所以要让温珏离开是不太可能的,因此也就只能让暂住在温家的尤豫先回到沈宅去了。
可是,如果当时尤豫是住在温家的,那么,那场灾祸是否会避免?
“好吧,我回去一趟,给你们做点饭带过来,医院的东西不好吃,瑶瑶会吃不惯的。”辜莫也没再坚持,只是拿过温家手上的早餐,胡乱的吃着。
温瑶醒来的时候,辜莫刚走一会,看到是温珏守在窗前,惊喜了好一阵。“哥……”
温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乖,饿了吧,我给你买了你最喜欢的灌汤包,特地装在保温盒里的,口感不会差的。”
温瑶坐起身,扑在温家的怀里,蹭了蹭,“谢谢哥,我就知道哥哥最疼我了。”
温珏只是笑着,没说什么。
我是疼爱你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不管我们有没有血缘关系,你都是我唯一的妹妹。可是妹妹啊,小豫也是我唯一爱着的人啊,你让我如何为了你抛弃他呢?我又如何能做得到呢……
融洽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很久,突然,温瑶就推开了温珏,冷笑着:“一个同性恋抱着我不会觉得别扭吗?”
温珏一愣,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温瑶,明明是熟悉到闭着眼都能画出来的面孔,此时却陌生到不知该如何去形容。
“看什么?不认得我?”温瑶不屑的看着温珏,“也是,想来你对我也是特别不熟悉的。”她伸出手,礼貌而高傲,“你好,我是叶晨。”
如果说,之前只是微怔的话,那么现在,温珏简直觉得自己被五雷轰顶了。
“你不是知道我的身份吗?怎么还会如此惊讶?还是说,你看到现在的我很惊讶?”温瑶笑着,温暖可爱的模样。可温珏此刻只觉得被谁泼了一盆冰水,从头冷到脚趾头。
“你可以收回你的惊讶了,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仅仅是温瑶,我还是叶晨,一个你们熟悉又陌生的人。坦白说,我是温瑶内心的撒旦,我会随时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
温珏还没从那番话中惊醒,温瑶却疑惑地看着他,“哥,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要不要找医生帮你瞧瞧?”
温珏努力的扯出一个微笑,“没事,只是突然想上厕所,瑶瑶你自己待着这里没事吧?”
温瑶笑着,“当然没事啊,我只是脚受伤了而已,本来就不需要有人照顾啊。”
温珏几乎是逃离病房的,他坐在走廊的休息椅上,头上的冷汗还没干透又冒出一层,来来往往的人影在他眼前晃动着,他却看不清任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