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室里关了一天的孩子们,迫不及待做着伸展运动,想要好好的在新同学面前展露一番。
体育老师是个本地人,大眼睛,大嗓门,皮肤因为长期在太阳的暴晒下,黝黑黝黑的,热情却腼腆。他自我介绍的时候却很幽默,以至于后来毕业那么多年,忘了那么多人,温瑶还是记得这个体育老师。
其他的老师自我介绍一般都会说,“同学们好,我姓章,你们可以喊我章老师。”
而他却巡视了整体一圈以后,缓缓说道:“我知道你们班里有个叫尤豫的同学,长得挺帅的,很不巧,我是他哥哥,我叫章余,我也挺帅的。”
恰巧这时,跑去买水的尤豫跑了回来,看到老师在点名,自觉地喊了声:“报告!”
章余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悦,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然后全班同学都笑了,只留下蒙圈的章余和尤豫。
似乎是不忍心看到失散多年的“兄弟”不明就里的模样,全班同学异口同声道:“他就是鱿鱼!”
尤豫抓了抓脑袋上的乱发,笑着伸出手,“老师你好,我叫尤豫,刚从美国回来。”
章余愣愣的伸出手,握住,“我是你今后的体育老师,我姓章。”
俩人握手的画面感十足,像领导人会面一样正经。
后来想起这件事的时候,温瑶都会笑他,用温瑶的话来说就是,“尤豫,那是我人生中上的第一节体育课,你竟然就让我看领导会面?”
章余只是按照惯例,让同学们绕操场跑步,男生一千米,女生八百米。女生,在体能这方面,似乎永远都比较有特殊待遇,似乎是认定女子不如男一般。可远看武则天、花木兰,近看有胡大姐等抗日英雄,谁说女子不如男了!
一千米跑下来,大部分同学都喘着粗气,累得几乎瘫倒,而这点跑程对于长期锻炼身体的温珏来说,毫无压力。他甚至一千米跑完之后,还跟平时无异,大气都不喘一下。
温瑶坐在树荫底下的草坪上,看着喘着粗气,半死不活的走过来的尤豫,笑了。难道真的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了吗?外形一样帅气的两人,终究差距还是很大的。例如:体能;例如:成绩。
尤豫看见温瑶坐在那,难得的没有在睡觉,双手叉腰,挪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用尽全身力气般深吸了口气,特别困难的在她身边坐下。
他没说话,温瑶也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过了许久,还是尤豫先开了口,他问:“瑶瑶,这么多年你们过得还好吗?”
温瑶点头,“嗯。”
他又问:“瑶瑶,那你有男朋友了吗?”他看着发愣的温瑶,期待的脸上突然多了一抹粉红。
温瑶摇头,“没有。”
尤豫一副奸计得逞的模样,放肆地笑着,声音之大,连周边的同学都以为他疯了。
然后她听见他用很温柔的声音问她:“温瑶,那我能做你男朋友吗?”
她愣了,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
安静的树荫下,只听得见她略微加快的呼吸声和不远处操场中心那些不怕晒黑的男孩打篮球的呼喊声。
汗水不停地从温瑶的额头上流下,她抬手,从口袋里拿出一包面巾纸,轻轻地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她虽然身材高挑,看似与普通的高中生相同,可毕竟她只有十四岁。
于是,她问:“尤豫,爱情是什么?”
尤豫愣住,而后笑道:“余生的风景,沿途有你。”
“那是你眼中的爱情。”温瑶站了起来,扫了扫身上的草屑,弯腰拿起一开始准备好的水,又道:“可是尤豫,我不懂爱情,我也不懂你的爱情。但我想,你的余生,不会有我温瑶陪你看风景。”
尤豫看着拿着水走向温珏的温瑶,苦笑:“温瑶,不是你不懂爱情,只是你还没发现你已经懂了而已。”
他低着头,看着草坪中一只正在爬行的黑色小蚂蚁,“可是你们是兄妹啊,怎么可以……”
沈子衿将一支快要被烈日晒融化的雪糕递到他面前,笑眯眯地看着他,“哥,吃雪糕。”
尤豫抬头,方才的悲伤消失殆尽,恢复到往常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呀,你也会心疼哥哥我啊。”
沈子衿低着头,手里的冰淇淋开始融化,雪白的汁液顺着她的手落在草坪上,不一会就引来了一群觅食的蚂蚁。
尤豫伸手,揉了揉她的短发,“怎么啦?谁欺负你了?”
沈子衿摇头,“Sorry哥哥,我早上还以为你来学校是为了教训温珏,所以我没有等你一起来学校。
尤豫只是笑着,只是那揉着她头发时,小小的温柔已经出卖了他的心情。
沈子衿看他没有生气,干脆依偎在他怀里,小声地说着她的心事:“哥,我喜欢温珏。我曾经以为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哥哥还要温柔的人,直到我遇到了温珏。”
尤豫拍着她头的手顿了下,眼神暗了暗,盯着不远处打篮球的温珏,“他是很优秀,从小到大都这么优秀。”
“哥,你跟我说说温珏小时候的事情吧。”
尤豫的眼神变得幽暗而深邃,良久,他缓缓开口:“我缺少了属于他的六年时间,所以不配提及他的过去。”
沈子衿不太明白尤豫话里的意思,睁着大眼睛看他,“我听不懂你说的话。”
尤豫抬头,故意揉乱她额前的碎发,像是要掩饰什么一般,“你啊,还是先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觉得我来学校是为了打架吧。”
沈子衿皱着眉,想了半天,才问,“哥你难道不记得两年前把jake打进医院的事?”
“哪个jake?”
沈子衿无奈,这记忆力,恐怕刚才那一段她听不懂的话,就是在委婉的解释他不记得温珏小时候的模样吧。只好提醒道:“你初中同班的那个,后来被你打到腿骨折的那个。”
尤豫恍然大悟,“哦,James·Jack!那怎么了?我打他,跟阿珏有什么关系?”
沈子衿更无奈了,只好将整件事事情都重复了一遍,方便他恢复那段记忆。
“那天早上你出门前也拿了两套衣服问我哪一套比较好看,后来晚上我回家的时候,就看见你穿着我选的那套衣服,坐在沙发上挨骂。追问下才知道你穿着那套衣服把Jake的腿打断了,而早上出门前,你也刚好问了我这个问题,我自然就跟两年前的事情想到一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