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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猜忌

后世对于北山为什么会突然把禁卫军兵符让给瓦伦西尔,而瓦伦西尔又为什么推辞之余建议北山登上摄政王大位,大多数人都看的比较明白,说白了其实还是这两人心里互相防备的因素所导致。

从这一点上来说,这两人从此刻开始就把原先心里的想法表现了出来,究其原因是因为现在拿下了林克兰尔,如果能成功阻拦泰勒出兵并平息叛乱的话,那么权利必然进入一个分配的时刻,而这是不能不提前先做打算的。

在圣山的时候瓦伦西尔就表过态,让北山掌握最高指挥权,但当时因为麾下的士兵几乎都是原本跟着瓦伦西尔的,北山如果贸然拿过指挥权反而可能引起下层士兵的反感,所以北山才提议让两人同时成为最高指挥官,靠着瓦伦西尔四年来的威严来确立他自己在下层士兵中的权利感。也正是因为这层防备,在后来陆续把四大山寨收服兵力增加的情况下,北山也才让炉石这群人成为高层指挥官,以此分化瓦伦西尔在下层士兵中的影响力。

而现在北山为什么愿意把禁卫军这支精锐部队的指挥权交给瓦伦西尔,说白了是一种明升暗降的手段,如果瓦伦西尔接下兵符成为禁卫军的最高长官,那么在管理平叛大军的权利掌控上必然就会有些力不从心,然后逐渐的在威望上无法跟北山相比。

这样一来,只要光复了王国,那么论功劳肯定就是北山最大,像内阁总理大臣这种位置必然也会成为北山的囊中之物。不过,在一支精锐握在瑟赛手中的情况下,北山还愿意把禁卫军交给瓦伦西尔,其实也是希望能让瓦伦西尔放心的一种的表现,算是拆台的同时给对方一颗定心丸。反正现在还没有真的复国,这些事情也不需要太过急躁,慢慢釜底抽薪更加保险。

当然,北山这样做也无可厚非,毕竟他的内心只是希望,他自己能有足够的权利来保证诺伊今后享有一个国王的真正权利。

对于瓦伦西尔的做法,后世认为他跟北山有着异曲同工的作用,只不过更加直白一些。把禁卫军兵符让回来,当然也是想让北山今后管理禁卫军的同时疲于掌控平叛军的最高指挥权,接着缓慢的让北山的威望降低,最终无法和瓦伦西尔比拟。

毕竟对于瓦伦西尔来说,林克死前托付的人是北山,换句话说他就是捷斯亚现在最名正言顺的顾命大臣,并且代表林克身份的王戒也在北山身上,如果他以后趁着诺伊年幼而有什么二心,那捷斯亚王室说不定就真的会改头换面。虽说北山现在的姓氏也是王室赐予的亚里特斯,但毕竟不是同一回事,瓦伦西尔不得不对此防备一二。

至于瓦伦西尔竟然提出了让北山来当摄政王,只能说他比北山更加工于心计。因为在瓦伦西尔看来,北山如果愿意接受他的建议登上摄政王的位置,至少有四点好处。

首先,一个国家的摄政王必然是掌握军政大权的人,而北山只要接受就代表着他内心有着其他的想法,这样瓦伦西尔可以明白北山是否现在就有二心,从而提前做准备。

其次,在以后瓦解北山权利这一点上,瓦伦西尔也有了更好的理由去鼓动下面的军官,和让诺伊太子对北山也产生防备的心理。

再者,按照瓦伦西尔对北山的了解,这个人只要成为了摄政王,那么他必然会把自己的关注重心放在民生政治上,军队的影响力也就会减弱,反正说到底谁手上有足够的兵力,谁才是真正拥有话语权的人。

最后,让北山成为摄政王的同时,也可以打消他对瓦伦西尔的防备,从而更好行事,毕竟一个国家里除了国王之外也就只有摄政王的名分最具分量了。

只能说现在这两人的想法,是每一个处在现实当中的人的真实写照,同舟共济的时刻还没有过去就已经开始了勾心斗角。或许站在后世的角度上还能把这种复杂的关系看的更加透彻,北山和瓦伦西尔的互相防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泰勒所引起的,试想一个亲王都能突然背叛,更何况只是作为臣下的这两人又如何来完全信任对方在王国大位上没有丝毫的觊觎。

尽管北山和瓦伦西尔都是为了同一个王国同一个储君同一个目标,却在残酷的现实下使得内心越来越间隔。而又因为这一次不太摆在明面上的互相瓦解的行为,让北山和瓦伦西尔两个聪明人都在各自心里敲响了警钟,如果不是现在还需要共同渡过难关,也许两人早就已经明摆着互相争斗了。这一切仍然只能用天意难测,造化弄人形容。

在瓦伦西尔说出关于摄政王的建议时,北山的确吓了一跳,现在才拿下林克兰尔就提议这样重大的事情,到底他是在做什么打算?但北山随即转念一想,瓦伦西尔提议摄政王的同时也把兵符让了回来,也就不难明白对方看出了他自己的想法,并且也在防备他在今后权利过大。

同时,瓦伦西尔如此老谋深算的人当然也清楚北山为什么要把兵符交给他,看来这个金发男子从开始就在为今后做打算。这一下子,本来还可以消除防备的机会因为两人的你来我往而烟消云散,北山在嘀咕为什么瓦伦西尔要防备他的同时,瓦伦西尔也在思考要不要制定一个全新的计划来尽快瓦解北山的势力。因此,瓦伦西尔话音刚落,两人都沉默了起来,只有兵符跌落在地响起的金属碰撞声在大殿里回响。

“难道他真的觊觎王位?不然怎么会这样防备自己?”这是两人现在心里一模一样的想法。

不过,幸好接下来发生了一件事,还有在场的一个人,才使得北山和瓦伦西尔最终的决裂推迟到了四年之后,不然按照这个进度,要不到几天下来,哪怕北山不会动手,瓦伦西尔也忍不住提前动手。至于那一件事就是白少陵带领军队通过了四百里回廊,入主南疆,从而让两人不得不放下所有的防备,全心联合在一起。而在场的那一个人,则是有着老狐狸之称的第一军师修斯。

在其他军官还纳闷为什么这两个最高长官都沉默不语的时候,修斯立刻从之前在圣山发生的一切以及刚才的对话里想到了事情的本质,像这种勾心斗角的东西,修斯以前在山寨里的时候就经历过,不然他也不会在短时间内成为原盗贼山寨的大头目。

从这一点上来说,修斯算是一个过来人,瞬间也明白此刻根本不是摆明的时候。虽然他从心里是站在北山这一方的,但现在不得不出来打个哈哈,消除两人因为刚才对话所产生的猜忌。

“嘿嘿,我说你们两位都是林克陛下信任的最高指挥官,平叛的重任可都压在你们两个头上,这时候什么禁卫军什么摄政王之类的,要我说也不用思考到沉默的地步吧?难不成你们两个打算把这个责任丢给我们这些做下属的?我建议这个摄政王还是不要设了,现在大局都还没有定下来,说这些有的没的也没什么意思,再说泰勒那小子手上现在握着八万大军,先想想接下来怎么对付才最重要。而且,我想在场的军官们都觉得两个最高指挥官一起想对策,总比一个人想来得好些,特别是还有贵族护卫、罪兵、百姓和内阁大臣这写方面都还没有处理下来,这些事情就留在以后再说也不迟。不然,等你们两个这样一直沉默下去,说不定城内得不到安定的百姓就能把我们赶出去了。”

虽然修斯说着半认真半玩笑的话,但北山和瓦伦西尔也都一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倒也是,现在很多问题还没有解决,大局也没有定下来,就想着如何分化对方实在有些为时过早,这对接下来的平叛并没有什么好处。再退一步说,对方都是林克信任的人,自己现在这样猜忌也有些过分,在没有实质的证据下怎么能妄下定论?于是,被修斯的话语拉回现实的两人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随之北山率先发声。

“你个老狐狸,以为我和瓦伦将军在想什么呢?我们都是林克陛下托付重任的人,肯定要担待起自己的责任来,刚才相互推让禁卫军的指挥权,只是因为这支军队实在是精锐,要好好利用才是。至于摄政王嘛,我想是因为现在拿下林克兰尔,大家心里都非常高兴,瓦伦将军才开了一句玩笑话。再说了,哪怕说的是真的,我也不可能当什么摄政王,捷斯亚只能有一个统治者,那就是太子殿下。”

北山这些话虽然是面对修斯说的,但其实真正还是讲给瓦伦西尔听。意思很明确,现在大局未定叛乱未平,刚才关于禁卫军的话也只是无心之言,希望能打消瓦伦西尔的疑虑。而且北山也明明白白的表示,自己肯定是没有什么想法的,就只想光复王国让诺伊成为国王而已。当然,北山还有一层意思,那就还是隐晦的表达了一下希望对方不要有别的想法。

“北山伯爵说的是,刚才我也是因为太过高兴才说出什么摄政王的话,这王国的军政大权肯定必须由太子殿下来掌握的,此刻只是我们两个暂时代管而已。现在倒是要好好把没解决的问题决定下来,然后整合出勤王之师让泰勒那个反贼得到应有的下场。只是,这个禁卫军的问题还是要考虑一下,不知道北山伯爵有什么想法?”

瓦伦西尔当然清楚北山的意思,他本身对于王国统治这些也没有打算,如果不是因为互相防备,之前的那种话也不可能说出来。现在北山给了台阶下,那肯定也就顺势表明一下自己的态度,让对方知道自己清楚此刻什么最重要,同时也没有二心。只不过,禁卫军这样一支精锐的确不好分配,瓦伦西尔也不确定北山说他没有二心是真是假,索性把这个难题丢给对方来处理。

北山沉思了一下,最终想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你们看要不这样行不行?现在禁卫军差不多刚好有两个大队的编制,干脆把他们拆分出来,瑟赛和卡特杨分别带领一支大队,跟原来的大队一起管辖。”

瓦伦西尔想了想北山的建议,发现这的确是唯一一个最好的办法了。从各自的归属上来看,瑟赛算是瓦伦西尔的人,卡特杨则是北山的人,这样把禁卫军拆分两半虽然可能造成精锐力量的分散,但能确保对两人来说都是一种平衡,于是也就点头同意了下来。

修斯站在一旁眼珠转了一下,又在北山的基础上提出:“北山的建议的确不错,那我觉得干脆把军队重新整合一下更好。”

“哦?你有什么建议?”北山和瓦伦西尔同时问道。

“要我说,把第三步兵大队、亚德的弓箭大队和洛天的骑兵大队划入卡特杨的管辖之内,把第四步兵大队、瑟礼的重步兵大队以及投降的贵族护卫加上罪兵一起划入瑟赛的管辖,这样我们的军队就直接成为了两个军团的编制,管理上也就方便一些。而卡特杨和瑟赛同时晋升为军团长,最高指挥当然还是北山和瓦伦老哥。当然,编制没有满员的可以再从我们各自的亲卫里调出一部分和从城内招募一些补齐,这样下来我们的总兵力就有31250人了。如果其他战区的贵族和西线的军队愿意归顺的话,跟泰勒手中的兵力也就差不多不相上下。”

修斯的建议立刻就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这样做的确有利于接下来跟泰勒对抗。但是,没有人从中发现,包括北山和瓦伦西尔,修斯几乎把心理上支持北山的军官部队都划入了卡特杨的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就是划入了北山的手中。

这样做当然是这个老狐狸也在为今后留下后手,万一瓦伦西尔没忍住提前动手了,也可以保证北山手里有一支绝对服从他命令的军队。只不过修斯也不会想到,这手安排并没起到什么作用,因为在几天之后,泰勒的失误导致亚尼法特亚军队攻入不可战胜的回廊口要塞,而后来北山和白少陵的对阵,使得这两个军团几乎死伤殆尽。

“不过我提一点,贵族护卫最好是先争取他们家主的支持,这样可以让他们更加诚心的归顺我们,当然如果这些贵族还妄图跟随泰勒这个反贼的话,我觉得也不是不能杀几个来以儆效尤。还有,罪兵那儿我之前就下了令,如果清查出来有杀了太多百姓的也斩首示众,毕竟要照顾城内百姓的情绪。而且原本就是我们军队的那几个派去煽动带领的士兵必须斩首,把他们的头颅传阅全军,必须让底下的士兵,特别是盗贼出身的士兵,清楚军令的重要性!”北山补充了几句。

瓦伦西尔和其他军官也纷纷点头,北山的做法是非常符合道理,贵族护卫那里如果有家主的支持肯定最好,没有也不是什么大事,杀几个就能让这些住在王都贪生怕死的贵族全部投降,而且听闻泰勒回到林克兰尔登基的时候也是这样做才收拾了人心的。

至于罪兵当然也要强硬处置,不严明军法的话,那对今后打仗完全就是个大隐患。看见既然没有人反对,北山也就正式的下达了整编的命令,现在只等把剩下百姓和内阁大臣的问题解决之后,就可以一心一意的备战泰勒的反叛军了。

随即北山和瓦伦西尔又互相看了一眼,笑了笑,意思是希望对方不要介意刚才发生的一切,为今后光复王国的大业同心协力。只不过,后来的事实证明,尽管现在两人暂时消除了猜疑的念头,能够精诚合作,但不信任的因素其实已经深深的埋在了两人的心里,只等合适的时机就又会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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