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府以后,宋洛枫就觉得气氛不是很自然,仆人们恭恭敬敬地站在两侧,整个府邸灯火通明。管家袁叔上前道:“二公子,老夫人,大公子和小姐都在正厅等您呐。”宋洛枫看了他一眼,然后当做没听见走进正厅。
老夫人拄着盘龙木杖坐在正中央,脸绷得紧紧的,宋睿霖和宋佳涵分别站在老夫人的两边,大气都不敢出。宋洛枫进了正厅,缓缓跪下道:“夜色已深,奶奶怎么还不休息?”老夫人冷声问:“这么晚才回来,去哪了?”宋洛枫摊开手,摇头道:“奶奶放心,我只是去玉兰香饮了几杯酒罢了。”“玉兰香?那是你应该去的地方吗?”老夫人气急,顺势用盘龙木杖抽打到宋洛枫的右肩膀,疼得他哆嗦一声。宋洛枫抚了抚肩膀上的伤痕努力扯出微笑:“奶奶别生气,我下次换一家便是。”“你还敢换一家?”老夫人作势又要举起盘龙木杖,宋睿霖快步挡在他的面前跪在地上说:“奶奶,枫儿身子弱,您别惩罚他,是我这个大哥的失职。”宋佳涵也跑来跪在老妇人的面前,老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木杖重重的敲打地面说道:“从即日起,将二公子禁闭于后山,直到皇宴。”说完便拂袖而去。
宋睿霖将宋洛枫扶起来,搀着他回到后山小院,后山小院除了叶寒以外只留下了映梅,映竹,映兰,映菊四个仆人,他们充其量也就打打杂,整理整理药圃,其余的宋洛枫也不要他们做。宋睿霖解开他的衣领,他肩膀上雪白的肌肤上有一条渗血的伤痕,血染在红衣上,刚才倒是没看出来,现在解开外衣,里面白色的内衣上沾着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宋睿霖替他处理好伤口,见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忍不住叹气:“枫儿,那种烟花之地不是你应该去的,奶奶也是为了你好。”宋洛枫趴在床榻上毫无悔意:“下次瞒着奶奶去好了。”宋睿霖真的有些无奈,盘龙木杖的底部有很多尖锐的刺,老夫人很少会下这么重的手,这次她是真的生气了。
宋睿霖起身道:“叶寒,这几天看住二公子,别让他出去。”“是。”叶寒拱手,目送宋睿霖出去。见他出去了,宋洛枫立刻从床上做起来道:“下次出去绝对不能让奶奶知道。”叶寒看着他不开心的样子心里默默道:“主上,你觉得你还出的去?”宋洛枫看他低头不语有些气馁的说:“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应该待在家里?”叶寒抬头看他一眼,然后退后一步,点点头。宋洛枫觉得自己好费力,眼下慕容晴雨是信不过了,将她作为自己的眼睛肯定不行,可是自古青楼都是收集消息最好的地方,自己要怎么打开这个关口?
这时映雪敲门道:“二公子休息了吗,百里公子差人送来一份信。”“进来吧。”宋洛枫拢了拢衣服倚在床榻上,白衣女子缓步走了进来,双手奉上那封信。宋洛枫拆开信封,信纸上只写了两个字:韦潇。
宋洛枫将信纸递给叶寒道:“有什么想法?”叶寒沉默良久道:“我并不清楚这个人。”宋洛枫一把抓会信纸引燃烛火烧掉道:“我也不清楚,所以你去查查?”映雪上前一步道:“二公子,奴婢知道一二。”宋洛枫注视着这个白衣女子,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永远是冷淡的,也很少说话,她是大哥几年前剿灭的一个杀手组织中的领主,但大哥对她颇为信任。
“你说。”宋洛枫说道。映雪说:“韦潇,她是江湖中人,被称为琴仙,她能弹出天底下最优美的曲子,很多名门贵族觊觎她,但恐于她的武功,她师承何仙姑,一条涟水绸取了很多人的性命。”“这么说来,韦潇倒是个合适的人选,”宋洛枫轻笑道,“不过映雪,我更好奇你,是什么让你死心塌地的跟着我大哥?”映雪跪地道:“宋少将早已言明,如今我只有二公子一个主子,您想做什么我必须全力协助,也不必向他汇报。”
“所以大哥早就知道我瞒着他了吧,”宋洛枫不满的托着脑袋,“映雪,你的武功和韦潇相比如何?”“属下惭愧,相差甚远。”“所以瑾墨这个家伙是要我自己去会会这个女人咯?”宋洛枫一双桃花眼里满是嘲讽。
叶寒提醒他:“老夫人下令这几天要您禁足。”宋洛枫才想起这茬,整个人变得有些阴郁,只能对映雪说:“你明日去百里商行,叫百里瑾墨那个家伙想办法约我出府。”映雪平静地道:“百里公子说‘只要你乖乖跟老夫人认个错,保证以后再也不去,老夫人就会放你出发’。”叶寒愣了两秒看向宋洛枫,见他咬牙切齿:“你还敢说?”映雪依然一脸平静地说:“属下告退。”说完快步退出房间。宋洛枫看向叶寒,叶寒立刻低头:“属下什么也没说。”宋洛枫烦躁的看他说道:“准备,明天去会会韦潇。”
房间里只剩下宋洛枫一个人了,他默默地坐在台前饮茶,今晚在马车上他和百里瑾墨有生以来第一次争吵,不,或许只是意见不合,但无论怎样,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的目标了,但他感觉得到,有一个力量迫使他将十年前的旧案和东平灭国联系到一起,集中指向了皇族。对皇族其他人他是毫无感情,可烨王,祁烨黎,那个从下陪护着他长大的温和少年,他怎么忍心伤害他,但只要是皇族,就无法置身事外,眼下他要做的除了查案,就是将自己的脉络渗透到祁王朝的各个角落,如此,要用之时,才不会无计可施。他已经体会过那种无力感了,他决不允许自己再一次遭受这种痛苦,决不允许自己在一次跌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