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剑在手,无风竟是半蹲下身子,还未等他发出招式,两声巨响在他身前响起。
“无风,住手吧。”听到声音,无风剑招之上白色真气缓缓消失,轻咳两声,看到飞来的两个物体,眼角抽搐一下,随即恢复如常。
那两声巨响赫然便是逢三夫妇所躺棺材,随着巨声落定,柳天云的身影出现在了棺材之旁,对着天空那道黑影轻蔑一笑,右手长剑随即落在棺材之上。
“我知道你意识还在,我这次来并非是为了寻仇,怎么样?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柳天云长剑直指棺材内,眼含笑意,眸子之中却暗含几分热切。
看到此情景,浮在空中的逢生身子微微晃动一下,眼眸之中红光却是不消反增。
“吼!”一阵怒吼发出,飘荡在他身前的邪魅鬼影极速向着柳天云袭来,鬼哭之声大作,阴风阵阵,让人感觉极不舒服。
“哼!”柳天云没想到他会突发攻势,长剑不动,左手虚空画圈,在身前形成一道黑色屏障,向前一推,那屏障瞬间增大,向着鬼影之处冲撞而去,在这屏障的阻挡之下,鬼影纷纷散去,屏障去势不减,目标竟是空中浮动的那道黑影。
一阵血光冲出,还未到达逢生身前,便撕裂开来,幻化黑烟,与周围黑气融为一体。
“看到了吧,你我所属同类,不过,还是我先前所说之话,若是再敢猖狂,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柳天云长剑抖动,将棺材侧面木板一削而开,一道可怖尸体显露出来,肉体焦黄,看不清模样。
逢生明显一怔,两道血泪划出,身子不由自主的抖动开来,脸庞扭曲,似乎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周身黑气散了又聚,聚了又散,如此往复几次,黑气却是淡了许多,额头间嫣红之处闪动,将黑气缓缓收入其中。
柳天云看的惊奇,眼神微眯,却是笑了起来。
随着逢生周围黑气消散,弥漫各处的黑气也是收缩开来,才一会功夫,周围场景可见,白茫雪地,伟岸城楼,在这黑夜之中倒显得亮堂了许多。
周围黑气尽退,逢生缓缓的落了下来,跪在地上,咳出几口鲜血,双手强撑着地面,抬起头,看着柳天云,眸中危险之气更甚。
柳天云也不动怒,反倒是一笑,将手中长剑收回,身子不动,看着逢生,一时宁静。
无风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柳天云身后,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而那倒地的五人,伤势不比无风强到哪去,此时整理一下衣衫,退到柳天云身后站立。
阿黄扑扇着翅膀自雪地之上飞出,落在逢生身边,额头羽毛轻轻擦拭着他的手臂,斗笠男子也是一般,初见逢生落地,便飞驰而来,直直的盯着柳天云,一脸寒意。
“什么交易!”寒风突起,逢生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眼光落在棺材之上,神色痛苦。
“好,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若是助我,你杀我儿子之事既往不咎,并且二老遗骨归还,必将厚葬,如何?”柳天云淡淡道,提到自己的儿子并无伤感之色。
“怎么助你?”逢生神志恢复,稍显冷静,冷声道。
“这你就不用管了,以后我自会告诉你,眼下只要你一句答复。”柳天云胸有成竹,气色明显好了许多,自己的条件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我答应你!”逢生答得干脆,柳天云仰天大笑两声,向后一挥手,包括无风在内,六人身影转眼消失无踪,一人走上前去,站在逢生面前,瞧了一眼他身后的斗笠男子,轻声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三天之后,离开望月城,到时自会有人来接你。”说完,一路朝前,并未停留。
“你可想好了,这柳天云可非什么善类。”一时安静,逢生走向棺材之处,看着里面静躺的两具尸体,就这般跪了下去,拳头重重的捶打在地面之上。
“那你觉得,我现在还算是好人么?”
一言及此,斗笠男子一时语塞,看了看跪在地上之人,沉思良久。
“至少你还是人。”男子叹息一声,身子一动,消失无踪。
柳天云倒是讲信用,三天时间并未打扰,将二老葬在小时山空地之上,也算是一种心灵寄托吧。
“走吧。”一席青衫,随风摆动,白茫茫的一片,说不出的安详,无风站在墓碑之前,行了一礼,淡淡道。
逢生最后一眼望了一下眼前的新土,哀伤之色转眼消失。
“走吧。”
“那个带着斗笠的人呢?他不是你朋友么?”无风好奇的问了一句。
“我不认识他。”无风没有再问,剑诀一动,一把青光长剑拿在手上。
长剑耀空,青白剑气浮现,剑身增大几倍,无风轻轻招手,长剑浮于二人身前,跳上前去,一剑入空。
初次高空飞行,怀中阿黄激动,若非逢生抱着,只怕早已扑动翅膀感受这种流动了。
“这小家伙是你的宠物么?”站在剑端,无风突然问道,稍稍缓解了一下气氛的尴尬。
逢生听他一言,却是难得的露出了笑意:“它啊,它是我兄弟。”
“兄弟么?”声音虽小,似在自言自语,无风不再说话,逢生也落得清闲,坐在剑身之上,眼望脚下白茫大地,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自己向往这些高来高去的仙人之流,渴望修的道法,陪父母安度晚年,然而仅仅只是半年时间,一切都变了,是时间飞逝,还是现实残酷,他不知道,如今前路不知,小小的心头却是有种孤独的悲凉。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状况,激发了心中的恨,才能拥有无穷的力量,这是他这些日子以来所想之事,那种主宰一切的力量让他痴狂,不觉间,心头升起一丝邪恶之感,眸间红光轻微闪动,仿佛只有那种嗜血的感觉,才能稍稍平复一下他内心的创伤。
阿黄困于怀中,似有所感,小嘴之上发出几声低鸣,停止了乱叫,抬起头,小眼眨巴几下,逢生轻笑一声,将阿黄抱得更紧了。
无风眉头一皱,转过身去,言语之中颇有冷意,告诫道:“你身体的那股力量,你最好压制住,我不知道你以前如何,但是你现在,应该是被其影响,若是以后彻底被它控制,只怕离死也不远了。”
逢生有些诧异,心头微跳,这才发觉自己方才心境有所干扰,缓了一会,却是一阵苦笑。
“若没有它,此刻我早已是一具尸体了,况且,你主子不也是因为这一点才会放过我的么?”语气之中暗含嘲讽,轻笑的看着眼前之人。
无风却是没答话,两眼望前,周身寒风阵阵,衣衫作响,周围一时陷入了沉寂。
孤星城虽为主城,距离望月城还是有些距离,饶是御剑飞行,最少也得一日之功,飞行过半,已经接近黄昏,眼望四周,百里之内尽皆落幕,荒山野岭,一处孤村映入眼帘,烛光昏暗,炊烟袅袅,零零星星的分布在大山之间,与世隔绝。
无风回头看了一眼寒风中相互取暖的一人一鸡,虽颤,却是倔强不肯出声,心中不忍。
“今晚在此休息,明日再赶路吧。”
逢生未答话,阿黄却忍不住了,“咯咯”乱叫几声,紧贴着逢生胸怀。
无风轻笑一声,道:“你这宠.兄弟倒是有些意思,走吧。”
剑破长空,呼啸之声大作,无风剑诀轻念,向着山头不远的空地处落了下去,长剑饮雪,在地上划出一道笔直的轨迹。
行的近些,与高空之上有些区别,村落并不密集,零零星星四五十户人家,却只有半数亮起了烛光,将长剑收起,无风走在前头,阿黄还是呆在逢生怀中,这样也能更暖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