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一处农户菜园,因为大雪覆盖的缘故,菜园显得有些空荡,入夜亥时,菜园之上雪层微动,清风突起,自那雪层之中冲出一个身影,五尺身材,黑发随意披落,两缕白发夹杂,神色间有隐隐的煞气,身子在寒风的摇曳中显得有些单薄,刚一站立,身后有翅膀振动之响,在他身前,银光闪耀,却是阿黄。
一时无言,看了看天色,逢生转头将阿黄抱起,望向城东方向,眸间一冷。
“走吧,阿黄。”
夜晚的城相对宁静,祥和之处,却显得有一丝不同寻常,街道之上寂静无人,偶尔有几处烛光闪耀,也显得微不足道。
冬夜无月,这雪却是停了,雪间反光,倒不觉得夜有多黑,走在其上,发出咯吱响声,清脆悦耳。
城东处离这里并不算远,不过雪层过厚,这行走起来也显得慢上许多,一路绕行,周围却是多了几声不合时宜的声响,小巷之中有稀碎的脚步声传来,不过并无人现身,逢生冷笑一声,并未停步,大约两个时辰,已经可以看到城门的轮廓了。
“跟了这么久,也该出来了吧?”停下脚步,转身向后,逢生嘲讽道。
此番前来,他早已料到不会如此顺利,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如此沉得住气,一言所出,稀索的脚步声却是转瞬消失。
见无人出面,逢生也不动作,冷笑一声,继续走去,那脚步声却是再未跟来。
脚步越走越快,稍许,东城下,入景清晰。
在城门关闭,在城门内侧雪地之上,两口棺材映入眼帘,棺中无盖,静静的停放在城门之下,在这夜下,显得有些诡异。
看到此景,逢生心中顿时涌出一股悲凉之情,身子有些晃动,竟是这般跪了下去。
“孩儿不孝!”阿黄顺势滑下,在雪地之上紧紧的盯着眼前这两个对它来说十分陌生的事物,低声哀鸣了几下,也是学着逢生模样,卧了下来。
久久无声,就这般跪着,感受着冰雪的温度,刺骨的严寒也抵不上心间的凉意,回想着以前种种,却并无丝毫温暖,这难消的冰寒仿佛要将他冻结。
额间嫣红却是沉寂了下去,小小的脸庞之上毫无表情,眼眸之中诡异的泛起了血色,就这样缓缓的站起身来,一步、两步,雪地之上留下一道道足迹,笔直向前。
四周无息,就在他快要到达棺材之处时,身边却是突然出现了六道身影,无声而动,起势圈围。
“就是你杀了少爷?我还以为是个什么厉害高手,原来只是个孩子,得罪柳家,今日你便跟你父母团聚吧。”一声略带粗犷的声音响起,戏谑之意更甚。
其他五人却是没有开口,一个半大少年能屠杀别人满门,单凭这一点,就足够让人警觉,更不用说还有一个跟他们同等级的高手保护了。
道路受阻,逢生眼中煞气更甚,两道血色瞳孔随意扫视一圈,竟是无人敢与之对视,那开口的大汉也被这一眼看的心惊胆战,杀气,如此浓郁的杀气。
“滚开!”逢生冷冷的道,手指成爪,冷眼盯着这六人,并无丝毫畏惧。
那壮汉眉毛一动,脸上抖动几下,看了其他五人一眼,见他们神色有些诡异,胸中一怒,瞪了他们一眼,大喝道:“好小子,你牛爷爷会会你!”
掌随声到,其余五人却是纷纷四散开来,并无上前打算,壮汉看其他人动作,眉头一皱,却不容他分想,逢生的爪子对着他的掌间抓了过去。
壮汉冷笑一声,这小子虽然古怪,不过他已经感受过了,他体内并无真气流转,远非自己对手,对自己这一掌颇有信心,掌势无前,掌心之处有淡蓝色光芒闪动,在这昏暗的夜里,显得灵动非常。
掌爪交接,如他所料,爪指发出清脆的骨碎之声,逢生喷出一口血箭,向后飞了出去,落在雪地之上。
“还以为是什么妖孽,没想到只是个废柴,看爷爷取你狗命,谁都没有料到,这小子会如此不堪,那五人静静的看着壮汉奔去,无人阻止。
不远处屋舍角落,那斗笠男子静静的站在那里,看到场中之景,眉头凝重,刚要出手,却是觉察到一股异样的波动四散开来。
“不好!”男子心中一惊,深深的望向逢生倒地的方向,眉头一皱,摇摇头,叹息一声,神情间有些疑惑,看那其余五人,倒觉得有些奇怪了。
一阵冰寒的冷意直上心头,壮汉一凛,却还是硬着头皮冲了上去,掌间蓝光更甚,撇了一下那站立的五人,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不安的感觉升腾。
掌似奔雷,浮走带雪,致命一掌转瞬及到,躺倒在雪地之中的逢生,还未站起,这一击便足以要了他的命,这一掌结结实实的印在了逢生胸膛之处,衣衫之上隐有凹痕,大口喷出几口鲜血,身子却是不再动弹。
壮汉残忍一笑,回过头去,冷眼看了一下不远处的五道身影,那种不安的感觉更是强烈。
“你们怎么回事?你们这样做怎么跟三爷交代!”壮汉说的严厉,心中却是没了底。
那五人还是一样,从头到尾并未说过一个字,静静的站在那里冷眼看着眼前的伙伴,空气之中仿若冻结。
“好,不说话是吧?等我杀了这小子,回去再向三爷禀报,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东西!”壮汉说完,手掌之处又是泛起一道蓝光,不过这次,在他身上也是迷蒙了一层色彩,分外绚丽,看着五人,却是倒着身子,向后移去。
移到逢生脚边兀自站立,额头之上却是因为紧张渗出了一丝冷汗,然而就在此时,一道更加剧烈的不安,自身后乍起,壮汉反应极快,借着脚下蓝光,身形突起,余光瞥向身后,这一眼令他毛孔倒立。
刚才还躺在地上昏死的逢生,此时俨然站立起身,周身之上黑气遮掩,只有一双红色血眸透出光来,如地狱魔鬼一般,那伸出的死亡之爪停在半空,却是硬生生的破开了那壮汉身上的蓝色真气,在他背后衣衫破裂,两道爪痕泛着黑光,在他身后缓缓蠕动。
壮汉惊起了一身冷汗,也顾不上身后的伤势,急忙退避开来,站在那五人身前,也顾不上先前心头的跳动。
“你们五个还不快动手!这小子古怪的紧,要是让他跑了,三爷那里看你们怎么交代!”壮汉大急,也不管有没有用,大呼出声。
这次那五人却是有了反应,缓缓的走了出来,将壮汉撇在了身后,清一色黑色装束,与那壮汉一般,一人触动,其他四人跟上,飞身上前,将逢生团团围住,手中却是各自拿出一把长剑,宝光通亮,围绕着逢生,将长剑竖于身前。
“死!”一声嘶哑之声从那黑气之中传来,形同鬼哭,两爪成型,仰天大吼一声,周身黑气更浓,额间嫣红之处有红光闪过,一道若有若无的气息四散而开,这场景与先前屠杀金家之时相似。
“有意思。”一声略显阴郁的声音自壮汉身后响起,有触感从后背传来,惊起他一身冷汗,却是站在那里动也未动。
“三.三三爷.”壮汉颤巍巍的说道,不敢回过头去,神色惊慌。
后背伤痕之处隐约有疼痛感传来,中年男子将手指放于其上,淡淡黑气缓缓凝聚,似是被这手指牵引,从壮汉后背移了开去。
“如此精纯的魔气,天助我也。”男子自言自语道,竟是看也不看那壮汉,手指之上漂浮着一小团黑气,兀自把玩。
躲在不远处的斗笠男子见此情景,心头一震,额间渗出一丝冷汗,拳指紧握,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