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家大宅被焚毁,就连尸体也被一起焚烧,虽说金家在望月城中名声不怎么好,可是这般对待,却是让人难以接受。
“也不知逢生那娃娃躲到哪去了,这帮人已经找了几天了,在这样下去,咱们百姓可遭不住。”
“唉,谁说不是呢。”
孤星城来人对那覆灭金家之人格外看重,这小小的望月城如今已经尽数被他们控制,四座城门皆有把守,就连城外也安插了不少他们的人。
“三爷,那小子说不定已经逃了,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老爷那边已经开始催了。”
那叫三爷的中年人眉头一皱,看了那人一眼,话语中有些冷意:“无风,你跟了多久了?”
“回三爷,一共二十三年零七个月。”
中年人听此回答,神色间有些错愕,眉间也舒缓开来:“无风,你跟我一起的时间比那不争气的畜生还长,我心中所想,你怎会不明白?”
无风望向身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大的中年人,一股威严之气弥漫,向前一抱拳,便退了下去。
如诉的雪,如泣的夜,中年男子静静的站在小时山上,冷眼望向眼前孤城,负手而立,颇具威势。
“我的野心怎会如此?无风,你还是猜不透啊!”轻轻笑了两声,望向天空,在雪光的映射下,微亮如晨。
“啊.”微亮的烛火穿透,在墙壁之上留下一道晃动的身影,一只金黄色的雄鸡卧在脚边,头放羽间,听到响声,瞬间飞起身来,跑到人影之前,“咯咯”叫上几声。
“你醒了?”一声不合时宜的声音在角落里响起,烛光被遮,竟是没发现在屋内还有一人。
“你是谁!”逢生瞬间警觉,身子向床内侧靠了靠,紧张的盯着角落之处。
一道人影缓缓站起,头戴斗笠,在烛光的照射下,让人看不真切。
“救你之人。”那人淡淡道,这人逢生有些印象,之前在聚福阁对他多看了一眼,也是因为他对佘狂一事过头的反应。
“救我?为什么救我?”逢生戒备,双眸显得有些冰凉。
那人斗笠动了动,似是自嘲:“呵,救你?像你这种穷凶极恶之人,我救你作甚?不过是不想你死在那些人手里罢了。”
逢生眸间更冷,眼望四周,却是没有发现出口,望着眼前之人,却不知他口中的那些人是何人。
“你也不用如此,现在外面都是柳家的人,在这里休养一段时间,我带你离开。”烛光昏暗,看不清斗笠之下的面孔。
“离开?金家未亡,我怎可离开?”胸中怒火喷涌,脑海之中,逢三二人模样时刻漂浮,如今天人永隔,大仇未报,自己如何放的下,想到此,眼神煞气浓了些,隐有泪光闪动,一瞬便化为乌有。
斗笠之人颤动了一下,向前走上两步,轻轻的将斗笠摘去,露出一张布满伤痕的面庞,似蛆虫游动,模样可怖,逢生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人斗笠之下竟然是这么一张丑陋面孔。
面孔凑近,两眼一瞪:“金家一夜之间七十二口尽皆被杀,你不知道?”
逢生盯着那张丑陋的脸庞,并不畏惧,心存疑惑,道:“你什么意思?”
那人紧盯着逢生,并未看出一丝异样,站回了身子,将斗笠带上,淡淡的道:“没什么,你的仇,不用报了。”
“在十天之前,你已经将金家灭门了。”
小小的身影明显一颤,有些愕然,突然一丝古怪的记忆浮现脑海,逢三夫妇的遗体,金家妇孺的惨象,那由于恐惧,惊慌失措的孩童脸庞。
“怎么会!”逢生额头渗出一丝冷汗,双目之中红光闪了又闪。
“记起来了?哼,男女老幼,一个不留,你可真是好本事!”斗笠男子冷笑一声,言语间有明显的嘲讽之意。
逢生喘着粗气,整理着脑海之中屠戮的景象,仿若人间炼狱,血光喷洒,侵染着银白雪地,可是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渴望这种杀戮?额头间那一道嫣红,妖异非常,等他缓过神来之时,斗笠男子却是早已不在。
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模糊了他小小的脸庞,阿黄静静的卧在他的身旁,轻轻的摩擦着逢生手臂,那银光马甲所传来的冰凉之感,直透骨髓。
“阿黄,我们家没了,我们成孤儿了,呵呵。”逢生轻轻抱起阿黄,在他羽毛间轻轻抚摸几下,小小的心灵却是无从寄托。
金家被灭,对他来说毫无快感可言,他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所做的事,不过,金家的确是没了,连同着聚福阁淹没在了这冰冷的冬季。
光亮来的突兀,在小小的屋子正中,自上传来,吱呀一声,一扇四方顶盖揭开,斗笠男子左手提物,跳了下来。
“给。”男子将手中之物扔给逢生,温热之感传来,腹中登时咕噜一叫。
“他们的遗骨呢?”逢生小口咀嚼着嘴中食物,问上一句,事实如此,任凭他有逆天之能也无济于事。
斗笠男子转过身去,知他所问何事,犹豫了一会,道:“东城门。”
食物落地,并无声响,眼眸间冷意更甚,自额间散发出淡淡黑气,萦绕嫣红,说不出的诡异。
斗笠男子察觉到身后异样,转过身来,眉头一皱,断喝一声:“呔!”
逢生打个激灵,黑气消散,只是眸间冷意依旧。
“我不知道你身体为何会有此异样,但是我警告你,你若是再控制不住自己,那对你来说百害而无一利!”斗笠男子冷冷的道。
逢生并未答话,刚才那种嗜血之感让他感觉到一丝快意,被男子阻断,那种感觉也随之退了下去。
“谁干的!”压抑之感笼罩这片小小的空间,阿黄察觉到了一丝不安,叫了几声,扑闪着翅膀,拍了逢生两下。
由于激动颤抖的身子,缓慢的平复下来,男子望了他一眼,道:“孤星城柳家。”
逢生并不知道柳家是什么来头,抚摸着阿黄的羽毛,冷声道:“谢了。”
“我劝你还是放弃这个念头,以你如今状态想去劫尸,简直痴心妄想。”斗笠男子说道。
逢生却是一笑:“你告诉我这信息,不就是希望我去吗?”
男子一滞,斗笠之下看不清神态,挥挥手,道:“明日子时,东城门见。”
男子说完,起身向上一挥,一跃而出,有雪花落下,看样子他们所在的地方应该是在地下了。
逢生并未出去的打算,深深一闭眼,脑海之中浮现出二老慈祥的笑容,如今却是再也看不到了,心中一痛,一股压抑之感牵动着肌肉,颤了一下。
阿黄不住的哀鸣,用翅膀在逢生身前滑了又滑,小眼睛滴溜溜的转着,像是安慰。
“阿黄,我没事。”逢生苦涩一笑,将阿黄抱在身前,用脸庞轻轻的触碰它的羽毛,温热和马甲之上的凉意传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将阿黄拖住,细声道:“阿黄,这里事情结束之后,我们去找义父,好不好?”
像是突然有了寄托,逢生眼神也是有神了许多。
阿黄咯咯叫上两声,不住的点头,紧紧相拥,泪光闪过,一滴热泪划出,随势滴落,安静的地窖之中,两个小小的身影,彼此依偎,风声抑止,安静祥和。
小时山,两人站立,眼望城楼,小小的望月城尽收眼底。
“三爷,消息已经散出去了,东城门那边人也撤了。”无风低头冷声道,衣衫吹动,猎猎作响。
“嗯,好,今天晚上你知道怎么做了吧?”中年男子淡淡的道。
“三爷,无风多嘴一句,那小子直接找出来杀了便是,如此做法,小的实在不知是何意思?”无风转过头来,有些疑惑,直面男子,并无畏惧。
男子看了他一眼,竟是柔和一笑,问道:“无风,那你觉得他会躲在哪?”
无风想了一会,道:“如果他真是如别人所说因为父母双亡才发起疯来,那他现在肯定还在这望月城里,不过我们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不是在天上,那就是在.”
像是想到了什么,无风转头看向男子,有些不可思议,道:“难道是在地底?”
无风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男子,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这种气度,令人折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