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伤污白头,岁月不饶人。
距离望月城突发祥光之日,已经过去了七年有余,逢三已经年过六十,而虞氏虽然小些,可鬓角之间也有白发横生。
自从佘狂说过要罩着逢家之日起,这聚福阁生意便逐渐好了起来,偶尔有以“妖星”之名进行迫害的民众,也被佘狂毫不留情的抓了起来,渐渐了,那件妖星之事再无人提起,佘狂却成了聚福阁中的常客,几乎天天在此吃酒,而对面的金家客栈生意却是一天不如一天。
“干爹,你又来讨酒喝了?”说话之人是一个少年,浓眉凤眼,骨骼强壮,额头间有一条淡淡的红印,俊俏又有些妖异,此时身着粗布麻衣,气呼呼的指着眼前那粗犷大汉,叫道。
在他身旁还有一只雄鸡跟随,这只鸡与普通的公鸡并无分别,只是那一身金黄色的羽毛却显得与众不同,此时看着那少年所指方向,也是咯咯叫个不停,不时的拍着一对翅膀以示不满。
“生儿,不得无礼!”那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七年之前那个三岁孩童逢生。
“佘大人,别在意,我这还有几坛我自酿的血草原浆,今日你我二人对饮如何?”逢三呵呵笑道。
自从几年之前,这佘狂几乎天天到此饮酒,而且每次必醉,若有人找他,哪也不用去,直接来这聚福阁就行了,准在这,在一次醉酒之后,佘狂趁着酒意非要将逢生认作干儿子,起初逢三并没有在意,以为这佘狂喝醉了随便说说,没想到这佘狂倒是性情中人,说一不二,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你这小娃娃,不就喝了几口酒么?小气!”佘狂每次来此吃酒,却是从来未曾出过一分钱,这让逢生有些鄙夷,这家伙明明就是骗吃骗喝的主,却总是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转头又对逢三说道:“正有此意,不知这血草原浆有没有上次喝的干柴烈火那么有劲,呵呵,老弟,走起!”
在客栈二楼有一处雅间,这里是佘狂的独家场所,外人难入,小二小心翼翼的将五坛血草原浆放下,便退了下去,房间之中只剩下逢三两人。
这逢三也是好酒之人,只不过没有佘狂这般的酒量,两人对饮,也算情投意合。
逢生看着两人上楼,有些微怒,他并不是因为佘狂吃酒不给钱,他知道每月月底总会有人送钱过来,有多有少,有时候会以物相抵,虽然逢三多次表示不收他的酒费,但是并没有用。
用他的话说:什么钱财,什么美女,哪有喝酒痛快,酒这东西才是男人的归宿。
逢生如此挤兑他是有着自己的目的,两人关系情同父子倒是真的,他心中有气,看了一眼地上的阿黄,心中有了算计,狡黠的眼光让阿黄不禁抖了一下身体。
“阿黄,过来!”逢生对着那黄鸡说道。
那黄鸡似乎能听得懂,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慢慢的移到了逢生脚下,逢生弯腰将它抱起,在它耳边小声的说了些什么。
佘狂两人正在雅间之中频频举杯,待两人喝的有些微醉的时候,逢生悄悄的走到雅间门口,打开一道门缝,看了一眼,然后小心翼翼的将怀中的黄鸡放下。
“阿黄,去。”
只见一道黄影极速的溜进门缝,没有丝毫声响,阿黄沿着墙边小心翼翼的走着,不时回头哀怨的看向躲在门缝外的人儿,逢生一瞪眼,阿黄便接着向佘狂方向靠去。
直到佘狂身后,阿黄似乎才算安心,头颅一低,似是叹息,颇有人味。
在佘狂的衣衫之下,有一本发黄古册,阿黄此行的目的便是将这本古册盗回,一步一顿,缓慢接近,逢生不时注意着屋内的动静,近了,又近了,阿黄尖尖的嘴巴已经碰到了那本古册,逢生还未来的及高兴,一声粗犷之声瞬间响起。
“又是你这畜生,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是吗?今日我非要将你的毛拔干净,煮了吃不可。”佘狂本来端着海碗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身下,蒲扇大手眼看就要抓住阿黄。
“阿黄,快跑!”逢生再也忍不住,冲进房内,阿黄见此机会,飞快的踩着鸡步,跑出了房外。
“生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干爹身上的东西不能给你,你怎么就是不听?再这样明天我就把阿黄扔进锅里煮了,看你还敢不敢了!”逢三怒道。
正在屋门外徘徊的阿黄一听逢三也发话了,登时脖子一缩,拼了命的跑了开去,哪里还敢回头?
“哼,就会拿阿黄威胁我,那武功干爹能学,为什么我不能?你们就是一条船里的蚂蚱,看不得我好,哼!”逢生气鼓鼓的道。
“哈哈哈,你这小娃娃,就凭那只畜生就想偷我的东西?这秘籍你不是不能学,而是根本学不了,就是给你了又有什么用?”佘狂大笑道。
这小家伙利用阿黄已经不止一次的打自己的主意了,只是如此三番,心中却是有些愧疚,若再不跟他说实话,只怕日后还要纠缠。
“你骗人,明明是你小气!”逢生不满,这么牵强的说辞,他可接受不了。
“你干爹我何时骗过人了?不信你来看。”佘狂随手将腰间的发黄古册拿出,那三个醒目大字让人一眼便识。
《狂狮诀》并非什么古之神册,而是佘狂自创的武学,因为身材高大,天生霸气,佘狂便根据自身需求研究三十多年创下这狂狮诀。
逢生见佘狂将那古册拿出,兴高采烈的跑上前去,一手夺过,却是惹得佘狂哈哈大笑。
逢三在一旁有些微恼,见佘狂并不在意,也就由得他了。
打开古册,第一页只有八个字:非玄脉之气不可学。逢生不懂其意,继续向后翻看,后面是一些配图和文字说明,逢生哪能看的懂?小手不停的摸着后脑勺,单是那以真气化狂霸之力,他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更妄论后面的压轴招式。
佘狂在一旁调笑道:“怎么了?干儿子,这古册你想要,明天我就让人给你抄一份,不过,你看的懂么?”
逢生的确不懂,上面的一些配图招式他都学不来,此时傻了眼,原来自己一直惦记着的武功秘籍竟是一本根本研读不了的破书。
天生性子倔强的逢生哪里会忍受被人如此瞧不起,大声道:“好,这可是你说的,你要是不给我就是小狗!”
“放肆,跟长辈就这样说话么?佘大人,实在抱歉,是小生管教不严,还望海涵。”逢三在旁却是摇头不已,从小的宠爱都将他惯坏了。
佘狂一摆手,有些不悦:“诶,怎么能这样说,我倒是对这小娃娃喜欢的紧,男子汉就得这样。”逢三是做生意做惯了,难免有些俗气,可这逢生却是挺对他的胃口,转头看向那个小身影,道:“你干爹我一向说一不二,明天这时候你便到我府中去取,一定给。”
逢生却是撇撇嘴,满脸不信,将那古册抱入怀中,道:“既然这样,明天你就用新书交换,好,就这样说定了。”话刚说完,逢生抱着古册,急忙的冲出了房门。
“逆子,你给我回来!”逢三气急败坏的道,谁能想到这小子还有此一出。
“哈哈,老逢,好了好了,无妨,明天给他就是了,来来来,我们继续,诶,刚才说到哪了?”
四坛血草原浆,却在两人的谈论之中逐渐见了底,虞氏知其丈夫与佘狂两人对饮,却不打扰,吩咐店中小儿不时上着饭菜,这一饮便是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