孜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孜王走后,云裳谈了一天的琴,哼了一天的歌。
追悔当初孤深愿。
经年价,两成幽怨。
任越水吴山,似屏如章堪游玩。
奈独自,慵抬眼。
裳烟花,听弦管。
图欢乐,转加肠断。
更时展丹青,强拈书信频频看。
又争似,亲相见。
..。
数枝金菊对芙蓉。
零落意忡忡。
不知多少幽怨,和泪泣东风。
人散后,明月中。
夜寒浓。
谢娘愁卧,潘令闲眠,往事何穷。
我问宝林,
云裳不要紧吧?
宝林说无碍,过两天就好了。
可惜,媚妃没有给我们过两天恢复的机会。
孜王的到访,终究是没有瞒过这眼线密布的皇宫内院。翌日,媚妃派人通传,让云裳前去觐见。
我们三人又只得收拾妥当,跟随嚒嚒前去媚妃的兮栾殿。
媚妃三十多的年岁,姿色并不见衰,举手投足之间依旧楚楚动人,肌肤胜雪,一颦一笑皆是媚态,红唇微嗔,俏丽若三春挑花,眉梢眼角清素若九秋之菊,翩若惊鸿,宛若游龙。悦目是佳人,盛宠二十载。
媚妃的媚带着华贵,云裳的媚充斥着青春的气息。两者相较,尽分不出胜负来。
媚妃半卧贵妃榻,手抱一只纯白波斯猫,猫咪眼睛泛着青,泛着绿,阴森森好似洞悉了我的眼睛。我不喜猫,太阴柔了些。
我们依礼屈膝,高呼媚妃娘娘千岁。
只是岁字还未收口,嚒嚒就上前一步,大呼大胆奴才竟敢勾引孜王殿下。
二话没说,上来数个宫娥将云裳按到在地,两人抓肩,一人上甲板,我在青衣司时见过,那是要专门夹人手指头的刑具。云裳也不反抗,任宫娥将她推倒在地,抓着手就要上刑具。
我跟宝林暗暗着急,我拼命想着这如何是好,难道看着云裳的手就这么像夹萝卜一般变成残废不成。此时是铁定没有人帮忙去告知皇后了,就算现在去,回来之时怕云裳的手也是残废了。请玟王,更是无稽之谈。
媚妃来势凶猛,完全没有给我们时间也没有给我们反抗的机会。
千钧一发,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跪地向媚妃磕下一头,告诉媚妃皇上跟前的赵公公昨天有信说让云裳准备准备,明天晚上要去太和殿为皇上抚琴,若是这个时候手废了,怕皇上怪罪下来,大家都不好交代。
媚妃显然没有料到皇上已经传了云裳献艺,狐疑的看了身边的嚒嚒一眼,嚒嚒摇头表示不知。
当然不知,这本就是我为了保住云裳的手瞎编的。
宝林意会到我的意思,也赶紧向媚妃磕头,声嘶力竭的高呼要是无法交代,我们三人只怕都要遭殃了云云。
喊得情真意切,悲戚有声。
媚妃不疑是我们瞎编,只当是她的人没有打听详实。让宫娥改由夹我的手,以示惩戒。我本也是替罪,事情到了这样,对我只是稍加行刑,并没有夹断我的十指下来。
就是稍微的以示惩戒,十指连心,我也疼得差点背过气去,呼吸都急促起来,面颊发烫,汗水湿了头发和衣裳,十指关节又红又肿,像不是自己的一般,疼的整个手都不停的颤抖,我咬紧了牙关,不让自己叫出声去。
刑完了刑,宫娥撤去刑具,将我丢在殿上。宝林赶紧上前扶我一把,云裳跪在前面聆听媚妃的教训。
左不过就是,要守好本分,尽职在教习院教导舞姬,不可以再见孜王殿下毁坏殿下清誉,不要妄想乌雀变凤鸟云云。
我已疼得头晕目眩,听不太真切,之间云裳频频点头,似乎受教的样子,媚妃见人也罚了,话也训了,云裳已经被皇上召见,暂时也没有其他办法了,就让我们退下。
我们知道这只是第一次,很多坑还在后面。只能边走边应对了。
云裳宝林扶了我慢慢走回去。
“庭伊,你这是何苦,替我去受这个罪。”
“我只是疼而已,总比她要了你的手强。只有你在,我们在这宫里才有机会。“
“明天晚上,皇上的召见,如何才能成真?“宝林问道。
“宝林,你现在去皇后那里走一趟,将今天的事情告诉皇后,请皇后务必帮我即刻安排见皇上一面。只要能再见到皇上,一切就好办了。”
“我这就去“宝林转身向另外一处道走去。
我与云裳缓步往教习院方向行去。
媚妃倒是无意间帮了我们一个大忙。皇后想用云裳牵制媚妃,可又不太愿意云裳得宠,毕竟是自己的男人,拱手让出委实还是会纠结一番。媚妃的出手让我们找到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尽快接近皇上,只有抓住这个皇城之中权利最大的人,胜算才是最大的。
我暗暗祈祷,希望宝林能够带来好消息。
回院后大概两个时辰,宝林跑进院中,稍微喘气,高兴的向我们宣布皇后说让云裳今天晚膳时间到皇后的鸣凤宫去一趟。
终于,我们在这祁国皇宫要踏出实质性的一步了,这手总算没有白白被夹。
晚膳时分很快到来,云裳梳洗了一番,让宝林为她梳头装扮,着了烟云蝴蝶裙,稍一旋转,裙摆四散开来,就如一只采蜜纷飞的蝴蝶,姿态撩人,媚态横生。
她取了琴带了宝林前去皇后的鸣凤宫。
云裳命我在院中好生将养。我上了药,手指关节不再那么疼了,喝下宝林为我准备的汤药,在院中休息。天空慢慢暗了下来,点点星光忽闪忽闪的,秋意越来越浓了,秋风扫来,院落的一棵梧桐树落下一层的树叶来,踩上去吱吱作响。
院中四下无人,我干脆飞身上树,寻了一只相对宽阔的树枝,坐下休息起来。
不知道今夜,云裳能不能一举得到皇上的垂爱,云裳跟孜王又是怎样的关系,大人那边安排得怎么样了,玟王殿下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甩甩头,想是想不出接过的,不想了,还是静静的享受这万分难得的一夜清宁吧。
正待我准备放空大脑,享受宁静之时,两个穿着夜行衣的不速之客用极好的轻功悄然落在院中。
我霎时紧绷,屏住呼吸,紧紧的盯着他们缓慢移动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