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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入宫

马车飞驰在原野上,一刻不停的往京城赶去。

那晚的惊喜与愉快,却让悦宁不经意间受了凉。可她坚持不肯停下就医,胤禛他们也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于是一路上只听见悦宁微微的咳声,与另两个人隐约的叹息声。

越来越接近北京城了,悦宁的心也越来越慌乱。她不知道等待她的将是一个怎样的未来。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平凡的人,却没想到会有一番如此不平凡的际遇,究竟是福是祸?是甜是苦?是喜是忧?她不知道。但是她知道,她没办法回头,没办法选择,只能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胤禛看得出来,这段时日以来,悦宁沉默了许多,还时常叹着气。他不懂,也猜不透,悦宁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迷,一举手一投足都有她无与伦比的魅力,与他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不同。

终于到了河北境内,京城已经不那么遥远了。悦宁原本轻微的风寒变得越来越严重,她经常剧烈的咳嗽,还发起了低烧。

此刻,她又咳得喘不过气来。胤禛与胤祥在马车外与一名传信的卫兵说着话,她用手帕捂着嘴,不让自己咳出声来平添他们担心。

“悦宁,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们快到……”胤祥兴奋的掀帘进来。胤禛尾随其后。悦宁来不及伪装,被他们看了个正着。

“悦宁,你怎么又在咳了?这些天不是好些了吗?”胤禛快步走到她的面前,皱着眉问道。

悦宁忙拿开手帕,解释说:“我是好很多了,只是……偶尔咳一下,没什么的。”

胤禛眼前闪过一抹鲜红,他心里一惊,仔细一看,悦宁的嘴里渗着鲜血,手帕上已经被染红了一片。

“血,悦宁,你……”他还没说完,只见悦宁身子一歪,晕倒在软塌上。

“护卫,让送信的快马加鞭回去报告,让所有太医在我宫里候着,你直接驾车回宫。快!”胤祥对着帘外驾车的护卫吼到,掩饰着内心的恐慌。

他们已经离京城很近了,不出几个时辰便可到达。刚刚接到康熙的旨意,让他们先送悦宁回家,再回宫请安。可如今,悦宁的病十分严重,让他们也顾不了这么多了。

马车在京城郊外狂奔着,扬起一阵黄沙。

绛雪轩内一片嘈杂,宫女太监们不断的跑进跑出,忙碌的准备着。五名太医在低声交谈,除去那名随圣驾南巡的太医外,其他几位都对金保大人这个遗失又认回的女儿感到好奇。让他们更为惊叹的是,皇上得到这个消息后,竟然将位于御花园东南角的绛雪轩赐给这位护驾有功的格格养病。

“你们都准备好了没有?老四他们怎么还没到?金保啊!你去把你的福晋接进宫来,好让她们母女相聚。”一个威严的声音由屋外传进来,让屋内的人停止交谈与忙碌,垂手低头站成一排。

“谢皇上恩典!”金保跪在地上,激动的喊道。

康熙大步走了进来。他环顾屋内四周,点了点头,对奴才们的准备比较满意。

“皇上吉祥!”屋内众人齐声高呼,下跪行礼,被康熙大手一挥阻止了。康熙坐在椅子上,宫女已经将茶递了过来。

康熙接过茶,揭盖放在嘴边吹了吹,像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又将手中的茶放下。

“唉!不知宁丫头怎么样了?”

“皇上请放心,悦宁格格吉人天相,还有皇上的鸿福罩着,一定没有大碍的”当初为悦宁急救的张太医走在皇上身边躬身说道。

“但愿如此吧!”

“皇上,四阿哥与十三阿哥已经到了。小林子正引他们往这儿来。”屋外,康熙的贴身太监李德全禀报。

“哦?你们快点准备下,务必将宁丫头的病彻底治好。”康熙站了起来,瞥了一眼一旁唯唯诺诺的太医们,吩咐着。

这时,胤禛横抱着昏迷的悦宁,快步走了进来。他将悦宁放到床上,马上与跟着进来的胤祥一起跪下,向康熙请安。

“皇阿玛吉祥,儿臣回来晚了。”

“免了免了,你们一路上也辛苦了。太医,快看看宁丫头。”康熙看着悦宁苍白消瘦的脸,也觉得一阵心疼。

太医围了上去,将康熙与胤禛、胤祥请到了一边。

康熙见自己在床边也插不上手,于是招呼两个儿子坐下来,听他们细细说明这两个多月来发生的事。

“女儿啊!我苦命的女儿!”一个妇人哭着从屋外跑进来,打断胤禛正说着的话。

妇人见到康熙,吓得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婢罪该万死,请皇上恕罪。”

跟着追来的金保也赶紧跪下来:“皇上,内人思女心切,不是有意冒犯,请皇上恕罪。”

康熙赶紧走上前来,亲自搀扶起两人,亲切的说:“起来起来,是朕愧对你们啊!好好的一个女儿,为我们爱新觉罗家受了那么多苦。你们放心,朕定不会亏待了她。”康熙转过身,对屋内所有人说:“朕决定,封悦宁为纯宁格格,接入宫中抚养,并赐绛雪轩居住。如果思念父母,只要与内务府说明,可以进宫小聚。”

“谢皇上恩典!”金保夫妇再次跪下,欢喜的泪流满面。这可是家族的荣耀啊!

胤禛和胤祥的心里也一阵欣喜,将来可以经常见到悦宁了。

太医们诊断了一会,面色凝重。几人商量了一会,转过身来,准备向康熙汇报。

“怎样?宁丫头的病如何了?”康熙问道。

几个太医互相张望着,谁都不敢开口。

康熙的脸沉了下来:“张达,你说,悦宁当初的伤就是你给治的。”

“皇……皇上,悦宁格格……的情况不大好!恐怕……恐怕支持不了多久了!”一句话让在场的所有人心中一懔。妇人更是扑到床边,痛哭不已。

“一群废物,悦宁的刀伤不是好了吗?受了风寒怎么会不好了呢?”康熙生气的踢了张太医一脚。

张太医从地上爬起来,继续跪着说:“皇上,悦宁格格的刀伤是好了没错,但是现在的情况并不是这样。悦宁格格的心脉受损严重,有毒素聚集在心脉处,再加上连日的赶路,又受了风寒。此刻……此刻脉象杂乱而且微弱。微臣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胤禛咚的一声跪了下来,胤祥也跪了下来。

“皇阿玛,悦宁是为了救我们才会变成这样的。大夫说过,她需要静养。可是她宁死也要让我们赶回京城,避开刺客。皇阿玛,您一定要救悦宁啊!”胤祥哭着说。

胤禛一言不发,他身子僵硬着,拼命阻止自己的颤抖,泪不住的流下来。

悦宁,好几次你都挺过来了,这次千万不要放弃啊!他在心里呐喊着。

康熙已经从陈武的汇报中知道了当时的情况,。他怔了怔,自言自语的说:“唉!这丫头还真是……难道真的没有机会让朕补偿她了吗?”

“皇上,现在一切都看天意了!”张太医垂头丧气的摇着头。

“不管怎样,继续给朕治,你们不能先放弃了。需要什么药材,尽管用。只要有一丝希望就不能放弃。”康熙转过头,“金保,你和你的福晋就留在这里照顾宁丫头吧!老四,你先回府吧!老十三,你也回阿哥所去。你们这一路也累了,都好好休息吧!”

康熙走到床前,对着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悦宁说:“宁丫头,你是朕御赐的格格了,一定要为朕争口气啊!”

康熙吩咐好一切,黯然的回宫去了。胤禛与胤祥虽然不舍得离开,但也心知肚明,现在不比在宫外,一切都不能授人话柄,只能忍痛不舍的跟在康熙的后面,离开了绛雪轩。

太医们继续观察着悦宁的情况,用了许多珍贵的药材为她续命。悦宁除了偶尔咳嗽外,一直没有醒过来。

过了两日,也许是那些百年灵芝,千年人参等药材起了作用,悦宁的脉象渐渐稳定下来。这让太医们精神大振,屋内所有人紧悬的心也稍稍轻松了一些。

悦宁幽幽的醒来,只见床边趴着一位身着旗装的中年妇人,已经睡着了。她又转头向外看了看,只见一个穿着官服的男人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偶尔有几个宫女,端着盆轻声的进来。

这是悦宁的家吗?只见屋子的门窗为楠木之色,未加修饰;梁、柱、框像是包裹在青翠的绿竹中,给人以朴实淡雅之感。悦宁想,没想到她以后会住在这么个清雅的地方。

她动了动身子,一旁的中年妇人立刻惊醒了。

她惊喜的眼对上悦宁带着疑问的眼,高兴的喊着:“太医,太医,我女儿醒了,快来看看?”

椅子上的男人顿时清醒,马上过来又是把脉,又是查看悦宁的面色。然后一脸喜色的对妇人说:“恭喜福晋,格格这一关算是过了,她活过来了。我这就去向皇上禀报。”

“真的吗?太医,谢谢您了!”中年妇人高兴的福身道谢。

她转过头来,喜极而涕,爱怜的注视着悦宁,并用手轻抚着悦宁的脸,哽咽的说:“悦宁,我的女儿啊!我是额娘,还记得额娘吗?都怪额娘不好,没有好好保护你,你不怪额娘吧?”

悦宁看她哭得真情流露,知道她是真的思念这个遗失的女儿。悦宁六岁失去母亲,对于母亲的关爱渴望至极。如今在这里有份真实的母爱,让她犹如久逢甘露般,一时间感动不已。

“额娘,您真的……是悦宁的额娘吗?”悦宁眼里也流着眼泪。看着中年妇人和蔼亲善的脸,悦宁真的想把她当自己的母亲孝顺着,感受那份渴望已久的母爱。

“傻孩子,额娘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是额娘的悦宁,你知道你和额娘年轻的时候有多像吗?简直就是一模一样。悦宁,我苦命的女儿!不过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从今往后啊!我的悦宁就是御封的格格了。放心吧!以后皇上会保护你,你阿玛也会保护你,大家再也不让你受伤害了。”

御封的格格?什么时候的事?我昏迷的时候又错过了什么吗?悦宁在心里嘀咕着,怎么每次改变身份,自己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额娘,我没事了,您不要伤心了,悦宁答应您,一定快乐的活着。”悦宁真诚而缓慢的说道,并费力的抬起手替妇人擦拭泪水。

“好好好,额娘现在最开心了。虽然今后你住在宫里,我们母女不能经常见面,但是只要你快乐的生活,额娘就知足了!”

“住在宫中?”悦宁疑惑的问。

“是啊!皇上封你为忠义格格,并且把这绛雪轩赐给你居住,真是皇恩浩荡啊!”

“我现在在宫里?不是在家吗?”悦宁想,宫里还有这么朴实无华、清新淡雅的地方?

“是啊,你病的很严重,四阿哥直接把你接进宫来请太医急救。你知道吗?差一点你就见不到额娘了。”说到这里,金保福晋又抹起了泪。

悦宁虽然觉得有些受宠若惊,但实在也没有精力去想太多。看来留在宫中是不能改变的事实了,自己什么礼节也不懂,将来可是要吃亏的。这皇宫里身份显贵的人千千万,又极为讲究礼数,说不定一个不小心惹了哪位不高兴,自己的小命就没了。还是趁现在请额娘教教吧!也不用丢了阿玛的面子。

“额娘,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只要休养几天就会好了。不过女儿自小长在民间,对于咱们满人的礼节和这宫中的规矩都不了解,这让悦宁怎么待得安心呢?”

“这个简单,等你好一些,额娘教你。你不用怕,皇上是位仁君,一定会好好待你的。”金宝福晋扶起悦宁的身子,从宫女手中接过熬好的汤药,细心的喂悦宁喝。

“额娘,悦宁怎么这么苦命啊!自从认了阿玛后,这汤药就没断过。可以不喝吗?”悦宁撒着娇。这中药还真是苦,把她都喝怕了。

“这可不行,不喝药病怎么会好呢?乖,只要悦宁的病好了,以后就不用喝药了啊!”金保福晋笑着捏了捏悦宁的鼻子。

就这样,金保福晋一边喂悦宁喝药,一边和她说笑着,一时间,屋内的气氛充满了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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