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山中无岁月,三年光阴匆匆而过。
洛商缓缓呼了口气,睁开了眼睛,此时的他个头已长高了一大截,因久居岩洞,黑袍下那张清秀的脸上透着股苍白而又阴郁的神采。
一尖锐的鸣叫声从上方传来,一道黑影箭般从洞口一穿而下,然后一个腾空翻转,就见一大鸟扑腾着双翅缓缓降下。洛商微笑着张开手臂,让那大鸟降落在自己臂膀上,从其嘴里接过一颗绿油油的野菜,并轻抚鸟背以示嘉奖。在三年多的时间里,惊雷褪了三次羽毛,再长出灰羽、麻羽、到现在的青羽,身形也达到了近一米长。
三年多的闭关修炼,月灵之气的三次灌体,让洛商在去年深秋已达到化阴期的圆满境界,经天阴气的反复冲洗,化阴九穴已比当初彭长了不知多少倍,特别是气海、阴都、神庭三穴,洛商每次运气都从中感到一种澎湃感。
现在的他已能一步移出十丈开外,只是达到圆满后修为便停滞不前,不论洛商如何用功都毫无起色。想着这洞内对于修炼已无助益,加上离家日久,思归心切,等开春万物复苏,惊雷长出新羽后,在惊雷的帮助下成功进行了次出洞尝试。
现在,洛商觉得离开的时候到了,
一个黑影缓缓浮出水面,赤溜着身子,头上仍顶着一个小盆,只是身上的绒毛已消失不见,在四肢和胸部稀疏长出了指甲盖般大小的黑鳞。只是与三年前相比,小童略长高了少许,现在的他在平时月满之时也可自行集纳月灵之气了,虽然极为稀少,但也足够平日修炼之用。
洛商在此之前已向他表达了离去之意,小童虽百般不舍,但见洛商去意已决便不再勉强,并对洛商说他现在还不能离开这个地方,等他鳞甲长好了就出去找他。
三年的相处,洛商已与小童建立起了一种兄弟般的关系,在梦境里他常常拉着小童在父母身边玩耍嬉戏,好不快乐,就像自己本来就有这样的一个兄弟一样。
然而梦终归是梦,再美的梦终有醒来的一刻。
洛商叹了口气,微抬手臂,惊雷鸣叫一声后振翅向洞口飞去;同时向小童郑重点了下头,小童浮在潭中央朝洛商“哇哇“两声后猛地平挥双臂,只见其双臂黑鳞幽光一闪,原本平静的潭水霎间化为一条水龙般以小童为中心不断环绕,待转动剧烈之时,一个水龙头在小童身前激起,洛商会意,一闪立于龙头之上,只听小童一声大喝,全身黑鳞再次幽光闪动,接着奋起双臂向洞顶一举,那水龙便推着洛商向洞口冲去,待到达六十多丈高时因后继乏力,化为水瀑落回水潭。
此时的洛商一个闪移,落在十丈外的惊雷背上,惊雷一声鸣叫奋力振翅止住落势,洛商再次向上闪移,惊雷趁机跟上,在反复几次后终于接近了洞口。
洛商一跃而出踩在泥土之上,虽然仍处深山,但脚下摩挲的感觉却似重回故土。
一股豪迈之气由然而起,忍不住就要大呼一声,但想到这深山中依然危险重重,于是探头向洞内大呼道:“小童,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听着洞内传出的哇哇声,洛商转身带着略显疲惫的惊雷大踏步朝山下走去。
想必此时正值阳春三月,山里的春天来得总比山外的晚,远处高山顶上仍积着皑皑白雪,山坡之下则花红林绿,兽跃禽欢,一派生机盎然的景像。
在岩洞里的时候,通过小童的入梦之法,洛商让惊雷侦察了这大山方圆近百里的范围,终于在东南方向见到了人活动的踪迹,并结合自身实力敲定了条省时而又可行的出山路线,虽说这路线也存在很大的风险,但在大山里多耗一天危险也要更增一分,估摸着只要穿过眼前的几个山林再翻过挡在前方的两座大山就能看见那条大江,再顺着大江飘流几日就能到达有人烟的地方了。
那大山高约几百丈,山势陡峭延绵,要是按正常行走绕过去怕得花好几日光景,洛商的选择是攀崖而上,在节约时间的同时也想看看自己能否完成这个有些狂妄,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计划。
惊雷一恢复体力便在洛商身前鸣叫着上飞下窜,如今它羽翼已丰,跟洛商一样对这个全新的世界感到无比好奇,跃跃欲试。洛商觉得自己已出岩洞,剩下的路程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完成,让惊雷跟在身边只会束缚住它,况且鸟类都喜欢自由,更适合在深山里生活,没必要跟自己一齐出山。
于是郑重对惊雷点了下头,叹了口气道:“你我终道路不同,你属于深山,你去吧,去追寻属于你的道路。”
说罢抬起臂膀,惊雷用那尖锐的鸟喙有些不舍的在洛商肩上蹭了几下,尖鸣一声振翅而起,在上空盘旋了一阵后向着西北方飞去。
虽早知有此一别,但看着惊雷离去的方向,洛商心里难免一阵失落,虽然是一只鸟,但在自己最绝望的时候相遇,三年多的时间里一直相依为命,期间多次给自己示警,并最终助自己脱离山洞,相互间建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友情。
“但愿它日再相逢”洛商喃喃道,转过身朝着东方走去。
一声虎啸从前方传来,惊起林里的一大片飞鸟,洛商心中一动,随即一连在前方晃出了九道身影,逐渐消失在了山腰。
那是一头吊睛白额虎,正用嘴咬着一头黄羊往林外拉,忽然一位身罩黑袍背着棺的人出现在了它前方的路上,正是洛商,也许是觉得尊严受到了挑衅,白额虎放下黄羊冲洛商就是一声怒吼,接着猛扑了过来,整个山林都被震得为之一颤。
洛商只觉周遭空气一紧,耳间嗡鸣声不绝,心脏为之一缩,暗想自己还是过于拖大了,远处听着不觉得多可怖,这虎吼竟让自己几乎瞬间丧失了反抗的勇气。
看着猛虎扑向自己,要是换作以前只怕顷刻就要命丧虎爪之下,只听洛商大哼一声,一晃就出现在了那猛虎后方。那猛虎往前扑了个空,更加恼怒,不待转身回扑,直起铁鞭似的虎尾往后就是一缠。
洛商大吃一惊,忙往身后一个滑步,记得以前村里的猎人们曾猎回一只老虎,都说其虎爪厉害,当时一个伙伴去摸时还伤了手,大人更是告诫说要是给老虎爪着即使不死,也得扯片肉下来。却不想这厮的尾竟也如此厉害,那虎尾堪在身前三寸处擦过,虽未临身,但那劲风仍撩得肌肤生疼,旁边一颗碗粗的杂树更在这一缠之下应声而断。
之后几个回合,洛商仍是在猛虎周围左躲右闪,只是虎威虽然厉害,但也就那么几招,洛商在熟知其招数后已构不成威胁。
洛商此时方体会到这步法的精妙来,此时的他已可在总距为十丈的九个位置上瞬间移动,而在其中三处上来回移动的话,会出其不意地给对方造成一种分身的错觉,只是自己现境界尚浅,也就维持一眨眼的时间。
那猛虎招式虽猛,但对体力消耗甚大,对洛商久攻不下,攻击速度渐渐缓下来,最后竟萌生惧意,在一击扑了个空后头也不回的往山上跑去。
洛商不禁哑然失笑,却也没追赶,他对上白虎的目的也就是对自身实力的一番检验,此番过后对自己的信心又多了几分。
顿感心情畅快,于是迈开步伐,一路疾行,不到半日便来到那大山脚下。
崖壁虽然陡峭,但也并非不可攀,望着已然偏西的太阳,心里默默估算着翻上此山所需的时间,一番计较后洛商身形一晃便立在山壁一突出的岩石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