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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黑云压城顶

开盘的忙碌全然在安小七的想象和控制之中。一天里,她身兼多职,在做好总指挥统领全局,指导售楼员们忙而不乱的同时,还要时不时客串一下救火员——哪里需要,哪里出现。

要不人们常说,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比如,在此项目大卖的时刻,安小七依然怀有一丝遗憾:她实在太忙了,以至于江水主持的开盘仪式,她并没能看上几眼。

要说今天的江水是天仙下凡一点都不过分,天仙都不一定有她这样的气场和台风。

对此,安小七佩服的五体投地,不愧是环球小姐中国区的冠军,那举手投足间的大气,谈笑风生间的优雅,收放自如的幽默,真是令人望尘莫及。安小七不止一次在心底感慨:这位江水,一定是完美派到人间的使者。

忙,把正常的午餐时间给挤掉了。由于客户不断,安小七和售楼员们的午餐解决的很随意。晚上八点多,售楼员们各自都还有客户。

开盘当天火爆的销售和客户的热情有些超出预料,下午早些时候,甲方请来了餐厅厨师,在外面的草地上布置起了长长的餐桌,给客户和员工们提供了既舒服又方便的就餐环境。无心插柳柳成荫,甲方此举自然赢得了广大业主的一致好评。

安小七授意,稍得空闲的售楼员们赶紧出去解决粮草问题。这期间,若是哪个售楼员的客户有什么疑问,安小七自然得首当其冲为其解答。

待到所有售楼员都用过餐,客户也已经走的差不多了。

“经理,您赶紧去吃点东西吧。”销售秘书对正在查看销售统计表的安小七说。

“小赵和小金回来了吗?”鼠标翻动着长长的一串成交客户明细表,安小七心里大呼过瘾。就是这两个姑娘出去好一会儿了,一直没见着回来。

“被一个什么记者拉到后面采访去了。”销售秘书指指售楼部后面的通道说。

“什么记者?没听甲方说安排电视台单独做采访啊。”安小七的眼睛离开电脑屏幕,看着销售秘书问。

“不太清楚,刚才我们出去吃饭的时候,看到秦总和江小姐一起离开。这记者问的问题大多围绕着秦总和江小姐。”

安小七蹙眉疑惑,起身朝后面通道走去。

“外界有传闻,据说秦总对待女**人方面,向来把和煦和高冷拿捏的恰到好处。不知道,这两天以来,据你们观察,他在对待江水小姐的态度上,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刚进通道,安小七便看到一名身高中等的青年男子,手里把玩着一个录音笔。他对她手下员工的问话,她听得一清二楚。

“秦总对江小姐特别热情,昨天下午甚至还亲自出来迎接的江小姐。晚上,他们也是一起离开的。”小金姑娘推推眼镜,如实说道。

“秦总昨天晚上就跟江小姐一起离开的?如此看来,他们住一起?同居了吗?”记者的眼睛闪闪发光。

“这……”小赵的话被安小七打断。

“这位先生,若是想了解和报道项目开盘情况,或者您为自己和家人了解房源,请到我们售楼部坐下来,慢慢谈。”安小七站到记者面前,盯着他手中的录音笔,微笑着插话道。

“哦,项目问题我都已经了解过了,现在想聊点关于秦翱总裁和江水小姐的私人问题。”记者见安小七脸上的笑容很和谐,如实道。

“不好意思,我们区区小员工一名,分内的事情就够忙的了。高层领导的私事儿,您还是找他们自己去了解吧。”安小七的话语里透着几分谢客的意思。

“经理……”见安小七如此说,两个女孩儿意识到自己刚才好像说多了,语气透着几分小心翼翼。

“你们先回售楼部。”安小七打断她们说。

经授意,两个女孩儿赶紧走开。

那记者脸上透出几分小人之笑,他看着安小七说:“经理女士,我明白,您那儿肯定有什么独门内幕消息吧?您放心,只要您保证独家透漏给我,我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记者先生,亏不亏待我先不说,您千万注意别把您自己个儿给吭了。正大光明的事情您不去报道,专门盯着人家的私生活,您这爱好可真够别致。”安小七的笑容很牵强。

“现下,正是名人们的私生活才卖座呢。经理女士,您肯定知道我们有个词语叫‘谈资’吧。上个世纪后期,老百姓聚到一起的谈资是改革开放和下海;搁现在,人们茶余饭后爱谈的,还就是名人劈腿或出轨。您得与时俱进呐。”记者的舌头果真如巧簧。

安小七收起脸上的笑容,摆摆手,说:“不好意思,我还真就是落伍了。照您这么说,我觉得,还是研究讨论历史文化更有意义。”安小七指指记者手中的录音笔,又道,“记者先生更应该知道,无中生有地曝光、散播别人的隐私,这算是侵权和犯罪吧?我建议您有空还是干点别的,挑衅法律这事儿,哪怕闲出毛病也别干。”

说完,安小七离开了。

那记者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就在安小七快要出通道的时候,不知出于什么动机,他从安小七的侧后面拍了一张照片。

安小七回到售楼处,跟员工们一起,对一天的工作简单做了个总结。

快结束时,她看了看小赵和小金,说:“强调一点与工作关系不大的事情。我们得清楚,我们是代理商,我们跟南建只是合作关系。所以,牵涉到甲方的事情,我们一定得摆正我们自己的姿态,最起码得清楚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比如有关甲方领导私生活的事情,我们最好三缄其口,不用说我们根本不清楚,就是手里握有实打实的证据,这话也不能由我们来对外公布,明白吗?”

“是,经理,明白了。”职员们异口同声。

安小七注意到,小赵和小金深深埋下了头,显然她们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在一群刚走出校门,学历甚至还超越她的姑娘们面前,安小七之所以能服众,除了她顶呱呱的工作经验,和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之外,最重要的是她会协调同员工的关系。对于犯错的员工,她向来点到为止,不会过分责难,为其保留底线和自尊。

“行了,今天也够累的,大家收拾下赶紧下班回去休息吧。”安小七脸上带着微笑,结束了会议。

回去的公交车上,安小七自命不凡地想,她岂止包容大度,简直刚正不阿,正气凛然。要是她稍微卑鄙一点,就可以跟那记者做个交易了。嗯,那家伙跟江水在一起的实打实的证据她手头就有。

除了昨天晚上亲眼目睹两人同乘一辆车离开,今天下午下班之后,她还收到了他的短信:晚上做你自己的饭。

安小七知道,今晚,她定然会延续昨晚的清净。

回到家,安小七换好鞋子,就把自己仰躺着安置在了沙发上。这一天下来,她就是一个没有停止转动的陀螺,何况还在生理期。现下,安小七感觉腰板的要命。抬腕看了眼手表,快要十一点了,洗漱睡觉。

与白天打了鸡血般的斗志昂扬截然相反,此时的安小七气势低沉,行动萎靡,累熊的样子纤毫毕现。

幸好那家伙不在,走去卫生间的途中,安小七想,否者,还得强打精神同他对抗。

两个晚上以来,最感觉不可思议的还是秦翱。回到从少年时期就住惯的秦家别墅,他所熟稔和习惯的房间,反倒令他觉得不自在。昨天一整晚,他都翻来覆去睡不好。

他感觉此时的“自己”,好像同过去的“熟悉”之间隔了一段距离;又好像,这旧的熟悉中间出现了一个断层,缝隙里缺失了某种联系现在的重要的元素。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好。

翻了个身,还是不自在。秦翱干脆坐起来,视线触及床下,安小七那四仰八叉的睡姿清晰地展现在眼前。他薄薄的唇角微微上扬,想都不用想,此时此刻,那没心没肺的丫头肯定睡得又香又沉。

凌晨时分,秦翱刚刚迷蒙睡着,急促的手机铃音将他叫了起来。

“我发你邮箱的娱乐头条,你打开看看。”江水的声音很严肃。

秦翱拿起床头的平板,进入邮箱,点开江水发来的链接。

大标题很是夺人眼球:环球小姐江水背后的男人。小标题做如下补充:某国外财团大股东,国内建筑业翘楚之新晋掌门人。配图有开盘仪式结束之后,秦翱伴着江水离开的背影照片。

正文开头醒目地写着,以下是来自企业员工的爆料。结尾处配有一张经过处理的、模糊的,人的侧后面轮廓图。

秦翱只一眼就从模糊中看到了清晰。他双眸里升腾起的一丝怒火,少顷,又添上了绝杀万物的严霜。

“我工作室的员工第一时间发现了这篇报道。”电话里传来江水的声音。

“我安排人清除。”秦翱的声音冷到没有色彩。

“爆料的人,是南建的员工吗?”

“我会处理。”说完,秦翱挂断了电话。

那个员工,江水本心里是感谢她的。然而秦翱的最后一句话,却让她为那个可怜的员工即将面临的遭遇,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秦翱处理问题的方式向来干脆彻底,两个小时不到,那篇报道已经无法从网上匿得踪迹了。为了斩断人们对此事的后续猜测,网站负责人亲自出来辟谣,说自己的员工没有职业道德,断章取义地报道,令新闻失真,愚弄了大众,作为领导他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云云。

那天刚上班,秦翱径直来到售楼部,一脸的冷峭。他冷眼看着正站在沙盘旁边同客户交流的安小七。

“秦总。”销售秘书查看着秦翱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候道。

秦翱收回目光,转而对销售秘书说:“安经理忙完,让她立即到我办公室。”

秦翱冷若寒霜般的口气和神情,冻结了销售秘书的语言功能,没法发声,她只好匆忙点点头。

全员都忙的情况下,安小七得亲自上阵。刚刚送走这批签完合同的客户,销售秘书蹭蹭小跑到她面前,说:“经理,秦总让您过去他办公室。”

“什么事儿?”安小七笑着问。

“不知道。不过秦总说了,您忙完,让您‘立即’去他办公室。”销售秘书一脸凝重。

安小七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心想:开盘当天卖的这么好,是要表示对销售部的感谢吧。嗯,一定是的。

如此想着,她转身便走。走了没两步,秘书在后面怯怯地喊她:“经理。”

秘书看着安小七唇边的笑容,一脸的不放心,补充道:“秦总看起来挺严肃的。”

安小七点点头,转身继续走,心想:这家伙哪天不是故弄玄虚的严肃。

秦翱办公室外方助理的位置空着,因此,安小七径直去往秦翱办公室门外,抬手敲了敲门。

“进。”

安小七延续着领赏的好心情,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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