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我还没听你提起过,能跟我说吗?”我早就料到王老师与王伟,这二王关系不一般。
“很简单的事情,我长话短说了,我当年读初中的时候,就很喜欢音乐,加上我的父母平时不管我,所以我可以不用读书学音乐,一次正巧班里转来一位老师,王老师,她说她可保我上音乐学院,只要跟着她一起做音乐,跟着她学音乐,这样一路平安,考音乐学院高枕无忧。可谁知道,王老师什么都不会,她就是有钱,钱来自她那位富二代男友……”
“什么?那这么说,以前王老师无缘无故大哭的原因是……”
“没错,在先前她可以靠钱,让我在各类比赛上获奖,她男友好供着她在我们学校任教当老师。后来她和她男友分手了。于是一切都变了,她什么都没有了。”
“但是你呢?你怎么办?”我说。
王伟目中带着凶意,继续说道:“她什么都没有,她还有我,于是就榨干我啦。她在离开我们学校后的经济来源,就是我的课时费。”
“那你家人呢?他没有怀疑过吗?
“他们?他们只知道干自己的事情,从没工夫顾及我——现在也是。”
“我的天!你怎么不早跟我们说。”
“说了有用吗?”王伟的眼中怒意更深了,与杀意更加接近了,“韩飞,你知道吗?那个人骗了我六年,我因为她说我的阅历不够,不足以上艺校,让我再读了三年初中。三年呀!我的大好青春啊,被白白浪费掉了……三年呀。”王伟此时,像一个人生失意借酒消愁的醉鬼。他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缓缓又道:“我初中的时候我就认识王老师了,王老师在我入学没多久就到我们的学校任教了。可能因为她长得漂亮我就特别喜欢她,她也是因为学校里的唱歌比赛找到的我,他觉得我的条件不错要我跟着她好好学音乐。就这样学习了三年,到我第一次中考的时候,她居然告诉我的阅历太少,而且要进一步发展得好好学习音乐专业,还需要三年时间学习。我居然天真的信了,我又读了三年初中。”
我惊讶道:“天哪!那你的父母知道这些事情吗?孩子要多读三年初中都不管?”
“我之前都说了,我的父母根本就不会管我,他们对我的唯一的价值就是给我生活费,他们根本不会管我学业……其实主要原因还是因为我当时太信任这个王老师,她的什么鬼话我都相信。我的父母也是笨蛋,第二次读初中的时候,她们跟王老师谈过话,居然没发现什么端倪。切!笨蛋,笨蛋!”
听完王伟的话,我好像渐渐明白了,为什么初中一段时间,王伟家长突然管起王伟学业的原因。且不说这个,他当着我的面骂他自己的父母,那的心里到底是多恨多失望啊。我继续听着王伟的故事,王伟此时自言自语道:
“我居然在那个时候还跟我爸妈吵架说要继续复读,呵呵,我也是笨蛋。我才是最大的笨蛋。”
这一次王伟似乎没有说“算了,”看来他是真的很不甘心。
王伟又继续说道:“韩飞,你知道我们王老师为什么教书这么出格,还能在初中组乐队,不用被领导追究吗?”
“不知道,莫非上头有人?”我说。
王伟点头了。接着说道:
“王老师的上头有两个人,我这六年初中里第三年他换了一个,他离开我们时又换了一个。”
“这是个什么说法?”我问。
王伟此时又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王老师在我们初中这么多年,权利非常的大,都是她上头的那个人给的,这就是为什么别的老师跟其他老师共用一个办公室,而她是单间办公室。我们组乐队其实学校领导早就反对了,但是因为王老师那个上头的人,乐队才能活下来。王老师教的学生学习成绩基本上都不怎么样,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学生不懂她的话,只明白了不要读书,这样的老师就无辜带坏了班级学风,可是因为王老师上头的人,她说再多的别人觉得偏激的话,做那么多不负责任的事情,在学校里都可以免予追究责任。”
“她这上头的人,居然这么厉害?王老师跟这些人又是什么关系?”我又一次惊讶道。
王伟给了我个提示:“一个教语文且懂一点音乐的美女怎样才能让自己上头有人?”
“情妇。”我说。王伟点了点头。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突然想起当年林正乐与王伟一块儿开王老师的玩笑,如今一看,林正乐说她男友位高权重又有钱一点儿没错。
我看着王伟难过的表情,继续听他说着,他说:“我读第一个初中的时候,王老师找我,叫我与她学音乐,等到毕业的时候,她跟她第一个男友分手了,她怕以后没有钱,就叫我继续跟着她学习,这样我就给她学费,我就跟着他学这学那儿,当时学的东西很乱,现在看跟小打小闹一样。在我读第二个初中——就是遇见你们的那届,她又找了一个男朋友,但是她怕还会分手,依旧要我跟她继续学音乐,就这样她赚了我不知道多少钱。后来她的第二个男友也跟她分手,她也不想断了我这边的联系,她就拿出我给她的学费维持着Wind的开销。到了第二次中考我再找她,她说她已经没有什么可以教我了,还说她要出国,以后都不用联系她了。”
“所以就再也联系不到她了?”我反问。
王伟边叹气,边点着头。
我无法一下子接受这庞大的信息量,但我自知安慰王伟才是最重要的,“王伟,我知道你很难过,虽然你被骗了这么多年,但是她让你考上艺校了不是吗?人家教给我们的价值观其实现在想想还是挺有道理的啊,而且她在与我们道别的时候,还说了那么多鼓励我们的话,证明她也是很关心我们的呀。再说了王老师虽然骗了你六年,你却在这六年认识了一帮朋友不是吗?”
“哦?那我是应该买点儿礼给王老师说声‘Thankyou’是吗?”
“这……”我词穷了。
王伟此时又是嘲讽道:“哼,去国外?再也不联系?八成又是找上哪个外国大款了?”
我不做回答。不一会儿,王伟起身去买了单,他与我走出了餐馆,他指着我身后的方向对我说:“我走那个方向,我们就此别过吧,明天早点儿来,这样还能多练几次歌。”言毕,各回各家,行到一半,王伟对我喊道:“飞,明天温步尘也会来。”
是夜,我便收到了温步尘的短信,信中无非是说我明天演出的事儿,她是这么说的:
“我还是第一次听你唱歌,没想你就是王伟乐队的主唱呢,你们明天唱什么歌?”
“王伟的歌,我们的曲子都是他写的。”
“真好,以前我三年级,他六年级,等我到了小学毕业了,他便送了我一首歌,因为这首歌我现在与他依旧是个不错的朋友,这事儿我与你说过吧?”
“说过,那天在操场说的。而且你还说,你不希望生命中再出现留下回忆却永远无法留驻的人,哪怕是与你经历过最小的事,只要想到与一个人以后可能永远不会再见面,便会难过。是吧?”
“是,可是依旧不明白我的意思。”
“什么?”
“我不想失去你……”
“明天,在我学校,我和王伟欢迎你的到来。”
结束对话,关灯,睡觉!
次日,夜。
初中校园人头攒动,吵闹声聊天声汇聚在一起响若惊雷,这一次的演出,我们只排练了一天。
演出时,我没有卡对节奏,而且林正乐敲鼓敲到一半,鼓棒居然脱手了,这等情况,前所未见,谁能应付,不料王伟力挽狂澜,不断用电音盖过我们的失误,虽然整首歌中好生突兀,但好在总算小救了一回场。
可是,直到歌曲进行到副歌,我在观众席中发现了苏洛,这场面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我破音,竟然流泪了,是见了苏洛流的泪,一定是。
苏洛还是像以前那样,依旧那么美,她那一头直发始终没有变,她过得好吗?她有找到幸福吗?她有没有想过我?
我的脑中如白纸一片空白,但纸上赫然写着两个字:苏洛。
毫无疑问,这次Wind乐队的演出又失败了,但丝毫对我们没有影响,毕竟所谓的校庆最后也是娱乐为主。王伟依旧像以前一样,被人嘲笑专业不够带队能力不足。这位痛苦的人仍也如几年前般默默地承受,他看了看我,叹了一口气,是在告诉我:“算了!”
我想到观众席去找苏洛,我想再看上她几眼,我想再看到她的眼睛,还有依人的样子,我搜索遍人群,她好像消失不见了,我用手推开一个个观众,走遍了一处处角落,仍旧寻不着她。
天太黑,我却拿她的身影当作方向。
我寻找了千百回,她始终没有再次出现在我眼前,舞台上的节目一个接着一个,这回轮到历届的学长学姐独唱重唱,有位学长唱的悲情的歌曲,撕心裂肺至极,更是加重了我想找到苏洛的急切之情。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
我以为,这样的场景,只能在诗词歌赋中出现。
“苏洛……”
“韩飞,好久不见了。”
我一时却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居然跟我说话了,我绞尽脑汁,想再说点什么,可相顾无言,我一时语塞,却说不出一句话,苏洛先开口了。
“看来你们的演出又一次失败了。”
我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我这么多年人生中,遇到了太多过客,他们总是出现又消失,只留下一些回忆,可对于你……我想与你一直创造着回忆,一想到我与你可能再见不到面,我就非常难过,非常非常地难过,我不在乎别人怎么看我,就算他们大声骂我也没关系,我真正在乎的是你,我每次都在想着与你见面的场景是怎么样,我没想到我会在这里见到你。我这个人很笨,我猜不透所有的事情,我一直有些事情真的不可能发生,可是我没有放弃过,即便明明知道不可能,我也要再试一下,你拒绝了我那么久,我真的很害怕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如果有一天我再也见不到你,那么有些事情,我现在必须得告诉你。”
“什么?”
“我想与你在一起。”
“好。”
我喜欢苏洛五年了,每次我没有猜对她到底会不会接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