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影!”
米诺夫的身形再次消失,而且,是彻底隐于空气之中!之前两剑,我能活下来,是因为判断出了他的位置,这第三剑,难道要凭空刺出么?
无敌斩,真的好不讲道理,已经超出了人类所能理解的范畴。可以判断,攻击会来自四面八方,任何一个角度,刺向我任何一个位置。对手不是人,是空气,这分明是与风为敌。
人总会死的,天才也会陨落,被赋予这两个字的赞誉,只是多了些责任罢了。世界上那么多天才,哪一个是故事的主角,哪一个是绿叶,哪一个是磨刀石,谁又说得清呢。
我是天才,不是强者,最多一年,自信可以完胜米诺夫,但生活没有假设。有时候不禁在想,人死了,会去哪呢。会变成无意识的亡灵么,会化作低等的食尸鬼么,还能想起前世的故事么,还能留下宝贵的回忆么。多年以后,近卫的子民祭拜英雄墓,会不会在一块写着安然名字的石碑前驻足呢?也许不会,17载生命历程,我什么都没做,侥幸抓住了路西法,唯一的胜仗还是打自己人,没什么好怀念的;也许会,我至少有两个非常伟大的师父,马革裹尸,身死敌手,为世界之树的华光,燃尽了自己的生命。
死了也好,能再次见到两位师父,可惜早了些,还没来得及完成他们的遗愿。待灵魂剥离驱壳之时,我一定要回到酒仙阁,回到那个山洞,回到圣光城,回到炼器作坊,再看一看,把这些记忆,镌刻于心。
生无可恋,唯愿小东平安无事,法里奥大人会好好照顾他,一定会的。
还有冰默……
还有冰默!
猛然间,我清醒了过来,抛去心中杂念,回到冰冷的夜空下,还在坚硬的大地上。不知为何,就是这个名字,让我重新燃起了生的渴望。
哪怕几面之缘,还没有多说两句,那张笑脸却是如此清晰的浮现在我眼前。
冰默是安全的,我做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把她送出村外。
我们两个的故事不能就这样结束,还要见她一次,至少一次!
这冲动无比强烈,好像立马就可以一跃而起,满血复活。
我永远记得这句话:求生欲望,是人最强大的本源力量。
现实是,身体虽然动不了,但心活了。心活了,大脑重新运转,就一定有办法,破解这一剑。
无敌斩不讲道理,有违天和,天才也不讲道理,逆天改命。
元素变身,这个元素之神赋予我的技能,绝不止单纯的强化防御这么简单。我细细思忖,它的第一种形态,是土元素外化,形成岩石壁垒。这个形态的关键,在于对土元素的控制。
犹记得元素炼体之时,我伤痕累累,精疲力竭,躺在地上,感受地表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土元素之力,滋养伤口,当时年轻,以为那股暖流只能做疗伤之用,现在想想,那不是医术魔法,应该是最精纯的力量。
自身的力量有限,大地的力量无限,想完成这个形态,不单要控制自身,还要利用大地,甚至掌握大地。
一道金光闪过,我升级了,这是顿悟的结果。
元素变身第一变——主宰大地,完成。
体表土黄色的荧光凝实,背后的大地变得柔软,心念一动,它就像水流一样上下浮沉。
不知米诺夫这一剑从何处来,向何处刺,没有关系,只需要变动自己的位置,定能避开要害。
逆天难,动地易,千钧一发之际,我控制着身下的大地,下陷了半尺有余,两拳之隔,已是极限。
“噗!”
米诺夫再次出现之时,手中的阔剑已斜刺入了我的左肩,好痛。万幸,没有下降那半尺,命中的就是心脏。
完成形态的主宰大地果然坚韧,剑锋只及血肉,没有彻底洞穿。可惜我已经没有能力维持这个状态,皮肤的荧光散去。他再次一击遁走,留下勃勃喷血的剑创,和失去土元素庇护的待宰羔羊。
“骗子!”
这是……冰默的声音……我……出现幻觉了吗?
“躺着别动!”
是她,哪怕是幻觉,我也认了。
“渐隐!”
炼金师父曾提起,传说中有一种法器,可以让人拥有隐匿能力。怪不得,当初我用跳刀送走冰默时,米诺夫洒出一把显隐之尘,原来他们的目的,就是这块——暗影护符。
可冰默怎么会有这种宝物?米诺夫他们又是如何得知?算了,这不是我现在应该关心的问题,老老实实的屏气凝神,不要给她添麻烦。
“乱花!”
天上瞬间出现了无数错落的剑影,像斑驳的银花,又像滔天的巨浪,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刚才的一剑,看似绝杀,实为破防,而这“乱花”,才要把我彻底粉碎。
后世有诗赞之曰:
破晓破空剑破天,
长鸣长叹夜长眠。
无影无光再无怨,
乱花乱步乱人间。
还好冰默回来了,还好有暗影护符,还好米诺夫的显隐之尘已经用掉,这一刻,终于确信自己安全了。
很疲惫,但我不想闭眼,因为感受到了她心中的愤怒。是因为我受伤而怒么,那更要看一看,她宣泄怒火的样子。
第四剑终究没有斩出来,竟然有些惋惜,没有看到最后的绝杀盛宴,心有不甘,甚至忘了自己就是那个承受者。
米诺夫从天上重重的摔了下来,像一只垂死挣扎的野兽,呼呼的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云层涌动,月光重现,映在无暇的脸上,洒在洁白的裙角,宛若冰霜女神。冰默,用那双圣洁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地上的米诺夫,十步之外,都能感受到空气中弥漫的滔天恨意。
她刚上前一步,便闻得黑暗中传来一声惊叫。
“米诺夫!”
紧接着,周围亮起了火把,一层层,一圈圈,将这里团团围住。
众人分开两边,当中跑出一个妖艳的女人,面色青黑,长发束起,着一身女性战甲,如果没有看错,上面纹的应该是天灾联盟——黑暗之渊的标志,一柄黑白相间的宝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