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不死之玉的奇效,我也是在神宗派沈崇元出讨邙族族人前,有幸听说的。”孔文锡泯了泯茶,继续说:“这玉埋入土中,就像金子一样,时间长了会受其克制、黑色干枯,一般人都把它当作不祥之物。但在佛教的书籍中却记载,若长年埋于地下的死玉质地透明,呈粉白色,那么这死玉与一般死玉便有不同,看似玉渣,但有死气。得此玉者,将玉石浸泡于自己的血液中三日三夜,便可封锁魂魄,常驻世间.....”
而另一边,合欢山上,沈梦京也在对晚川说着从前的故事。
“透明的死玉封入魂魄后其色就会变为碧血之色。”
“那我见你的玉就是粉白色的,可是你跟我说过,那只是族人的一种信仰,没有奇效的。若真有奇效,落在当今皇上手上,也是不值得的。”
“当我爹的贴身侍卫沈煜将玉佩交给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出事了,可是我没有哭。我是不是很薄情?”沈梦京笑了笑:“我常在方丈身边,很多俗世早就看透了。”
“可每个人都有尘缘啊,这是不可改变的。”
“尘缘?我们佛家称世间色、声、香、味、触、法为六尘,六尘与人有缘因此称尘缘,但人却始终受其拖累。”
“所以你不要你的尘缘。”
看着晚川嘟着嘴要生气的样子,沈梦京忍不住轻轻拍了她的头:“我就这么一说,如果我弃了尘缘,又怎么会坐在这?”
晚川一想也有道理,就随意地靠在了沈梦京肩上:“合欢山有山顶吗?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去过。”
“关于这合欢山顶,还有一段传说。”
“什么传说?”晚川好奇地问道。
“方丈说,这合欢山顶是苦海的源头,只有至情至性至真至爱之人才能由此进入苦海,救赎彼此。”
“我就说为什么总找不到呢,原来我还是幸运的,可怜了那位为爱痴痴等待的湘女。”
“晚川,你答应我一件事。”
“你先说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我还是不能陪你走到最后,你一定要坚强地过自己的生活,努力幸福快乐。”
听到这里,晚川立马坐直了,笑着对沈梦京说:“如果真的会那样,我一定不羁绊你。你想去哪我都放手。就算我真的舍不得你,我也不会告诉你,我要让你没有一点负担。”
“傻瓜,你怎么说的那么认真。但你放心,没有那一天的。”说罢就用手将晚川揽进臂弯。
但此刻沈梦京却想起了玉笙提起的合欢山脚下屹立的那块无字碑,时间仿佛又回到三年前.....
“方丈,平日里我们云游四海,从不以某一处广宇为住所。那为何现在要专门挑这青城的合欢山落根?”与云深同行的沈梦京不禁疑问道。
“从前有一个姓虞的青水大户,为我修缮了合欢山上的寒山寺,这地方是我选择的,因为这屹立着一块百年传世的无字碑。你静下心来细细瞧瞧。”
沈梦京双手合十,默念一段心经后再睁眼一瞧,无字碑上竟出现了金光闪闪的“回头是岸”四个字,若隐若现。
“凡人世界竟有这样的能工巧匠能造出这样的无字碑。”沈梦京感叹道。
“阿弥陀佛。”云深笑着摇摇头:“关于这碑是有来历的。百年前,这青城有佛在世的时候,距离合欢山约十里许,有一老年人平时嗜酒如命,常饮得酩酊大醉,横卧路边。一日,佛座下一弟子路过于此,见那老人烂醉如泥,顿生悲悯之心,意欲引他归佛。佛见到老者后说‘我问你,堆积五百辆车的柴木,当用几多车火将它烧尽呢?’老人答曰:‘不用多火,只用如豆许火烧,须臾之间,就可化为灰烬。’佛又问道:‘你半年未换的衣服,当几月能洗净呢?’老人言:‘只用些许肥皂,立即洗得洁白干净。’佛就说:‘你的积罪如五百辆车的柴木,又如半年未浣的衣垢,只要你从今发心受持三归五戒,不再饮酒,立于合欢山下,时机一到,我便渡你成佛。’后来老者果真成了佛,他的躯身就化为了这块石碑。”
“那跟我们来此地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你入佛的决心已定,但你毕竟尘缘未了。所以想先让你在此专心悟佛,只有通过佛教的修行悟道,才能获得涅槃。若你有一天想要离开合欢山,回头看看这块无字碑,便可回头是岸,继续修行。”
“我已脱离俗世,又何来尘缘?”
“天机不可泄露,但你若能度过此劫,那么离佛道又近一步。”云深顿了顿又说:“上山前,我要送你两句话。”
“师父请说。”
“第一句,修行要使妄相由多而少,由强而弱。定功由暂而久,由脆而坚。这是要你遇到大劫的时候铭记的。第二句,息念忘虑,佛自现前。从现在起的每一刻你都要铭记这第二句话。”
“对了,你还欠我昙花的故事没说完呢!”
晚川的话将沈梦京拉回了现实中,他看着晚川,仿佛明白了晚川就是他生命中最大的劫数,只是这劫最后将如何度过他却不自知。
“你说话呀,傻傻看着我干嘛?”晚川调皮地用手在沈梦京面前晃了晃。
沈梦京抓住了半空中晚川的手:“我上次说到哪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晚川想了想说:“花神问老人他是谁。”
“老人笑了笑,说‘我是聿明氏,我为你来了断80年前没有结果的那段缘分。缘起缘灭缘终尽、花开花落花归尘。说完老人闭目坐下,口中念道,‘昙花一现为韦陀,这般情缘何有错,天罚地诛我来受,苍天无眼我来开。’说完一把抓住花神,一同去往佛国去。花神在佛国见到了韦陀,韦陀也终于想起来前世因缘,佛祖知道后准韦陀下凡了断未了的因缘。而老人违反了天规所以一生灵魂漂泊,不能驾鹤西游、也不能入东方佛国净土,终受天罚永无轮回.....”
远在京城的穆寒时起了个大早,收拾了行装正欲前往太医院,却在前院的空地上看到正在打拳的父亲穆榷。
“你这么早是要去哪啊,坐下来陪爹喝杯茶。”
“我这不刚进太医院好多事还要学嘛。”穆寒时虽这样说着还是忍不住跟穆榷往亭子里走:“老爷子今天很有雅兴啊,比平常起得更早。”
“你既然都进了太医院,我的担子就轻了,该是享受生活的时候了。”穆榷顿了顿又说:“明天,我想让你去一趟青城,说不定梦京需要你的帮助。”
“我也盘算过这件事,可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
“你听我说,前天我为皇上诊脉时他恰与丞相周松蔼说到虞家一案。虽说梦京以玉石作为交换想让皇上还虞家清白,奈何苦苦没有结果。那周丞相劝说皇上,七日之内若无果就发榜文斩首虞世南。”
“丞相大概与此事有关吧?不然为何三番两次在神宗面前煽风点火。”
“梦京他面对的对手可都是老奸巨猾的角色,必须多加小心。我们没有办法阻止他帮助虞家,但他是沈家唯一的后代,我一定要保护他。”
“爹你放心,我今天去太医院告假,明早一早就出发。”
“当我还是个小小的随行军医开始,我就跟着沈将军,沈将军对待我犹如亲兄弟,在他的保荐下我才得以进太医院,也是在沈夫人的介绍下才认识了你娘。沈家的恩情这辈子我都报答不了。”穆榷回忆起往事,眼里是满满的感激之情。
“这么说来,我倒觉得皇上有愧沈家。我真不该答应梦京把不死之玉献给皇上。”说罢,穆寒时懊悔地用手捶了捶桌子。
穆榷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笑容:“你看。”说罢,从袖中拿出一块玉。
穆寒时定睛一看,正是梦京的不死之玉:“这,这玉怎么会.....”
“除了沈家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见过这玉,与其献给皇上,不如让梦京把它当做沈家的传家之物代代沿袭。”说罢就将不死之玉递与寒时。
“我一定亲手转交梦京。”寒时郑重说道,仿佛这是一个巨大的使命。
“你放心前往,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争取时间。”穆榷泯了泯茶,突然想起了什么:“梦京他还想如佛门吗?”
想到这,寒时情不自禁笑了起来:“这小子啊艳福也不浅,和虞家大小姐有特殊的缘分,若没有大的变故,我想梦京是不会入佛门了。”
穆榷也笑了:“梦京这孩子小的时候就没有了亲人,空有富贵之躯却心不在此。我也时常告诉他,百千法门同归方寸,河沙妙法,总在心源。看来现在,他是真懂了这句话的意义。”
“老爷子可真操心。”
“我最操心的还是你的终身大事啊,你个臭小子什么时候能定下来,你爹老了,可等不了多长时间。”
“得得得,我该走了。”说罢,穆寒时就感觉站起了身:“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就算不立业,我也要先帮梦京把这件事好好完成了。”
穆榷看着穆寒时走远的本影,笑着摇摇头:“好你个有义气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