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是孟希和嫁祸了我们虞家。”晚川惊讶道。
“可我们又有什么证据?”
“你听我说......”
云质打断了晚川:“我什么都不想知道。”她顿了顿,眼睛里有晶莹的泪水:“我现在才明白爹爹当初是真的以我的幸福做考虑的,只是他不知道孟希和比他想象中更狡猾。”
“等我死了,你一定要替我看着虞家站起来。”
“谁允许你死了,我不会替你做任何事。你不能死,我们之间的帐还没算。”云质转过身,大声说着。
“你不是都知道了,爹娘没有偏爱谁。我们之间除了亲情也没有别的了,又哪里来的怨恨。”
“在我嫁入孟家之前,心里一直有个人。就是卫旷。”
“什么?你怎么从来不说。”
“我想离开孟家,也不想管虞家的事。所以我昨天去找了卫旷,想让他带我远走高飞。但我才知道,他的心里也有人,那就是你。”
“怎么可能,我才和他见过两次。”
“现在我什么都没了,连自己都没了。”
“傻瓜,你还有我们啊。我们一起帮虞家逃出困境。”
“我也想明白了,我会回孟府,收集证据。但,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有了自己的幸福,也一并把我的希望带走了。”
“我相信只要你多花些时间和卫公子相处,他会接受你的。而我们,也不会放弃你。”
“可我已经不是虞家人了。”云质有些绝望。
“不会的.....”
云质打断了晚川:“总之你不能死。你记住了,再怎么样都要坚持下去。”说罢,弯起嘴角,即使是最淡的微笑,也给了晚川满满的力量。
晚川看着云质远去的背影,心里感慨万千。突然,她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文锦书得了空和孟长陵偷偷上了合欢山来看望晚川,正逢云深方丈从法门山上回来,四人正在翠寒堂内商量着什么。
“我的师兄年事已高,不便下山,但我们也来不及将虞施主送到法门山上。所以他交待我怎么做,让我们自己施救,能否活过来就要靠虞施主自己了。”
“有什么方法?”锦书焦急地问道。
云深方丈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两种毒素混合的是致命毒物。中毒者行越远毒越深,越动情,则毒素扩散地越快。他说现在虞施主体内的毒应该已经侵入骨髓了,所以只能以针砭入骨,放毒治疗。但此后的一至两天内将是命悬一线的关键时期,若无法苏醒,就是回天无术了。”
“什么是针砭入骨?”孟长陵问道。
“他将20枚由巴林玉石精细打磨而成的石针交付于我,每枚石针都常年浸泡于药水之中,所以应该可以起到治疗作用。”
“那为什么不用普通的银针呢?”文锦书不解道。
“这种治疗方法在上古时期就有了,所谓入骨不是简单意义上的穿透,而是使石针化于骨内,与其融为一体。”沈梦京补充道。
“我们须每天将四根石针分别插入虞施主的列缺穴,大椎穴,阴陵泉穴和涌泉穴上的骨髓,利用体内气血将其融化,五日方可。”方丈顿了顿又说:“但这种方法却只有五成的把握,或生或死,只此一法。一切还得看她的造化了。”
“那谁来行针呢?”
“我来。”沈梦京坚定地说:“我要自己救活她。”
“既然如此,那劳烦孟施主和文施主去准备一盆热水,一壶用冰泉水泡制的新茶以用来洗净伤口。”
听罢,锦书和孟长陵就急忙下去准备了。
云深看着摆弄石针的沈梦京,知道此时的他心里的感受比任何人都复杂沉重。“三世诸佛以自心为本师。若欲求佛但求心,只这自心是佛。若能自识本心,念念磨练;莫住者,即自见佛性也。”云深顿了顿又说:“我只是想告诉你,你应该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弘扬佛法并不只有剃度这一种途径,追求自己的本心才是佛家正道。”说罢,拍拍沈梦京的肩膀,也出去了。
行针已过七日,晚川却还醒不过来,沈梦京除了每天等待,也做不了其他。但他仍然没有放弃希望,今日黄昏下的秋阳比平日更加温暖,他来到翠寒堂的小后山上,那里开着香石竹,正好可以采摘下来送给晚川。
可刚到花丛,就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褙子的女子,她蹲在花丛里嗅着香石竹的淡淡香气,过腰的长发散在肩上,停在花枝上,黄昏下像一幅美丽的人物画。沈梦京就停在那里,生怕太重的呼吸都会吹跑眼前的仙子。
女子只转头一瞥,就看见了不远处的沈梦京,两人什么也不说,只笑着。原来这不是别人,正是脱胎换骨后的晚川。
“你知道吗?我曾无数次这样见到你,却只是在梦里。”沈梦京说道。
“能再见到你真好,原来我生命里的期望不多,却都跟你有关系。”说罢,便跑向沈梦京,用手轻轻环住了他的颈部:“我说过,如果我能好起来,你就再也甩不掉我了。”
沈梦京什么也不说,但嘴角却诠释着幸福,他终于明白“自观自心,知佛在内,不向外寻”的道理了。
不是常说,时间总是虚妄吗?也许有一天,今日的幸福却是来日正中我们心脏的那把匕首。
回到孟府的云质,假装着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她现在只想好好抓出孟希和的把柄,更好地帮助虞家。
“云质,你看我给你买的长春花。本来已经过季了,我托人从京城给你买的。”孟梓心捧着好大一束长春花就进了里屋,想逗云质开心。
“我不喜欢这花了,拿走。”
见云质不高兴,孟梓心假意生气地指责着身旁的下人:“你们怎么当差的,都叫你们好好挑花了,这么丑的花让我们家云质一点都不喜欢。你说你说,我平时是怎么教你们挑花的。”
其中一小厮立马笑着迎合:“少爷说了,一定要挑长得像少奶奶这样惊为天人的长春花才可。就像少爷平时念念不忘,挂在嘴边的:前无此美人,后无此娇妻。”
听到这,云质不禁笑了起来。
看到云质的笑脸,孟梓心才放松了下来:“你要是不喜欢这花,我立马丢了就是。但你可别不开心。”
云质只好示意玉树将花收下,又转头对孟梓心说道:“我知道你又是从书房那偷偷溜出来的,还不快回去,小心你爹又罚你。”
孟梓心听话地点点头,笑着出去了。
待一行人走远,玉树才敢开口:“以前都听别人说,孟公子是个不省心的小霸王,现在看来也挺可爱的。看来是小姐你降住了他,你的话比孟家老爷还管用。”
“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至少小姐的名节还在,成亲这么久,孟少爷都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在老爷面前也处处护着你,就算挨打也护着你。”
“现在唯一需要我的是虞家,而为了虞家,也许我要伤害他了。”即使不忍心,云质的心里仍在计划着什么。
而另一边,和欢山上的众人也正在为了虞家,尽自己的绵薄之力。
“这榜文是皇帝发出的,内容就是要彻查虞家这一案子,除虞世南外其他虞家人可以先行放出了。”孟长陵说道。
“可是,在虞伯伯被审讯时,朝廷不是没有查过这事,最后的结果却还是这样。只能说这幕后黑手太狡猾,简直一手遮天了。”文锦书分析道。
“但现在,我们对这件事的来龙去脉都还不清楚,又要怎么帮助虞家?我看,只有让狐狸自己露出尾巴才好。”
晚川笑着看着沈梦京:“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我知道谁可以帮助我们,只要有她的协助,我们一定能靠自己逼出这幕后黑手。”
“谁?”锦书和长陵异口同声地说。
“你们很快就知道了。”晚川假装神秘而又信心十足地说道。
与孟长陵分别后,锦书就回到了文家,一进大堂就看见孔文锡带着孔侯成起身与文伯隅作别。锦书也恭敬地上前行了礼,但她明显看到了文伯隅脸上的不自在和对自己那闪躲的眼神。
待一众人走后,文锦书才敢开口:“爹,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不太好。难道.....”锦书顿了顿:“难道虞家的事又有新的变化了?”
“傻孩子,这次出事的不是虞家,是我们文家。”
见锦书不说话,文伯隅只好说出实情:“今天孔家来提亲了,是你和侯成的。”
“那您答应了?”
“孩子,若不答应,你也会被选进宫做秀女。与其如此倒不如嫁入孔家,离我近一些。”
“可是爹,你明知道我和长陵....”
还没等文锦书说完,文伯隅就打断了她:“虽说长陵这孩子不错,也配得上你。但他毕竟是孟家人,现在又与他爹闹了矛盾,况且虞家的冤狱他孟希和不是什么嫌疑都没有。我们文家世代清白,是不能与这样的人结为亲家的。”
“他和孟伯伯不一样。”
“但他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宗族,无论如何,他还是孟家人。你想,若有一天孟家被证实陷害虞家,到时候长陵该怎么选择?”
“难道我嫁进孔家就会得到幸福吗?难道孔伯伯做的那些事你不知道吗?”
“锦书!”文伯隅突然失色了:“不要胡言,就算孔文锡做了什么你不认同的事但那毕竟是皇上的意思。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只能服从。”
此刻文锦书的心里比任何时候都沉重,也许打记事以来她都不觉得自己会面临这么大的困难,而且自己又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