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人正是孔府大少爷,孔侯成。
锦书虽不喜欢孔侯成,但还是保持着礼貌:“侯成少爷,真巧。”
“本来想去府上拜访文叔叔的,却不想先在这碰到了锦书你,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锦书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
孔侯成赶紧抓住文锦书的手腕,又自觉失礼,赔笑道:“怎么这么着急就要走,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孔少爷,你这样对我家小姐动手动脚的不太合适吧。”垂彩站到锦书前面,丝毫不畏惧孔侯成。
“你不过只是个吃闲饭的小丫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话?”
“你不尊重我,自然也不会尊重我的下人。我们没什么好说的。”锦书说着就要走。
孔侯成赶紧跟随着,想道歉又说不出口。过了街角,就看见孔侯成的贴身侍从韩武匆匆赶来,他在孔侯成耳边嘀咕了两句,两人就立刻掉头离开了。
离开南浦巷的孔侯成去往的正是九故街的冷泉茶庄。原来,韩武把沈梦京“请”到了这里。
走进厢房,孔侯成就连连赞叹:“不愧是沈崇元的儿子,气宇轩昂,正气凛然。只可惜啊,好好的公子哥不做,偏要出家当和尚。”
见沈梦京静心打坐,孔侯成又说:“我敬重你是沈家后人,所以不会对你做什么。只要你乖乖把不死之玉交出来。”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你说的不死之玉在哪里。”
“请你来这之前,我可都做好准备功课了,当年你爹在战死之前,确确实实叫他的贴身卫兵将玉带回隨远县,交给了你。你还不承认吗?”
“贪念,如似苦荼毒。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孔侯成胸有成竹:“只要在你身上,我就一定有把握拿到,你的命不比它值钱。要是你不交出来,我就将寒山寺夷为平地。”
沈梦京还是不说话。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要是真惹急了我,今天就让你有去无回。”说着就示意韩武上前教训沈梦京。
就在这时,门被人重重推开了,沈梦京和孔侯成看到来人都吓了一跳,原来是孔玉笙。
“谁敢动沈公子,我就把他赶出孔家。”
韩武等人只好住手,孔侯成更是摸不着头脑:“我的好妹妹你怎么会在这,他跟你有什么关系?”
“我已经把我的玉佩给了他,此生非他不嫁。你还想对他动手吗?”
“你个小孩子家知道什么,我在办正经事,没空听你的一派胡言。”
“我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放他走,我就把你逼账房做假账,私吞官银,在花柳巷购置地产的事情全都告诉爹。”
“你.....”孔侯成气得说不出话来:“你竟然帮一个外人。好好好,你有我的把柄我斗不过你,但今天这事不会就这么结束了。你带着他走吧。”
孔玉笙赶紧拉着沈梦京往外走,出了好远这才敢停下来。
“沈公子你没事吧?”玉笙坐在河畔边的石椅上,细声喘着气。微风拂过,即腰的长发因被吹的翩翩而舞,几缕发丝调皮的飞在前面,头上无任何装饰,仅仅是一条淡蓝的丝带,轻轻绑住一缕头发。
她嫣然一笑:“我今天出门前就觉得韩武不对,以为我哥又叫他做什么坏事呢,于是就派人跟着他。幸好我派出的人及时回报,不然公子该受苦了。”
“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但你不该趟这趟浑水的,如果真动起手来,我也不会吃亏。”
玉笙轻轻取下淡紫色衣裙上沾上的柳絮:“原来沈公子还是习武之人,平时只是深藏不露啊。”
“在下习武只是强生健体,并不为与人相争。”
“我哥他为什么要找你麻烦?”还没等沈梦京回答玉笙就转忧为喜了:“不过他现在知道了你是我的人,他肯定会收敛的。”
沈梦京拿出袖中玉佩对玉笙说:“我今日就是想到府上去还玉佩,但你既是孔中丞的女儿,我就更不便去了。从今以后还请姑娘把玉收好,不要再把它随便赠人。”
“你为什么不能收下我的玉佩?这跟我是孔家小姐又有何关系?又或是我不如虞晚川漂亮,不及她天真烂漫?可她根本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她配不上你。”
“这件事跟晚姑娘没有关系。”
“如果没有关系,你为什么说到她的时候那么温柔,为什么在她跑出醉梦亭的那一刹那想要把她追回来。”
沈梦京沉默着,他还没准备好面对自己的内心。
玉笙此刻才知道,沈梦京的心里确实住着一个人了,但她还不甘心:“若你在遇到她之前遇到我,你会喜欢我吗?”
“感情之事本不是靠时间决定,所以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更何况,我是决定出家的人,又怎么能谈儿女之事。”
“你骗人,你根本还在徘徊,你......”
沈梦京打断了玉笙:“不管怎样,我和你,和她都不会有结果。希望玉笙姑娘自重,以后也不要再提这件事。”说完就转身走了。
看着沈梦京离开的背影,玉笙觉得自己的心隐隐作痛。此刻,她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若没有了晚川,沈梦京就一定会是他的。
有人说“新知遭薄俗,旧好隔良缘”。又有人言:“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在我们日薄西山之年,再回想起当年那些荒唐的旧事,我们该感叹物是人非还是责己雾里看花?
孔府内,孔文锡正在挥毫临摹一幅唐寅的字画,却听到身后传来的孔侯成气急败坏的脚步声。
孔文锡似乎对孔侯成的一无所获早有预料,他冷笑道:“怎么,交给你的事办成了?”
“人是找到了,但这东西就没那么好拿了。”孔侯成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倒了杯茶一饮而尽。
“哦?那你说说怎么不好取。”孔文锡放下手中的笔,转身看着孔侯成。
“沈崇元的儿子现在都寄居在合欢山上的一座寺庙里,爹可知道那寒山寺的主持是谁?”
见孔文锡不说话,孔侯成知道自己是在自讨没趣,只好继续往下说“就是你经常跟我说的那被你灭门的云门宗五世,空饮。他现在是寒山寺的主持法号云深。不过不明白的是,寒山寺位置不偏,修缮的也不错。为什么不对外人开放呢,我看哪,那寺庙现在也只有鸟愿意飞进去了。”
“你懂什么?那空饮早年习得多门宗派的佛法,在汴京城的影响极大。可我偏不信这什么因果轮回,什么四大皆空。所以我想方设法毁了他的寺院,灭了他的宗门,后来才知道他手上有由一千块佛骨舍利制成的金身佛像。所以,我们就做了个交易。”
“什么交易?”孔侯成好奇道。
“他把金身佛像交出来,我则饶他不死。但他不能再传佛法于众人。”
“这不是要让他的云门宗派消失吗?那老东西已近不惑之年,看来这门佛学真要失传了。”
“这空饮倒是微不足道的懦夫一个,但我却低估了沈崇元的儿子。”
“难道,你早就知道他是谁?”孔侯成忐忑地说道:“你,你也知道玉笙有意于他?”。
“我只是在考验你的办事能力,毕竟我不好出面。至于玉笙,我本以为她能成功接近沈梦京。这样我们更好下手,可惜啊真是可惜。”
“那下一步我应该怎么做?”孔侯成突然对孔文锡有些刮目相看。
孔文锡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眼里满是凶恶:“杀。”
突然,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是谁?鬼鬼祟祟地在外面?”
那屋外的人影哆嗦了一下,下意识推门进来。原来是玉笙的一个俾人,她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奴婢不是故意打搅老爷和少爷商讨事宜的,只是,只是小姐她吵着要出府。我们不让,她就对我们又打又骂的。”
“最近不要阻拦她,她想出府就让她出,多派人保护就是了。”
孔侯成狐假虎威道:“下次有事先报告管家,这书房可不是你能随便进出的。”
“奴婢也是没办法,管家他去招呼晚川小姐了。”
“晚川来了?”
“是的老爷。说是来找小姐的。”
“你下去吧,我知道了。”
待下人走后,孔文锡又说:“这事你得办的越快越好,干净利落。”
孔侯成点点头,出了书房。
而另一边的晚川正在火急火燎地跑回虞府,原来管家告诉她玉笙可能在老爷书房里听训。晚川想要去等她,却不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若不是那奴婢误打误撞,晚川真不知如何是好。
晚川一路上一直在对自己说,从现在开始一定要寸步不离沈梦京,绝对不能让他有事。她也劝说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让云深方丈的佛法后继有人,只是为死去的沈崇元将军尽一份绵薄之力。
但她不知道,也因为她的这个决定,她的生命和沈梦京越缠越紧。
回到虞府的晚川刚到东院门口就碰到了欲外出的沈梦京。晚川立马挡住了前路,怎么也不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