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了圣旨秋万里和他的智囊团才把悬着的心放了回去,北狄是个抽风的国家,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冲过来干上一架,如今宣德帝已经答应了粮草的事儿,军中事务倒是没什么顶要紧的了。
秋款冬倒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进了账内,交代了一些手下的军务,头也不回大咧咧的走了。秋万里咂着嘴摇头,无不感慨的说:“女大不中留啊,以后谁要是敢对我闺女不好,看老子不一刀劈了他”
燕军师扭头看了看秋万里那张感慨中有些得意的脸,又望向秋款冬走出去的地方,目光反而露出几分忧思,他忽然道:“大小姐已经到了适婚的年龄..”
燕三千话音一落,秋万里的脸色也沉了下去“其实当年老爷子还在时,倒是很中意瑞王殿下的”
唔,瑞王殿下倒也不错,就是怕大小姐威名远扬啊....”燕三千嗓音低沉,语气带着沉重。
月上中天,秋老将军又写了一封家书,大意是:吾家爱妻,老夫看着瑞王殿下是个顶顶靠谱的爷们儿,此番小闺女回帝京,无论用什么法子,且把婚事速速定下来,后面则是老两口的悄悄话。
四月初,金陵帝京。秋款冬人还没到帝京,书信已经先到了秋府,秋夫人连夜找了自家小姑也就是谢春风的娘亲,因为也是头一回操办这种事,两人都是磨拳擦踵信心满满,一直商讨到后半夜。
谢夫人说“款冬这孩子大大咧咧,实则内心细腻敏感”
秋夫人说“两口子过日子最要紧的是和和美美,那就找一个认真踏实,内心阔朗的”
谢夫人又说“款冬这孩子呀脾气暴躁又最爱舞枪弄棒,恐怕没人敢娶她”
秋夫人说“找一个身份尊贵且饱读诗书的,正所谓百炼钢化为绕指柔嘛”谢夫人好奇问“帝京里有这样的人物吗?”灯影绰绰,流光溢彩下,秋氏抿了口参茶“瑞王殿下你瞧着怎么样?”
这时节在辽东往来帝京的人很多,多是些从西域,南越远道而来的商人,货物多是些颇具异域风情的小物件,秋款冬这一路上倒是买了不少新奇东西,准备送给谢春风等人。
秋款冬被拦在了自己家门口,倒不是有人拦着不让她进去,关键是她一身风霜,灰头土脸,秋府新来的看门下人们将她团团围住,你一言我一语开始研究她谁,她要干什么等语。
顷刻的功夫,外院的管家就领着几个管事匆匆的赶了过来,老远一个满脸胡茬的蓝衣男子急步匆匆的往这边走来,秋款冬站在门内的台阶上正四处的看,那人到了近前“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台阶下:“小人告罪,不知小姐回府,实在该死”这人一跪,呼啦啦跪倒了一片,秋款冬先是有的身形明显一顿,门口的那几个小厮脸上明显露出新奇惊容,但也就一瞬他们也都跪在了地上。
秋款冬也没叫人起身,半晌,负手而立神态里带出几分威严的问道“这几个看门的不懂规矩,饿上两天不许给饭吃”
管家呼哧带喘的说“小姐不是过两天才到帝京么,怎么这么快,定累坏了吧...唉?小姐慢..慢点啊啊小姐老奴跟不上了”管家望着只留给他一个背影的秋款冬,欲哭无泪。
秋款冬面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回头望着管家身后跟着的几个人道“让他们都散了吧,你跟我去内院儿”“是”管家连跑带颠道道。秋府占地实在是广阔,端是富贵气派。
秋夫人住在府内正房的明哲堂,进门一个广阔的院子,中庭里载种着几棵海棠芭蕉,中间有大理石台,两侧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实在不像个高门贵妇的居所。回廊下蔷薇满架,花团锦簇,一条石板小径从院门口一通到游廊上直达正屋门口。
回廊那里站着一个面生穿绿色胡服的女子,仰脸看见他们的身影一出现在院子口,下了台阶快步的就迎了过来。
“大小姐哦哈哈哈哈,夫人在里边呐哈哈哈哈”秋款冬额角微微抽搐,谁能告诉她府上是怎么了。秋款冬随着她上了台阶,到了门口绿衣姑娘给她打起门帘。
她小心翼翼抬脚往里面走去,堂屋里没人,西侧间里有走动的声音,秋款冬走了过去,帘子在她走到跟前时撩了起来,秋款冬乜了打帘子的丫头一眼,窗沿下放着一张黄梨木的榻,满头珠翠的秋夫人的躺在上面,壁墙上挂着各色兵器做装饰物。
“娘、娘?”“那行吧,您老躺着吧,我回辽东啦?”只见珠光宝气一闪而过,秋夫人自塌上下来,身手利落实在不像她老爹说的那样病入膏肓了。
秋夫人年轻时随夫君南征北战吃了不少苦,秋款冬看见她珠翠间的乌发夹杂着点点银丝。几步走上前去稳稳的跪下:“不孝女秋款冬给母亲请安了。”声音里自然就掺杂着微微哽咽。
榻上本来欲摆出母亲的威严,反倒一愣,过了一会谢夫人眼泛泪花“你怎么回来的这么快?”
“想您了,一路快马加鞭”秋款冬跪在地毯上打着哈哈道。
自那日回到帝京后,秋款冬闲来无事,不是和她娘在英国公府上,就是在谢府。此时,春晖阁内,秋款冬正在和谢春风讲着边境的风光,草原广阔,雄鹰翱翔。
谢春风听的很是向往。不觉触动了心弦,便把她和徐度的种种,还有宫中的事情说了出来。秋款冬先是一惊,惊的是楚王真的是条有胆量且一肚子阴谋的汉子,然则她和恪王殿下颇传奇的姻缘实在是令人觉得荒唐。
秋款冬负手而立,想起在军中听过徐度的种种,不禁为谢春风捏了一把汗,眉头微微拧“你要知道徐度不仅仅是勋贵亲王,他可还是掌管云州十八营铁骑的一方统帅,当年大梁南边的强敌南越国兴兵,负责南边儿防线的老恪王恰巧犯了旧疾无法披挂上阵,年仅十六岁的徐度带领六千人马夜袭白虎关,那一役使得南越元气大伤,而云州士兵无一人伤亡,从那以后南越国秋毫未犯。此人的谋略与城府颇深,绝非善类”顿了一顿,叹了口气“你是个聪明的,如今看你说到他时期期艾艾的样子,莫不是要动真的吧”
谢春风漫不经心一笑“怎么会呢”
秋款冬揉揉她的发心,爽朗一笑,岔开话题“感觉时间过得好快”
“是啊,年后你走了我还怪想你的”谢春风啧啧两声,点头道“如今倒好,升了京官”两人又说了会子话,便同去谢氏处。
又过了几日,秋款冬在京中的事务也渐渐上手,也忙碌了起来,谢翊今日回京交了差,倒是难得的空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