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佳人相伴,楚奔雄性激素飙升,一直不停地调笑着。绕过了湖心,走上青石主路,泠竹突然停下脚步,盈盈羞笑“请官人先行,泠竹随后就到”楚奔愣了一下,立即问道:“你要做什么?”
柔媚的飞了一记眼神“刚才跌倒,纱衣轻薄被划破了,奴家先去更衣”
“不要紧”楚奔色迷迷“洒家看美人,从来不看他穿什么衣服,不用换来换去这么麻烦。”泠竹眼波轻转下是冰冷的寒意,柔声“今夜偶遇,是官人与奴家的缘分,再说...岂能如此轻率”
被美人如此娇声一哄,楚奔哪里还能说出半个不字“好好好,换好了衣服,咱们再一起走”泠竹微笑不语,长衫轻漾间已盈盈转身,消失在近旁一所小楼的转角处。
楚奔等了一炷香的功夫,脑中不断浮现出美人更衣的绝妙场景,心头一动,偷偷随着泠竹刚才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转过小楼底层的抄手游廊,前面果然有间屋子内烛光映着美人宽衣解带,贼笑着凑到窗前,正想探头推开,里面突然传来了说话声。
“公子,且幽公子正在楼上招待阮官人么”
“是啊……阮官人脾气虽暴躁了些,门第相貌也是帝京中排的上号的,与且幽情投意合,我真替他们高兴……”
“公子还高兴呢,他们在楼上缠绵恩爱,凭什么要公子委屈自己去陪那个黑脸丑鬼?”
泠竹幽幽叹息了一声“我和且幽际遇相同,当然要相互帮衬了……只是那个姓楚的实在太过貌丑,他若有阮官人一半的风采,我也不至于如此难过……”
听到这种话,楚奔也明白了原来那老鸨竟拿且幽顶了京墨的缺,楚奔莽撞人是也,当时就怒从心头起,双目透红,又听得那个孬种阮官人就在这楼上,立即就向楼梯口冲去,奔至二楼,挨个儿房间踹门,边踹边骂“姓阮的,速速给本大爷他娘的滚出来!”这一闹阵仗大了,楼子里的人全都听见,郗三娘带着人慌慌张张赶过来。
一路踹到三楼,正待接着踹,雕花小门反而先打开了,一个十七八岁容貌端正的年轻人跳了出来,也是大吼“什么人在吵闹?”
楚奔怒发冲冠,冲过去就是一个大巴掌,那阮官人是贵族公子出身,只会吟些酸腐的诗文,成日招猫逗狗和谢竑倒是一路货色。阮家的家奴们早已冲了过去,帮着主人将对方按住。楚奔力大无穷,众家奴哪里是他的对手。郗三娘见势不好,忙命怡红院的护院们前去维护。阮氏家奴们作威作福惯了,当下一窝蜂的全扑上去一通乱打。楚奔狂暴了起来,随手抽出靴中双刃,向阮明砍去。
“官人快闪开!”房内传出一声惊呼,阮明急忙向桌下躲去,哪只早已经吓得双腿酸软无力,跪坐在地。刀光一晃之下,人头“咕咚”滚落在了毯子上。
人首分离震住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大家惊恐般呆愣的睁大了眼睛,看着阮官人被刀割断处窜出一股鲜血,似泉眼般源源不断涌出,整个身体晃了几下,颓然倒在了已积成一片的血泊中。
众人晃过神来,人群中发出一声尖锐的惊叫,大家这才激灵一下,意识到出了大事,脸上也不知是惊吓还是后怕皆面如土色,郗三娘早已经瘫软在了地上。
郗三娘被搀扶了起来,面无血色,高声叫着“来人,来人啊,报官,快去报官……”
楚奔是战场杀伐之人,小小场面混不看在眼里,虽然知道闯了祸,也不慌不忙“哼,死了活该”上前几步抓住郗三娘呵斥“哪个小兔崽子敢报官,老子就一刀宰了他”楚奔手下一松劲儿,郗三娘颓然坐在地上,喃喃“我的怡红院算是完了……完了……”楚奔拔腿向外走去,怡红院的人不愿担干系,自然想要拦,场面顿时又是一阵混乱。
嘈乱与喧闹的一隅,是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三楼楼道里的泠竹,他已换了一身耦合色长衫,缓步迈过一地狼籍,
且幽垂首跪在地上,唇边快速掠过一抹冷笑,耦合色的衣角晃到了眼前,方露出满面惊慌,一双翦水明眸中盛满了恐惧,浑身抖得连咬紧了牙关也止不住那“咯咯”的打战声,显然已被这血腥意外的一幕惊呆了。
泠竹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轻轻拍抚着且幽的背心,柔声“别怕,没事的....死个人而已...”
却不知伏在他膝上哭泣的且幽面上毫无表情,泪光点点的眼波下满是嫌恶和不屑。
瑞王府后花园,且幽面上丝毫不见往日的魅色,冷峻且恭敬的侍立在一旁“好一招一箭双雕,果真好计谋”徐览皱着眉,嘴里叼着跟狗尾巴草道。
且幽神色肃穆“主子,是否要除掉泠竹”徐度坐在太师椅上,一派温润的姿态,语气凉凉“不用,自会有人动手”徐览从榕树上折下刚刚冒着嫩黄小芽的树枝儿“阮明是楚王的人,楚奔是你的人,那个人是谁呢”徐度抿了口茶,轻笑“公孙易”
“他掺和什么”徐览亟亟问。徐度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叙道:“前周朝武后主曾立刘妃之女为皇太女,后来武后主沉迷酒色,刘氏外戚独揽朝政将政见不和的臣子全都赶尽杀绝,挟储君以令天下”
徐览又问“可是咱们大梁皇族就因此才立下了重誓,女子不得干政,更不可能出现立‘皇太女’”
他轻轻嗤笑“近些年你可看朝中势力如何?公孙易有前车为鉴,想来他此番动作绝不止于此”顿了顿又对徐览说“吏部尚书阮伯庸是楚王的得力干将,如今痛失爱子,倘若我要包庇楚奔他定会记恨我,倘若我任由他拿人,倒显得我不念旧部往日情谊,不仁不义”
徐览倚着树干,神色愤懑“嗬,原本古井无波,让他搅的稀巴拉,以后帝京怕是再难维持这般平静了”
他这个弟弟表面一向纨绔,内里却是阔朗潇洒之人,如今把他揽进这争权夺利的漩涡当中,他心中还是隐隐有愧“子湛,风起云涌不如早早抽身,我定会庇你周全”
徐览知道他心中所想,看了看天,呼出一口气,声音微微哽咽“咳,你说什么话,我自小便没了母妃,父王也整日修仙问道,王叔和王婶待我如亲子,我怎能置身事外呢”又吸了吸气,朗声一笑“你看天上,风起云涌,怕是有一场大雨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