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依坐在桌子前,站不得坐不得,在房里来回走了好几圈。眼看天色都快要亮了,也没等到独孤锐和玄影的身影。
“姑娘,不……夫人,你还是休息一下吧。”小绿劝道。
“我不累。”柳依依说着,话音刚落,便见陈正刚就从外面进来了,忙不迭走上前去,张嘴想问清情况。
秦伯却快她一步拦在陈正刚身前,“如何?王爷可有消息?”
“暴露了。”陈正刚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王爷被困在方府,目前我们的人也靠近不了,不知情况如何。”
“什么?怎么会这样!”柳依依震惊,赶紧凑上来:“你们不是已经预先做好一切准备了吗?怎么这样还能被困?”
“和王爷一同进去的人,均和我们失去了联系,显然方成谨早已知道王爷的身份,正等着王爷自投罗网。”如此,王爷他们竟成了瓮中的鳖了。
“内奸?”柳依依心脏狠狠缩了一下,“又是有内应?”这次任务布置这般严密,怎么会提前被对方知道身份?
陈正刚没有吭声,他一向骄傲,承认有内应这件事,简直比死还难以接受,只是他也不能排除这样的可能。接二连三发生这样的事情,他难辞其咎。
“不不不,这件事先不要这般快就下结论。”
夜探方府的行动,秦伯没有参与,这时候反倒最沉得住气:“这回我们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若是这样都有内应,恐怕那一批暗卫都要清洗了。”
这样的风险过于巨大,他们承受不了。若真是这样,不仅说明了对方的强大,而且也说明了我方的无能。
与其说他们信任自己的能力,不如说他们对王爷的能耐更是信服,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可怕的纰漏?
“陈侍卫,你继续去联系我们的人,想办法见上王爷一面。若是方成谨知道王爷的身份,想必王爷现在还很安全。”
陈正刚点头,等秦伯吩咐好一切之后,陈正刚便匆匆离开,执行接下来的任务了。
柳依依垂着头,心中担忧不已,秦伯见状,轻声抚慰她几句,让她放宽心,只是事情危急,也顾不得她太多,他还要去查探其他消息。
柳依依也明白这时候不能给他们添乱,只得忍住心中的忐忑,期盼独孤锐能早点回来。
就在这时,柳依依再一次收到了飞镖射来的信笺。
这回,信中提到:若想知道你的身世,请于明日午时三刻,到绝岭谷相见。逾期,逍遥王爷将性命不保。
我勒个去,独孤锐性命不保?这跟她有什么关系,明显就是侧火打劫想对她不利,她才不上当呢。
柳依依随手一扔,连同上次的信笺一起,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去。再说这时间,还是写的午时三刻。
尼玛,换一下时辰会死吗?敢不敢把对她不利的心思收敛一下?
此刻,独孤锐的处境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般糟糕。
歌舞升平,管弦丝竹声络绎不绝,一群白衣女子燕瘦环肥,神态妩媚,随着鼓舞声翩翩起舞。
独孤锐坐在榻上,神态淡淡的,举手投足间优雅自若,慢条斯理,没有一点作为俘虏的自觉。不知情的,还以为他是被人请过来做客的呢。
另一种意义上来说,他确实是被人强请过来做客的。
“逍遥王爷,我们明人不说暗话。你大晚上的来我们方府,不知是有何要事?”方成谨咬住侍女送来的一颗葡萄,随手拿起桌上的酒壶,仰头,倾倒。
再一抹嘴角,绝色的容貌略带阴柔,肆意张扬的举止,却没人会错认他的性别。
“既然方公子都知道本王今晚会拜访,又如何不知本王来此的目的?”清冷的目光扫过方成谨的脸颊,停顿了几秒后又收回了视线。
“哈哈,你倒是会说话,一点消息都不愿透露。”方成谨干脆坐直身子,“我知道你不服气,这回能得知你的身份,只能说是连老天站在我这边。”
他事前并不清楚独孤锐的身份,幸亏有元纤纤的提醒,不然这回还真没办法提前做出防备。
元纤纤这个女人,确实不容小觑。难怪独孤流风会把来锦州提走这批军需的任务,都放心交代给她。
独孤锐看着主位上的方成谨,见他语带嘲讽,也不恼不怒,只淡淡接过话语道:“老天不是在帮你,它一直都是站在正义那方的。”
“正义那方?成王败寇,历史是由胜利者编写的,所谓正义,不过是站在上位的人定下来的准则。”方成谨冷哼一声:“没想到你逍遥王爷,居然想用这么一句话来打发我。你可知道,你的身份是如何被泄露的?”
“你会告诉我?”独孤锐反问。
“看心情。”方成谨任性道:“我猜得到你的目的,你想要的,我倒也不是不可以给你。”
他作为锦州最大的富商,财产可不止是腰缠万贯那般简单,几乎是富可敌国。他会选择四皇子合作,无非是要保住他的产业。
要知道,朝中有人好办事,要想保住他的家业,没有一个强而有力的后台,又如何能站得住脚?
他不缺钱,不要求名利,只想要逍遥自在,没有约束,随心所欲。会配合四皇子另外养兵,也是日子太无聊了,他想要找点乐子。
如今,他似乎看到另一个出路,那要不要继续和四皇子合作,有他说了算。
“你想要什么?”
“爽快。”方成谨一只手拿酒壶,一只手横放在横跨的大腿上,因为饮酒过量,眸色有些迷离,眼底的眸光却微微发亮,显然神智很清晰。
“只要你答应我把你的夫人送给我,我就可以把你要的,送给你。”他拍了拍茶几,如同保证一般啪啪作响。
那天在梦香楼,她引起了他的注意,特别经过查探之后,发现她竟然还是独孤锐的女人,这未免让他心痒痒的。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他并非有鸿鹄之志之人,若能满足他这样的要求,要送独孤锐一批货物,倒也未尝不可。
认真说来,他不认为天下有哪一个男人,会抵挡得了他这个交易的诱惑。那批货和这个女人比起来,孰轻孰重,三岁孩童都会选。
独孤锐却没有趁势应了,反而反问道:“若本王不答应呢。”
他目光清冷,随意的坐姿别有一番姿态,显出他良好的修养,脸色慵懒却不显颓废,反而说不出的潋滟而优雅。
方成谨脸色一僵,原以为十拿九稳的事情,居然得到这样的变故,不由沉了脸色:“我听说这个女子,曾经是一名罪奴,并不是哪一家的闺秀。”
言下之意,那并不是独孤锐真正的王妃。既然如此,一个罪奴换了一批价值连城的货物,他有何不满?
独孤锐自然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闻言轻笑出声,不避不让:“方公子可是认识本王的夫人?”
“有过一面之缘。”方成谨说着,忽然嘿嘿一笑:“自梦香楼一别,我便对她朝思暮想,茶饭不思,如若逍遥王爷可以割爱,我自然可与她好好认识一番。”
他口中的认识,自然不是简单的认识,话中透出的意味,颇有几分迤逦。
独孤锐手下一顿,却快速拿起酒杯,放在嘴边一口饮尽。
放下酒杯,他面不改色,清冷的双眸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令人看不真切。
“如何?”方成谨以为他是在借饮酒在沉思,嘴角一勾,轻声问道。眼底流露的,是淡淡的不屑,还有对柳依依的势在必得。
在他的心中,独孤锐这番姿态不过是想讨价还价,趁机想要更多的报酬罢了,对于钱财,一切都好商量。
另一边,元纤纤坐在屋子的主位上,神情严肃。
朱红的指甲上涂着一朵朵鲜花,鲜艳夺目,栩栩如生,轻轻一动,仿佛要从指甲中跳出来。
贴身侍女看出元纤纤心不在焉,心下一转便猜出她的心思,不由弯腰在她的耳边轻声劝道:“夫人,如今逍遥王爷也不在客栈,不如趁此机会,我们直接让人杀了柳依依?”
元纤纤眸色幽深一片,指尖点着茶杯,颇有几分意动。
她的贴身侍女看出端倪,弯腰继续说道:“再说,您要查探的那个女子,已经有了消息,想来,不日便会赶到锦州,到时可与我们一同回府。”
如此一来,若说之前是怕打草惊蛇,如今接替柳依依的人都来了,夫人总不该还有什么后顾之忧。
元纤纤点了点头:“我明白你说的,怪只怪,柳依依这个狐媚子,太会勾人了。”
之前她本打算让人把柳依依绑了直接杀掉,但在这之前,她必须先干掉柳依依身边的人,免得引来什么麻烦。
正是因为她的谨慎,她才发现了秦伯!
得知秦伯也来了锦州,元纤纤再也坐不住了。那可是逍遥王爷的管家,有他在这,逍遥王爷还会远吗?
她到锦州来,就是为了见方成谨,然后带走那批货的,莫非是流风哥哥的计划泄露了?
这样的想法一出,吓了她一身冷汗,马上修书一份送到方府,提醒方成谨,并让他早做打算。
与此同时,她却得知了方成谨对柳依依的觊觎。
“说是富商的夫人,原来那富商就是逍遥王爷。如今,连方成谨这个盐商,也对她念念不忘。柳依依这个狐媚子,果真有几分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