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由暗转明,明月落下,太阳缓缓升起。新的一天又到了。
殷墨香笑着,望着陆子风。
她的面色是那么的苍白,令人生怜的憔悴,但她眉目中还是洋溢着欢喜的气息,“你好啊。”她的声音轻微,是那么的凄婉,又是那么的感动。
陆子风似乎有些茫然无措,他干笑了几下,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殷墨香说道,“你那个时候见到我的时候,为什么是那副样子?”她的言语中带着不解、困惑,还带着娇嗔。只是她现在脸上没有血色,如果有,自然会有显而易见的一片晕红。
“这?”陆子风此时似乎失却了方寸。他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个可爱的小妹妹。
“你只怕真的以为我是那个祸乱江湖的蛇蝎美人吧?”殷墨香低下了眼帘,似乎有些生气。
“之前是。”陆子风的声音有些干涩。
“那现在呢?”殷墨香笑着说道。
“有些怀疑。”陆子风诚实地说道。
“有些怀疑吗?有些怀疑吗?”殷墨香重复了两次,声音中似乎带着些痛苦。
“你不用怀疑了。我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殷墨香突然转过身来,背对着陆子风。
“这?”陆子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她。
“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殷墨香的声音中带着哽咽的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陆子风尽量诚恳地表达自己的歉意。“但我确实没办法证明你不是那个武林人口中的那个‘蛇蝎美人’。”陆子风似乎忘记了,跟女人讲理是大错特错的,特别是在她生你气的时候。
殷墨香更加生气了,“那你走吧。快走,走得越远越好。”
陆子风还想做些解释,但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他站起身来,眼神死死地盯住屋檐,似乎屋檐上有一个人。
殷墨香发现陆子风没有理他,恨恨地转过身来,,正想说些什么,看到陆子风这副严肃的样子,不禁问道,“怎么啦?”
“好像有人。”陆子风的眼神始终紧紧盯着屋檐,“真的有人。”他的语气突然变得肯定。
“有趣有趣。”一个清脆婉转的声音传来,寒风中带着些沙哑的味道。那声音来自屋顶。
顷刻间便有几片屋瓦砰地落下。只见一个中年妇人以极为飘逸潇洒的身姿从那小小的空隙中直落下来。还未落地,双手又拍起来,“果然是京城快捕,居然能觉察到。”
但见青色长襟拖地,那是个美貌的中年少妇,双眼婉转,晴若秋波,暗含无限柔情。她的身形窈窕优雅,细腰纤纤一握,肌肤雪白柔软,便似吹弹可破,她的青色丝绸衣服,柔软光滑,便如流水一般,灵动有光。但是她身上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她那动人的眼睛,那眼睛中似乎蕴含了无限无尽的情感,嗔怒、欣喜、悲伤、沉醉、沉痛,诸般感情,汇聚一端,竟然使这眼睛充满了诱人的魔力。
殷墨香突然吓了一跳,惊坐起来,连忙挪动身子,退后几尺。
“殷姑娘,你身子可好啊?”那美妇笑了笑,她的眼睛此时似乎是温和的。
“就是她。”殷墨香指着她,手指都颤抖无力。
“怎么了?”陆子风问道。话音未落,他已移转身形,护在殷墨香身前。
“是她手下的人伤的我。”殷墨香突然呜咽起来。
“是前辈的人伤的她?”陆子风的语气仍旧十分平稳。
“是有如何?不是又怎地?”那美妇似乎有恃无恐,竟然腾腾地走近几步。但见她步法优雅,极是好看,显然是学了一门既高深的轻功身法。
“无缘无故出手伤人,究竟是不可以的。”陆子风叹了口气。
“你手下人伤她一刀,我便还你一刀。你手下人伤她三刀,我变还你三刀。”陆子风笑了笑,这笑容居然隐含着阴森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你便伤我啊?”那美妇又是一笑,神色甚是轻蔑。
谁道陆子风当真突地出手,他双手向前一探,那美妇“伤”字还没说出口,他双手成拳,已经袭至那美妇腹前。那美妇也端的有真才实学,只是微微举步,便躲开了陆子风双手的拳势。但那美妇才堪堪说完“伤”字,陆子风便突然左手一拨,右手一个回转,左右开弓,朝着美妇的双臂要穴袭来,这下应变急速,而且他脚下也施展步法,追上了那美妇的步法。
那美妇脸色微变,双手齐出,左手切住陆子风手腕,右手平推而出,绕那细弱的手臂中,竟然有绵绵不绝的内力,足以将陆子风的右手直接推开。
那美妇还没说完“我”字,只见陆子风又是接连一串急招。他左手手腕急转,摆脱那美妇的牵制,又陡得向上直砍那美妇面门,其疾如风,却又有幻影重重,当真无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同时他右手一缩一伸,倏忽间也绕过那美妇右手,向她背后要穴袭将过去。
美妇当真没有料到这年轻后生武学竟然如此精到,倏忽间冷汗直流。但她毕竟是前辈,武学上也有一定造诣,陡然间也突然变招,身形便似离弦之箭一般向左腾射而出,但可惜陆子风也陡得向左一跃,寸步不离,紧紧贴在美妇身边,不给他丝毫喘息之机。那美妇头额一低,堪堪躲过陆子风左手的杀招,但也感觉头上一片凉意,原来竟有鲜血流将下来。至于陆子风的右手杀招,她便有偏转身形,右手拨过,可惜腰间还是中了一招,衣衫也被刮下一大片。
那美妇还没有说完“啊”字,陆子风已住手。但是这顷刻间的爆发,足以让那有恃无恐的美妇惊慌万分,足以让她见识到陆子风的非凡身手。
那美妇整了整散乱的衣衫,神色终于恢复了镇定。但她的脸色依旧戏谑,“当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说完却叹了口气。
敢问前辈芳名?”陆子风欣然一笑,但神色间完全没有自高之意。
“你刚才,还是没有狠心下杀手的。”那美妇叹了口气,又突然嘲讽地冷笑,“不然我这条老命就交待在这里了。”她却没有直接回答陆子风的问题。
“前辈为何要对这姑娘突出杀手?”陆子风沉声问道。
“我不愿说了,你便怎地。”那美妇娇眉一横,说完一言不发,脚步微错,便已逃出房外。
“须知来时容易去时难。”那陆子风勃然说道。
美妇的面色变了变。
她面前突然出现许多僧人。
空闻方丈冷肃地望着她,空士大师依旧笑嘻嘻地望着他,空印大师正低着头咳嗽。他们身后跟着众多少林僧人。
那空闻方丈叹了口气,说道,“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