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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的话说到了我的伤心处,我的眼泪‘唰唰’地如泉水般地涌了出来。他又好奇又关心地问:‘小姑娘,我哪里说错了?还是你和家里父母吵架了受委屈了?’‘我没有家,是警察刚把我从你们这里的一家舞厅解救出来。我没有地方去,好饿哟,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酸楚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他恍然大悟地对我说:‘听口音,原来你不是本地人哟。好了,你别哭了。我们找个地方,今天晚上,李大爷我请你吃饭。怎么样?’说完便带我到了一家小馆子,点了几道菜,自己则要了一瓶二锅头和一盘花生米,津津有味地边吃边喝了起来:
‘小姑娘,快吃吧,一定饿坏了吧?我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田野。’我狼吞虎咽地一边吃着饭,一边回答。
‘哦,那我叫你小田好了。慢点吃,别噎着。’他慢条斯理地夹着花生米,一边喝着酒。我当时只顾得吃饭夹菜,顾不上回话,只是点点头表示回答他的问话。他看我吃得那样香,也就没有再问我什么,只是说:
‘小田,你慢慢吃,不着急,吃饱了上我家去看看,我绝不会害你的。’
我问他:‘大叔,你不会骗我吧?’
我终于美美地吃上了一顿饱饭,真解馋呢。用我们四川话说,我终于打了一回牙祭,巴适惨了。”之后,田野继续说:
“我用感激的目光望着他那慈祥清瘦的脸庞,露出了一丝丝满足的笑容。他问我:‘小田,就上我那里去住吧?要是你相信我的话。’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大叔,我没有地方去哟,我相信您。’
‘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出来闯荡,怪可怜的。好吧,你如果信我这个老头子,那你就放心地跟我走。好歹我还是个人民教师嘛!’他非常热情地把我带到了他家。一路上,我把前面给你们讲的那段经过全都告诉了他。”洪叶担心地说:
“你个傻女子,你不怕他算计你吗?那他肯定不怀好意,要是再把你弄去卖了,就麻烦了哟!你没有想过吗?”田野看出了他们那担心的眼神,平静地回答说:
“没有。当时我是饥寒交迫啊!哪里想这么多哟,只要有口饭吃,有睡觉、有遮风挡雨的地方,我就万福了啊!经过短时间的观察,我发现他人很好。他非常关心和同情我。一路的短暂聊天,我们互相间有了点了解,聊天中不知不觉很快到了他家,三室两厅的房子宽敞、明亮,也很整洁的,让人感到家的温馨。他处处以一个长辈的身份给我讲人生的道理。他买来电脑教我打字、上网学本事,教我做饭炒菜,从此我的生活有了保障。生命的旅程展现在我的面前,我决心用我浅薄的苦命去抓住幸福的时光。后来时间一长,我们建立了一种特殊的感情。”
“啥子?你们建立特殊感情?啥子特殊感情哟?你们莫乱来哈!”米兰毫不客气地谴责田野。
“姐姐,你听我摆嘛!我把那里作为养生避寒的港口、一个温馨的家,把李大叔当做我的恩人、我的父亲。后来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太值得我崇拜了。我渐渐地把他当成了我暗恋的情人了。”米兰听了他最后一句话立刻反感而气愤地说:
“我的妈呀,他多大的年龄呀,他比你父亲都大啊,可以做你的爷爷了,你也想得出来,说得出口?”
“他有家室、儿女吗?你就没有问过?我看你是为了一点温饱、一口恩赐的饭就傻到家了哟!我看你把他认个干爹多好,名正言顺嘛!”甘露也显得有点着急地说。
“你们别打岔,听我给你们摆嘛!我没有主动问他的家室和儿女的情况。一个晚上,他跳完街舞回来,我们吃了饭,他带我去逛街、看电影。在电影院一边看电影一边给我讲他的故事:
‘小田啊,我们相处了也快一个月了,你怎么就不问问我的家室情况呢?你既然这样相信我,我就给你介绍一下我的情况吧:我在一个县中学从事体育教育工作,去年我提前五年退休的。退休金一个月也就一千多一点。在学校我就是教街舞的。退休后我又不会打牌,也没有其他爱好,找不到啥事情做,在家里闲得慌,丢了我的舞蹈就像丢了我的灵魂一样,感觉浑身不舒服。你说我怎么舍得丢掉我心爱的舞蹈艺术嘛。于是,我没有征求妻子和儿子的意见,又重振旗鼓地跳起了街舞,没有跳几天,被老伴和在文化局当干部的儿子以及媳妇知道了,在家里给我闹翻了天,把我像斗地主一样,全家人轮番地进行批斗,说是给他们丢尽了脸,老伴坚决不同意我去跳舞。她说,我以前跳舞,是我份内的工作,没有意见。现在一把老骨头了。而且,已经是退休的人了,却还要跑到街上去跳舞,那就是出风头,老不正经。‘你丢得起脸,我可丢不下这张老脸,我还要为我的儿女、孙孙们着想。老东西,你如果不听劝阻,那我们就坚决离婚。’儿子媳妇说,我跳舞是给他们臊皮、丢脸。还说什么,要是再去跳什么烂街舞就不认我这个父亲。那段时间我痛苦极了,好几个晚上没有睡觉,几天时间头发就白了一半。经过一个多月的反复思考,最后决定,不管现实多么残酷,为了不丢掉我的街舞,我对艺术爱好的追求,只要我的身体条件允许,那是万夫莫挡。就这样,我忍痛割爱地和多年相处的老伴离了婚。儿子、媳妇、孙子也相继和我断绝了亲情关系,而且还在报纸上加以公开。当时,我难受极了,那简直就像心如刀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