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治二十六年,北方异族叛变。倾天国国主派似曙城城主九晔、阆天城城主时辄出兵平叛,大敌压境,情况十分危急。
倾天国北方边境,常年大雪纷飞,寒冰数百年不化,环境恶劣。
两军相见,兵刃相接。鲜血染红了雪白的雪地,硝烟阵阵,战旗竖起又倒下。这情形与当年眶萤城城主立舜苦战,太过相像了,敌军数十万强兵。
“城后!”一个从前线回来的小兵冲进夜阑宫,“前线传来消息!”
安若站起身来,紧张万分:“说。”
小兵抬头瞄了一眼脸色凝重的安若:“敌方数量太多,我军一支冲锋部队,全部阵亡。”
安若深吸一口气:“下去吧。”
小兵刚走,安若就跌坐在一堆奏折中,胸口上下起伏。
“安若,”筱从大殿外走进来,“你怎么了!”
筱扶起地上的安若,安若紧紧地握住筱的手腕:“筱,冲锋部队,全灭。”
筱粉唇颤抖:“九晔……带领的就是冲锋部队……不……不可能的!”
“说好的……他要……毫发无损……回来……我替他……高歌凯旋……”安若勉强支撑着身体。
安缘看着躺在床上的安若,安若说九晔出征,似曙城事务繁忙,她要长久待在那边,要安缘看着自己的躯体。
安缘喃喃道:“九晔,你要是死了,我定饶不了你……”
——
倾天国边境。
“噗!”长枪贯穿了九晔的胸膛,一口鲜血喷洒在白色的雪地上,瞬间染红了一大片。
敌人狞笑着:“真是没有想到,殿下也会这样狼狈不堪!”
九晔抬头,看到一张得意的脸。敌方首领,正是当年立舜苦战时没有斩草除根,留下的祸种。
“哼!”九晔嘴角荡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倾天国可断断容不下尔等,因私人恩怨挑起战端的无能鼠辈……”
面前的正是当年留下的孽障,恶犬——斗犷。
斗犷狂笑起来:“可你如今要死在鼠辈的手里了!”
九晔猛地往后一退,长枪从他的身体里抽出,带出如流水一般的鲜血。九晔仍是笑着,用手捂住胸口的大洞:“那就要看你的本事如何了!”
“喝!——”斗犷大吼着冲向九晔。
九晔手无寸铁。
单是看到他空空如也的双手,斗犷必胜的信心就增加了不少。
嘴角微扬,九晔站着看斗犷气势汹汹而来。
“当!”斗犷的长枪刚刚进了九晔的身,就火星四溅。
斗犷眼眸瞪得很大,九晔邪魅的笑容映衬在他惊恐地瞳仁中。
斗犷低头,看到九晔十指间夹着几根银针,上面刻着一些看不懂的符文,就是这些细细的银针,挡下了斗犷的全力一击。他张惶起来,迅速向后飞去,与九晔拉开一段距离。
刚刚那一下,震得斗犷的手臂发麻,短时间内已经抬不起手来。
九晔从容地站在原地,胸口的大洞已经自身修复好了。他俯视单膝跪地的斗犷:“你知道吗?家畜,就应该乖乖地趴在地上,等死。”
斗犷把自己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九晔的话语激到他了,他气得牙根痒痒。
九晔一跺脚,地上的雪花凝结成颗颗洁白的雪珠都漂浮在空中,手一挥,雪珠齐刷刷朝斗犷急速飞去。
片刻的喘息时间都没有,顾不上麻木的手臂,斗犷挥动长枪,将雪珠一一击落,由于注意力都在雪珠上,等他一回神,九晔已经近在咫尺了。
斗犷的瞳孔收缩,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了。九晔手一伸,几根银针就扎入斗犷裸露的皮肤,见不到一滴血,但斗犷却跌倒在地。
早就听闻,似曙城的九晔殿下杀人不见血,今天一见,当真是无敌。可是,还不够!
倒地的瞬间,斗犷长枪一挥,九晔跃起,一颗雪珠直击斗犷的胸口。
“噗!”雪珠穿过斗犷的胸膛,留下一个血窟窿,落地前,带着鲜血,化成了水汽。
九晔将银针收回衣袖中:“这是还给你的。”
转身,九晔离开。
耳边一阵疾风,九晔头也不回,右手抓住斗犷刺过来的长枪,往自己的怀里一抽,左手做掌刃朝斗犷的腹部扫去。
斗犷吃痛,被击倒在地,旁边几个士兵跑上来,将他压制。
九晔背对着斗犷,冷冷道:“知道你我的差距在哪里吗?”
斗犷吃惊。
九晔微微侧过脸,金色的眼眸盯着趴在地上的斗犷:“你打仗,也许能胜。但我,必胜。”
长发被一阵风扬起,斗犷感觉到了如山一样压过来的威慑力。
——
“这次打得漂亮!”时辄穿着血衣,走进军帐。
九晔抬头,看到时辄浑身是血,剑眉挑起:“受伤了?”
时辄笑着,露出皓齿:“怎么可能?都是那些孽畜的。”
“那就别穿着,吓人。”迎面一块布,扔向时辄的满是血渍的脸。
时辄稳稳地接住了飞来的布,浸在水里,拧干,擦拭着脸。
九晔拿起一个包子,往嘴里塞。
时辄拈一旁白瓷盘里精致的点心:“你呢?受伤了吗?”用褐色的眸子盯着九晔身上看。
九晔轻笑,解开衣襟,胸膛上,斗犷用长枪贯穿的地方,只留下一个红红的印记。
时辄皱皱眉:“疼吗?”
“还行。”
时辄褪下身上沾满血迹的袍子,随意扔在地上,裸露着上半身,走到床边找干净的衣服:“几时能回去?”
九晔捡起时辄扔在地上的血衣,浸泡在水里:“不出预料,三日后便能回城。你怎么这么心急?”
时辄没有回话。
九晔笑了起来:“我知道了。想筱了是不是?”
“我!”时辄回身,白皙的脸上飘起两朵红云。
“都结婚了,还怕别人这么说啊。”九晔摇着头。
——
出征,大捷。
九晔与时辄活捉了地方的两个头领,他们狂得很,像一只被铁链束缚不得动弹的,愤怒的狗。啊,不,他们本就是犬妖,血统低贱,又没有实力,只能仍人宰割。
三日后,打完胜仗的大军压着如同丧家犬一般的斗犷以及他的弟弟:斗猖,进入似曙城。
“安若!”筱拍着安若的肩头,示意她朝窗外看,“看!是九晔!还有时辄!”
说罢,筱就从窗口一跃而下,奔向时辄。
安若也随着筱跳出夜阑宫,一头扎入九晔的怀中。
九晔黑着脸:“我说你们两个,城中那么多事,还这么皮。”
“笑一个!笑一个!”安若蹂躏着九晔的俊脸,她的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旁边的时辄早就把筱抱在怀里,展翅,飞向夜阑宫:“我先走一步!”
“你看,时辄比我皮多了。”
“是,是。”
——
是夜。
狂欢后的夜阑宫,浸泡在一片寂静中。
所有凯旋而归的将士,都抱着酒壶沉沉地睡去,一个月紧绷的心弦,终于松弛了下来。
九晔起身,站在窗边,迎着微凉的风。
安若伸手,发现身旁的床铺空荡荡的,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看到九晔俊朗的脸,被月光照亮,青丝被微风扬起。
“你怎么醒了?”安若还是有点睡迷糊了。
九晔轻笑:“没什么,觉得这么好的月色,不能辜负了。”
一阵风,抚过安若的发梢,终于清醒了。她起身,拿起床边的一罐清酒,斟了两杯,一杯递给九晔。
九晔朝她微微一笑。
安若与九晔并肩站在窗口,就像那时,立舜与九晔并肩,对月斟酒,一旁不胜酒力的时辄呼呼大睡。
“大哥也喜欢这样。”
“我知道。”
“不过,”安若想起一个问题,“我要问一下。”
“说。”
“你是墨双尾白狐,立舜是银狐,而时辄是一只大雕,你们这个组合,有点奇怪啊……”
九晔笑了起来:“是啊。”他的尾巴和耳朵,因为喝酒的缘故,露了出来,原本乌黑的发丝也变成了银白色。是两条尾巴,末梢上是墨色的,其他都是雪白。
突然,牢房的方向传来一阵骚动。
安若将身子探出窗外:“怎么回事?”
身旁的九晔一跃而起,跳出窗棂,朝牢房的方向飞去。
“喂!这里很高的!”安若朝着早已远去的九晔喊道。又跳窗……
安若也随着九晔,跳出窗户,朝牢房的方向跑去。
“怎么回事!”九晔拉住一个惊慌失措的小兵。
“越越越越……”
九晔黑着脸,给了这个小兵一巴掌:“越个屁啊!好好说话!”
小兵镇定下来,指着牢房的大门:“抓回来的两个叛贼,企图越狱!”
“我去看看。”说罢就朝牢房走去。
安若也抓住方才的小兵:“怎么回事?”
小兵被九晔的一巴掌吓得不轻,说不出一句顺溜的话:“那那那那那那那……”
安若也赐了小兵一巴掌:“那你妹啊!快说!”
小兵被打得快要哭出来了:“那两个叛贼……企图越狱……”
“我靠!”安若把小兵扔在地上,朝着牢房跑去。
“殿下!”牢头看九晔进来,“那两个逆贼,已经杀了好多弟兄了!”
“知道了,哦,对了。城后在我身后,别让她进来。”
“是!”牢头道,目送九晔朝着深处快步走去。
刚一回头,就看见安若气势汹汹地冲进来,忙跪在地上:“城后!您不能过去!”
“滚!”安若一脚把牢头踹在地上,径直朝牢房深处走去。
牢头连滚带爬地跟在安若身后。
“你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刚到门口,安若就听到了九晔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刀剑碰撞的声响。
“定!”安若拿出符纸,朝斗犷、斗猖扔去,两人因无暇顾及除九晔以外的人,失于防范,被安若的法术禁锢在原地。
九晔回头,看到安若后,朝紧跟在后气喘吁吁的牢头怒吼:“我不是叫你不要让城后进来吗!”
牢头哭丧着脸:“殿下,拦不住啊!”
九晔扶额:“算了算了。安若你去阆天城,把时辄和筱带过来,这里两个我应付不过来。”
“好。”安若骑着马,朝阆天城飞驰而去。
九晔,撑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