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亦姚吐槽之时,雕花木门又被重重推开,凌乱的脚步声给齐亦姚传递来的信息是:来人很慌张焦急。
"李太医,你可算是来了,快,给小冉瞧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唐清丹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极力压抑住眼底的痛苦。
李太医?
齐亦姚仰头看了眼来人,入眼墨蓝,紧接着,是英挺高大的身材,乌黑长发如倾泻下的瀑布一般散落在他太医服上,黑蓝本相斥,可在他身上竟那样和谐。
不同于宫殇给她的感觉,这个李太医身上,是一股正气盎然,有种胸怀天下的磅礴之风。
自然,他的年轻,是出乎齐亦姚意料之外的,她没想到这个李太医这样年轻俊美,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
"宫小姐?"李柒轩眸中含笑地望着卧榻上正望他望得入迷的小毛丫头。
宫殇半眯着眼,打量着齐亦姚眼里的迷惘,不知为什么,他总能看到里面有什么奇怪的,不一样的神色,可是他却看不清那是怎样的神色,好像忽远忽近,忽浅忽深。
他觉得宫冉,好想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他心知肚明,不是因为这失忆,这种直觉,渗透进骨头里。
齐亦姚意识到自己失态,不着痕迹地掩下残余的审视。
这个李柒轩,似乎很不简单,没有看上去医生那么简单。方才他的焦灼,在看到她之后,仿佛就消弭了,似乎他看出来她是装的了。
短短几秒,这几个少年已经对彼此有个大概的了解。
"宫少爷,王妃娘娘,请回避一下吧,让臣为宫小姐静心把脉。"李柒轩无比镇定地从带来的医箱里拿出一个类似枕头的东西,和一帕子。
宫殇拉着唐清丹走出去,跨出屋门前,宫殇最后那望她一眼中的猜测疑虑,叫齐亦姚心里难安。
李柒轩好像没看到这些,专心致志地准备着东西:"宫小姐,请。"
齐亦姚撇了撇嘴,唇间一声轻哼,将手腕靠在软棉上,大有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李柒轩没说话,头低着,齐亦姚没能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只觉得他肯定恼怒了。她这么想,全是因为这古代规矩太多,礼法实在太重要,像这样心高气傲的太医,瞧见自己的看诊病人这样轻蔑于他,必然是要生气的。
可是,他似乎并没如齐亦姚所想,很温柔地将帕子搁在她细白柔嫩的手腕上,然后将手指轻搭在上面。
她顿觉无趣,用另一只手撑着头,双眼无精打采地扫过屋子,默默清点屋内财产。就在咂舌间,李柒轩忽然将帕子收回,软棉拿走。
"这就OK了?"齐亦姚顺口冒出一句英文来。
瞅见李柒轩不明所以的样子,齐亦姚猛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子,呵呵,刚穿越来,不适应这儿的文化。
"我。。我是说。。情况如何?"
李柒轩似乎是不经意间瞄了一眼齐亦姚的脸,然后垂下头收拾医箱,唇宇翕动:"宫小姐,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应该清楚。"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却让齐亦姚起了杀心。
"李太医,这孰轻孰重,你也应该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齐亦姚轻轻摩挲着自己的手指,玩味挑眉。
李柒轩没错过齐亦姚面上的杀意,却只是淡淡微笑道:"宫小姐,纸包不住火,好自为之。"言罢,他起身,徐步走出屋子。
她松了口气,幸好,幸好这李太医没有深究,否则真不知怎么解释了。
李柒轩前脚出门,后脚进来宫殇和唐清丹,同时,还有一个男子。
那是一种与宫殇相似却又更胜一筹的威压,叫齐亦姚心惊不已。
她踌躇了几秒,最终还是在三道炙热的视线下抬头,印入眼帘的那个中年男子一身黑紫长袍,身材俊朗有型,身高约估有1米9了,略显清瘦,却依稀透过长袍可看出十分有料的身材。他的脸上带着不明显的煞气,但又巧妙融合了温和亲切,他应该就是承天王爷了,她的父亲。
"小冉,你可当真记不得事了?"他的声音有些许沙哑,却也是难得好听,他的眸间跳动的东西,齐亦姚竟然也看不懂。
齐亦姚不敢犹豫,低着头,小心翼翼似的点了点头。
"怎么会呢?怎么好端端就失忆了?"唐清丹止不住焦急,"李太医说让你自己说原因,小冉,告诉娘,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齐亦姚有点儿讶然,没料到这李太医让她自己编故事。
"我。。我也不知道。我醒来之后就看见那个丫鬟,然后就是头很疼,大概是撞到了头吧。"齐亦姚余光看了眼宫殇的脸色,还好,没什么疑虑的样子。
"好了,现在多问多说无益,改不了这个事实。小冉,失忆了没事,走吧,给你哥过生辰,或许能想起来什么的,躺在屋子里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宫赫烨淡淡看了眼宫冉,踏出了屋子。
"小冉,你别介意,你爹他就是这样,他其实是关心你的。"唐清丹忙不迭地想要为丈夫解释。
齐亦姚只是笑笑:"我明白。"她怎会没看见父亲眼中的担忧呢,只是他藏得比较好,不愿说出来罢了。这应该就是李元世所说的父爱吧。
齐亦姚自小就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记事起就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没有家人的,家人就是孤儿院的义工们,自己是没有资格享受亲情的,因为她的父母不要她,一生下她就把她扔在孤儿院门口。她心里明白,只是不愿意接受。
没想到如今上天给她重来一次的机会,让她有了父母,感觉到了温暖,这一刻,齐亦姚发誓,她要在这里生存下去,不为什么,只为当初那个没有父母的自己。
"娘,我们出去吧,我想看看外面,我想找回记忆。"齐亦姚笑了笑,压下了心底涌上来的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