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车夫缠着条黑色的头巾,穿着件灰布的马褂,黝黑极了的肤色,一脸的胡渣,尽管昆明的冬天远没有北方那么冷,但是显然他的衣裤有些过于单薄了,为了方便奔跑,裤腿还被高高的卷了起来,特别惹人注意的是脚下那双草鞋。坐上了车,佣人已经交代过了去讲武堂。
于是车夫平稳地拉着车小跑了起来。约摸一刻钟,过了河,街道开始热闹了起来,人也多了起来。林风坐在车上,东张西望地看着这民国初年的街道,尽管是边陲之地,但是商品确实琳琅满目。不一会儿,看着眼前弯着腰,喘着气的车夫,林风有些坐不住了。大约过了3条街,有的街道名称林风还能认出,估摸着大概还有两条街就到了。于是,林风招呼车夫停了下来。车夫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接着他走下车来,问道:“师傅,还有两条街就到了吧?”
车夫一口浓重的滇中语调,说道“是的,这位少爷,您有什么其他吩咐吗?”
“喔,没有,没有!这样,你在前面带路,我跟着你走”
车夫瞬间愣住了,“啊?”
林风连忙解释到,“大叔,你别误会!你看这大冷天的,我看您挺累的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做下去呢。您在前面来路,我正好散散步,钱我照常给您”
车夫更加着急了,于是连忙说道“少爷,我是不是什么地方做得不好,您可千万别。”
“您放心,我有的是力气,保证能按时给您送到”
林风有些无奈了,车夫居然这般的执拗。也难怪,毕竟这家是他的大主顾,他刚干拉车这活没多久,加上年纪有些大了,每天能接到这样的活已经着实的不容易了。没办法,林风只好灵机一动,把身上的挎包放到了车上,于是说道“大叔,您真别误会,我真没其他意思。这样,您拉着我的包,我在后面跟着走”
没办法,车夫只好妥协了。“这位少爷,您真是个怪人。您别见怪啊,瞧我这张臭嘴”
听完,林风笑了笑。
于是,就这样,林风跟在他旁边小跑了起来。一路上,遇到几个大斜坡,林风还顺手帮着推车,这更令车夫惊奇不已。说实话,其实自小以来听到了无数助人为乐的故事,但是受限于身体情况,有时在公交车上林风多么希望站起来给爷爷奶奶们让个座,可是他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机会。现在不一样了,他有能力这么做了,特别是看到了这位朴实的大叔。当然,一个穿着西式皮夹克的公子跟在黄包车旁小跑,自然引来了路人的目光。
一路上,林风和车夫聊着。
“大叔,听说您最近刚过来我们家这边接活”
“是啊,我刚做这行没多久,别看我岁数有些大了,但是腿脚很利索”车夫自豪地说道。
“看的出来,您身体很棒!”林风附和道。
接着,车夫又一脸感激地说道“四小姐是好人,上个月她搭过我的车,她看我人老实,就让我每天早晚去接送她上学。”
“七婶也是好人,还经常的送我些府里剩下的饭菜”
听完,林风似乎有些心酸了。不知怎么的,看待车夫的背影,他有些怀念父亲了。
接着,林风说道“喔!原来你每天接送我妹妹啊!那我就放心了”
听完,车夫一阵惊讶,“原来您是四小姐的哥哥啊!早听说她有为在讲武堂念书的哥哥,原来就是您啊”
“刚才真是得罪了。您和四小姐一样,都是好人。”
林风听完,有些小得意了。于是说道“应该的,应该的,我妹妹以后出门还得靠您多费心了”
听完这样的恭维,车夫有些受宠若惊了。
终于,目的地到了。林风拿起挎包,掏了掏口袋,拿出一块银元,递给了车夫。
车夫有些惊愕,连忙说道“不用给钱,不用给!我的工钱七婶都是按月给的。再说了,也用不了这么多啊!”要知道,在这个时候一个铁路的员工一个月的工资也就十六块,更别说这些卖力气的人了。自然,来这儿这么久了,林风也从小月那儿了解到了一些用钱的问题。
然后,他说道“没事儿,大叔,您拿着吧!你看,天凉了,你拿着去买双鞋,喝碗热茶吧!我还有事办,你一会儿再来接我吧!”
听完,车夫有些感动得落泪了。看着林风离开的背影,一个劲儿默念着“好人啊!好人”
眼前是一幢米黄色两层砖木结构建筑,中国传统的走马转角楼式的土、木、石的结构。东、西、南、北四座各长120米,宽约10米的楼房围成一个方形四合院,呈正方形。四座楼对称衔接,四角有拱形门洞可供出入。南北楼为学员宿舍,南楼中部突起,是阅操楼;东楼是办公室,西楼是学科教室。大楼西北面的平房,是礼堂。中间的空地自然就是操场。自然,林风曾经来参观过无数次讲武堂故址,不过这样真实的看到如此庄严的讲武堂还是第一次。走到大门,林风有些紧张的向卫兵出示了证件。很快,卫兵便放行让他走了进去。
接着,他询问了一番,径直朝东楼走去。经过一番指引,他来到了二楼的教务长办公室。
他有些紧张的敲了敲门,教务长是个很有派头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和大伯差不多。教务长看见了他,顿时一阵喜悦。一阵寒暄之后,教务长先跟他套起了家常,询问了家中一众长辈的情况,许多人林风似乎都不太记得,所以只好敷衍过去。接着,林风向他提出了自己受伤多休养了快四五个月的时间,加上有很多事情一时记不太清了,所以想要延迟毕业,说白了就是留个级,其实按理说学制3年,他还有一年就该毕业下部队了。
教务长顿了顿,有些疑惑,接着,林风补充到这也是大伯的意思。于是,教务长很愉快的答应了,于是叫来勤务兵交代了一番,把手续办好了。并且同知林风明日中文来复学。
终于办妥了切,一路走出来,看看周围穿着军装的学生们,林风瞬间有些沉重了。尽管他已经做好了吃苦受罪的准备,不过真的来到这里自己又有些害怕了。
出来蒙口,林风一眼看到车夫已经在等他了。他看了看,车夫脚下依旧是那双草鞋,他似乎想说什么,不过又咽了回去。
接着,车夫招呼林风上车,问道“少爷,您看我们是先回去呢,还是去哪儿”
林风行了想,说道“时间还早,难得出来,我们去逛逛”
“要不这样,我们去茶馆做做吧?这附近有什么茶馆吗?”
车夫立马答道”少爷,您这是考我呢儿吧?这昆明城好吃好玩的地儿您应该比我熟“
听完,林风苦笑了下。车夫接着说道“这附近最有名的就是那边的菜海子边上的一壶春茶楼了“说着,像西边指了指。
于是,林风示意到车夫像之前一样带路。
车夫有些不好意思,劝诫着林风上车。
不过,林风执意要跟在一旁走路。接着,像刚才一样,他把包和大衣放到了黄包车上,跟在一旁,并且示意车夫慢慢的走。
不一会儿,菜海子到了。其实菜海子和九龙池都当地人对翠湖的旧称,民国了,自然那些上层社会的人已经使用起来更文明的叫法。(翠湖位于城区的中心,因其八面水翠,四季竹翠,春夏柳翠,故称“翠湖”。元朝以前,滇池水位高,这里还属于城外的小湖湾,多稻田、菜园、莲池、故称“菜海子”。因东北面有九股泉,汇流成池,又名“九龙池”。到了民国初年,改辟为园,园内遍植柳树,湖内多种茶花,始有“翠湖”美称。)
翠湖也就六七百米宽,不过却沉淀了整个昆明数百年来的文化。哪怕是到了百年之后,这里依旧是昆明最繁华的中心,到处都是文化遗迹,名人故居,只不过都给拆的灰飞烟灭了。这里,林风从小到大来的次数都记不清了,尽管建筑个格局已经完全不一样了,但是大概的位置林风还是认得出。各种书院,中学,教会学校也在附近,所以这里也是文化名流们聚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