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轩心想:这大概是南京城中的交际花吧,否则不可能和徐恩曾、唐定洲两个人都保持暧昧关系。
他却不知道,这个女人却是唐定洲的老婆陈凤宁,她和徐恩曾的关系,对于南京站的人来说,都是心知肚明的事。
他在食堂打水的时候,与食堂的大师傅打了声招呼,之后回到了办公室。
看到大家都在闭目养神,他也趴在桌子上休息。
没一会他又坐直了身子,心想:不管唐定洲是不是试探自己,他们要抓捕赵教授是事实,而且那个军官肯定也是延安的人,自己好不容易打入中统,怎么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被捕呢?
更重要的是赵子轩心向延安,却只认识赵教授一个人,假如他被捕被害,那自己不就与延安断了联系吗?
——怎么办?
赵子轩只能期盼侯玉娟也是延安的人,但在参加五卅运动的时候,他就清楚,当时的特科有着严密的组织纪律性,象他这样进步青年,也只能偶尔被赵教授叫去参加一些少龙,根本见不到特科其他人的面。
如果侯玉娟是延安的人的话,而且又在通知赵教授后,提醒赵子轩不要出去,岂不是直接暴露了她的身份?
假如延安的人这么愚蠢,怎么可能还能坚持到现在?
第一次在审讯室里,赵子轩面对唐定洲时算是赌赢了,但这次他不敢赌侯玉娟是延安的人,因为他输不起。
想到这里,他决定冒一次险。
赵子轩端起茶缸喝了口茶,看到老孙、小曾和小廖都微闭双目,估计他们不可能一下都睡着了,但又不好打搅他们,就故意弄出点生意,从抽屉里的一本信纸上撕了两页,佯装成要上厕所的样子离开了办公室。
小廖眼皮微微抬了一下,看到赵子轩已经消失在门口,转头喵了小曾一眼,只见他正抬着眼皮看着自己。
两人又同时把目光转到老孙身上,老孙的桌子靠近窗户,他起身把窗户一推,玻璃上的反影刚好可以看到办公楼的大门,他坐下靠在椅子背上,死死盯着大门看。
赵子轩大概做梦都没想到,这些从事多年特务工作的人,睡觉的时候都是睁着一只眼睛的。
赵子轩在经过高荣盛办公室门口时,隐约听到他好像在里面打电话。
赵子轩灵机一动,他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刚才唐定洲不是出门了吗,我为什么不到他办公室去打电话呢?只要我没出南京站的大门,恐怕谁也怀疑不到自己头上来。
他以为只要自己没有出门就没有通风报信的嫌疑,却不知道唐定洲和高荣盛已经定性,只要赵教授有所察觉,放弃出校门接头的话,他们就会把目标锁定到他的身上。
他先是到楼梯脚下的厕所,看到里面没人,立即把带去的两张信纸揉成一团扔进蹲坑里,在转身跑到二楼唐定洲的办公室门口,轻轻一推,门是锁的。
他从腰间的皮带上取下一根钢针,轻轻地套着锁孔。
侯玉娟的办公室就在唐定洲办公室的对面,此刻她正在看着一本书,听到对面好像有动静,开始以为是唐定洲。
侯玉娟的宿舍也在后面那栋宿舍楼里,就在赵子轩的楼上,因为每天中午唐定洲都会抽空来她办公室,或者把她叫到自己办公室亲热一下的,所以她中午一般都在办公室看书。
可等了一会,没见到有动静,于是起身打开门一看,外面没有人,但冥冥中,她有种感觉,刚才有人进了唐定洲的办公室。
她想:是不是唐夫人刚才来过,他已经放松了一下,所以今天没兴致了?
女人都是这样,你不招惹她也就算了,一旦招惹上了,就由不得你想不招惹就不招惹的。
侯玉娟走到唐定洲办公室的门口,伸手一推,门是锁着的,她“笃笃笃”轻轻敲了三下,又贴着耳朵听了听,这时楼下的院子里,传来唐定洲轿车的喇叭声。
赵子轩刚刚套开唐定洲办公室的门,就听到从侯玉娟办公室里传来她的脚步声。赵子轩赶紧推门进去,借着侯玉娟的脚步声把门一关,然后贴在门口听着外面的动静。
听到侯玉娟敲了三下门之后又没动静,他知道侯玉娟一听在贴在房门听里面的动静,当即屏住呼吸。恰在此时,窗外传来唐定洲轿车的喇叭声。
——怎么办?电话没打成,却被侯玉娟堵在了办公室里,而唐定洲又回来了。
赵子轩一下子懵了。
唐定洲的办公室只有一间房,大约十来个平方,靠近窗边摆着一张木质的办公桌,靠近墙的地方摆着一排木质书柜兼文件柜,根本就没处藏身。
这又是在二楼,窗户上安装着圆木头制成的栏杆,虽然木栏杆拦不住赵子轩,当他要是从那里出去,唐定洲就会发现有人来过办公室。
赵子轩唯一的机会,就是在唐定洲没上楼之前,侯玉娟又回到了办公室里,那么他就可以利用这个间隙溜出去再说。
恰在此时,办公室上的电话铃声又响了起来。本来已经准备转身回办公室的侯玉娟,听到唐定洲办公室里的电话响了,唐定洲的脚步声又在楼梯上响起,她就站在门口等着。
赵子轩已经绝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