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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师承

见我愿意拜师,钱老头喜不自胜,连道了三声“好”字后,急忙把我拉了起来,笑道:“拜师可不能草率。”

我跟着钱老头走进里面的小屋子,钱老头顺手拉亮了电灯,却见屋子北面的墙壁上嵌着一个木案,木案上供奉着一个牌位,上面写的字却瞧不清楚;牌位前面有一个小香炉,里面三柱细香正冒着青烟,熏得屋子里乌烟瘴气。

钱老头洗手肃容,又点燃三柱香拿在手中,拉着我一齐跪倒在香案前,潜心默祷一阵后,说道:“祖师爷在上,天师道第三十二代传人钱大通今日收徒。徒弟名叫张小卫,心性根骨俱佳,他日继承道统,定能将我门发扬光大。祖师爷保佑我徒无病无灾妖魔不侵。”说罢把手中燃着的细香交到我的手中,低声道:“小卫,给祖师爷上香!”

我站起身把细香插在了香炉中,此时距离牌位较近,已能看清楚牌位上刻的字:“天师道教主张(讳道陵)公之灵位”,想来钱老头口中的祖师爷就是这位张道陵了。

上完了香,钱老头又带着我朝牌位磕了三个头,钱老头笑道:“好了,拜了祖师爷,他老人家就知道你是我门中弟子了,今后会在冥冥中保佑你的。现在,该拜我了!”说着起身站在香案的一侧,面朝向我,又道:“你给我磕三个头,然后说:‘弟子张小卫拜见师父’这个仪式就算成了。”

“这么麻烦?”我不由得说道。

“这已经简化许多了,你还嫌麻烦?要在以前,拜师之前必须得斋戒三日,持诵《天师经》昼夜不停,想当初我拜师时差点在仪式上跪晕过去!”

我咂了咂舌,只得又对钱老头磕了三个头,然后说道:“弟子张小卫拜见师父!”钱老头大笑道:“好,好,好!我钱大通总算是有个徒弟啦!咱们天师道统后继有人了!”说着把我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又从衣袋里掏出了一块玉牌,说道:“小卫,这乃是我们天师一门的信物,以后同道中人见了这块玉牌就知道你师承何处了。我钱大通走南闯北几十年,在业界也算是小有名气,他们知道你是我天师道钱大通的弟子,必然会给你几分面子,你可要好好保存,随身携带,千万不要弄丢了!”

我接过牌子,却见玉牌周围刻着繁杂的花纹,中间是我的名字,背面是用篆体刻成的“天师”二字。

我将信将疑的把玉牌放进了衬衣的衣兜里,钱老头又道:“咱们天师道的道号乃是按照‘道玄明悟空,灵霄青云玉,紫阳天真龙,大法了静通’这二十个字来排辈的,我的道号是‘云梦子’,轮到你该是玉字派,今赐你道号‘玉玄子’,乃是我天师道第三十三代弟子,你可要记得!”钱老头一脸严肃的对我说。

我点头道:“弟子记住了!”钱老头笑道:“好!咱们外面说。”

到了外厅坐下后,钱老头又道:“以后你在我面前须得叫我师父,执弟子礼,现在去给我倒杯水来,为师有些口渴了!”

“喂!钱老头,我虽然拜你为师,但要我从此就服侍你那可没门!”我忿忿的说道。刚拜完师就摆出一副师尊在上的样子要我服侍,以后岂不是会把我当个仆人来使唤?

“想不想要我那辆奥迪?”钱老头劈手把车钥匙拍在桌上,脸上一副吃定我的表情。

“师父,我现在就去给您泡茶!”妈的,这招对我屡试不爽,我屁颠屁颠的泡了茶,恭恭敬敬的放在钱老头的面前,眼神中满是期待。

钱老头呷了口茶水,顺手把桌上的钥匙抛了过来,我接过钥匙放进包里,笑道:“师父!喝完了徒儿给您添上!”

钱老头满意的笑了笑,又道:“既然入我门中,师承来历不可不知!咱们天师道教可追述到一千多年前的东汉末年。创教祖师乃是叫作张道陵,刚才咱们跪拜的就是他老人家的牌位。当初师祖参透生死玄理,领悟阴阳变化,于蜀中鹤鸣山创立天师道派,斩妖除魔,教人向道,不几年门徒就遍布蜀中了。后因战乱,迁移至洛阳,晋国时被皇帝立为国教,朝中大臣多半都是天师教徒,这是我教最为兴隆的时候。”说到此时,钱老头一脸的向往,大有生不逢时之叹。

我虽不是个文科生,但也知道魏晋之时人物风流,臣民多半向道,醉心于清谈玄理而不能自拔,什么竹林七贤,金谷二十四友,皆是以放荡不羁精通玄理而闻名天下。但也正是如此,才导致朝政混乱,短短三代就亡国于异族之手。继而导致五胡乱华,膻腥中原三百余年,整个汉族差点被屠戮殆尽!虽然不能把原因全部归结在天师教身上,但天师教总脱不了莫大的干系。

钱老头口若悬河,涛涛不觉的讲述着天师教的渊源来历,他可不知道我心中所想,要是他知道了,肯定会与我辩论一番。

“……师祖传下两种道法,其一乃是炼丹修仙,得道飞升;其二则是持符念咒,降妖除魔。嘿嘿,我钱大通嘛,一是资质不够,天生就没有道骨,二是对修仙实在没什么兴趣,所以就修炼符菉道法,哈哈……因为这两套道法,咱们天师教派分作了两大派系:炼养派和符菉派。从东汉创立传承至今,分分合合产生了许多教派,例如正一、上清、灵宝、清微、净明、神霄六派,皆是符箓派系;此外南、北、东、西、中及老华山派,是炼养派系。炼养派固然瞧不起符菉派,符菉派也把炼养派斥为虚无,其实嘛这两大派系彼此互补,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根本就分不开!依我看来,炼养符箓都是师祖传下来的神妙道法,没什么高低之分,两者殊途同归都能达到混元大道的境界!”

想不到天师道还有这么多渊源典故,我又忍不住问道:“那本门属于什么派系?”

钱老头微笑道:“本门不分派系,炼养符箓兼修,只是偏重不一样罢了。你师父我嘛,自然符箓比较在行,但炼养功夫也略知一二;你既然是我的徒弟,当然就要修炼符箓道法,等入了门再修炼炼养道法。若是你身具道骨勤学苦练,再加上我的指点,他日得道飞升,遨游三界,岂不美哉?”

我瘪了瘪嘴,什么得道飞升遨游三界,我可是全不相信,当即笑道:“钱老头,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得道仙人?你当我白痴啊?”

钱老头冷笑道:“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得道仙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你岂能轻易得见?你未见到是因为你机缘未到,若是机缘到了自然能够见到仙人,且不可管窥蠡测妄言菲薄!”

我听了大不服气,反驳道:“那你见过仙人没有?”钱老头想了想,说道:“我虽未见过,但那人未成仙之时却是见过的!”

“你说的那人是谁?”

钱老头摇了摇头闭口不答,被我逼问良久才缓缓说道:“他日有机会,你定会见到他的。”

我还待再问,不料钱老头厉声喝道:“你不要问了!”

见他生气,我便不再敢问,但心里却非常好奇钱老头口中的那人到底是谁?那人在得道成仙之前与钱老头相识,但钱老头又怎会知道那人之后是否成仙?为何一提到那人钱老头就气得吹胡子瞪眼?

钱老头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大气茶水,又道:“修道之前总得弄明白什么是道。小卫,我问你,你认为什么是道?”

我想了一想,脱口说道:“老子曰:‘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说罢,面带得意的看着钱老头。

钱老头嗤笑道:“这两句话出自《道德经》,连三岁童子都知道,但你可知其含义么?”

我摇了摇头,说道:“那我可就不懂了!不过,也很少有人会懂吧?”

钱老头笑道:“不错,自从老子写下这五千字的《道德经》后,解释它的著作就汗牛充栋良莠不齐,若不能慎思精辨,很容易陷入歧途!其实《道德经》乃是世间道法的总述,讲述的是形而上学,这形而上学的中心就是这个‘道’字。所谓道,就是世间万物的运行规则,上至日月星辰,下至蜉蝣细菌,无所不包,无所不含;而所谓修道,就是领悟这套规则;所谓得道,自然就是能够达到这套规则可以为我所用的境界!”

讲到此时,钱老头两眼放光,一副神往的样子,口中滔滔不绝:“真要是悟了道,成了仙,那就厉害了。到时候天上地下任你傲游,三界六道也能去得。一个念头,已在万里。更能长生不老,寿与天齐。历朝历代,想做神仙的人多了去了,但都不得其法,甚至害死自己……”

钱老头夸夸其谈,我听得却很不耐烦,他要是用其他什么东西来骗我,或许还有几分希望,但他居然用当神仙这么虚妄的东西在我面前胡扯,就是在侮辱我的智商了。若不是拿了他的钱,吃人嘴短,我肯定摔门而去了。再说了,就算凡人真能修道成仙,我也不感兴趣,因为做神仙肯定无趣得很,否则齐天大圣又怎么会功德圆满之后又下凡了呢?嘿嘿,可见三界之中还是人间比较有意思。

我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钱老头一本正经的胡说,心却早就飞到了钱老头说过答应给我的那辆奥迪车上了,想象着自己驾驶着奥迪飞驰在路上,小美眉们纷纷拋来媚眼,哈哈……光是想想就让人感到性福啊!

我YY的正high时,头上忽然一痛,吃了钱老头……哦,不对,应该是师傅的一个爆栗!

“小子,我讲道的时候要认真听,不好好学习以后怎么吃这碗饭?”

“怎么?现在就已经开始讲道了吗?”我心里泛着嘀咕。

钱老头摇头晃脑的讲了一大堆,什么阴阳八卦,前世今生,大小道法啊,我全没记住,不过嘛,反正又不会考试,忘了就忘了吧。

钱老头又忘乎所以的自说自话,好像要一股脑的把他的所谓道法全部传授给我,说了大半天,我肚子子终于开始抗议了,只好说道:“哪个……师傅啊,暂停一下,我们要不要先出去吃个饭?我都快饿死了!”

钱老头抬起手看了看戴在左腕的劳力士金表,点点头道:“也是,为师也有些饿了,先去吃饭。”

我高兴的一拍大腿,立即站起来说道:“得了,徒儿伺候师傅用膳!”

钱老头大乐,哈哈大笑:“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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